現在必須得同一切可能的勢力改善關係,對來說,憂外患遠不止於此,曾經對父王忠心耿耿的白音叔叔,在掌控了朵三衛的大權之後,漸漸的也開始萌生野心了。
白音已經不止一次私下要求嫁給他的兒子,語氣一次比一次強,態度一次比一次急切,銀琦知道他是想讓自己爲他的兒媳,繼而利用這層關係,順利地接手朵三衛的一切權利。
銀琦很憤懣,可是現在又必須得依賴白音公開的、堅定不移的支持來穩固朵三衛和樹立自己王的權威,他的幫助要比只有莽夫之勇的阿古達木強的多,儘管明知他另有所圖,甚至自己這樣做正在助長他的野心。
但是現在不得不虛與委蛇。如果說飲鴆止,大概就是這種形了。這次冒險來說服阿古達木,何嘗不是爲了爭取他的支持和理解,利用他和白音的矛盾相互制衡來組織自己的權力架構。
那個楊英的人,的確掌握著一支強大的力量,但是不能輕易接納,否則只怕反而會害得朵三衛目前這種微妙的平衡關係立即土崩瓦解,再加上失去大明的支持……。
彼此先樹立友好的關係,是一個良好的開端。他做爲一個武裝的首領,要在草原上立足,不會忽視自己今日所展示出的強大實力,他誤以爲那是叔叔的人馬,這樣最好,或許可以通過叔叔,和他迂迴地建立某種默契和合作關係。
銀琦認真的想著,一對彎彎的柳葉眉地蹙在了一起。討厭爾虞我詐的權謀機變,但是爲了自己的幸福和族人的安危,不得不從一個快樂、單純的,蛻化爲一個王爺,一個掙扎在權力漩渦中的人。
什麼時候才能解出去,象以前那樣,站在馬背上,象一隻快樂的鳥兒,開開心心、無憂無慮地翱翔在藍天大地之間?也許,永無可能……,銀琦輕輕地嘆了口氣。
掙扎在權力漩渦裡的人,並不都象銀琦這樣到痛苦,至伯猛可就不會,相反,他喜歡這種覺,喜歡這種掌控自己的命運,擺佈他人的命運,做天下間最強者的覺。
三十年前,他正式親政,不久便了比他的影響力還大的皇后,儘管是這位皇后一力輔佐他登上大汗之位。他不喜歡任何人能控制他、制約他,他給明朝下的國書,自稱爲大元大可汗,儼然以和明廷天可汗平起平坐自視。
爲了制止蒙古部常年不斷的戰,控制異姓部落地發展,他把韃靼蒙古各部落合併,劃分爲六大萬戶,察哈爾、兀良哈、喀爾喀、鄂爾多斯、蒙郭勒津和永謝布萬戶。他廢除了賢王、太師、知院等職位。他對瓦剌蒙古恩威並施,頒佈衛拉特各部首領以及活躍在當地的窩闊臺和阿里布哥後裔的住帳只能稱宅,而不得稱殿,冠纓不得過四指等等以彰顯威。
唯一沒有納直接統轄之下的,只有吉思汗兄弟合撒兒系統治的科爾沁部,因爲他們對自己提供了最堅定的支持,伯猛可雄心,期待著一步步徹底統治整個大漠草原,然後重新佔領中原的錦繡河山。
孰料,不但黃金家族的死敵、天聖可汗也先的嫡親孫子亦不剌始終奉違,暗暗發展勢力想要同他作對。就連蒙郭勒津部的首領火篩也心存二意,終至發叛,他復大元中都北京的夢想還沒有實現,自己苦心經營多年的勢力就土崩瓦解了。
如今朵三衛的花當利用他遠赴青海湖懲治叛徒加思布的機會,搶佔了他的地盤,雖然塞裡木卓爾犧牲了自己,幫助他殺掉了花當,但是重新奪回來的地盤已經不及當初離開的時候遼闊,手下的部族也軍心不穩。
草原上曾經最偉大的英雄,現在了幾大勢力中最弱小的一部分,夾中求生存的日子不好過,更不是心高氣傲的伯所能容忍的,他需要爭取一切能用的力量,重新奪回屬於自己的一切,甚至比以前還要強大。
所以,他貪婪的汲取一切力量,白軍楊英率領的這支近萬人的強大武裝,了他極招攬的勢力,今天,無論如何,他要搶先把這勢力爭取到手,壯大自己征服草原的本錢。
“大汗,白軍楊英的人馬到了,約有一千多人!”一個派出探聽消息的士兵騎馬奔來,遠遠地便高聲喊道。
爲了以示誠意,他挑選了這位於泰寧衛的轄地來會盟,而且僅僅帶了兩千人馬,爲了避免重蹈花當大意爲人殲滅的覆轍,他的斥候派出了數百人之多,遠出六十里地四巡弋,而且還有三位他親手訓練的海冬青在天空盤旋。
“嗯,各部警哨繼續巡弋,不得大意!”伯猛可下令,隨即登上一高坡,向遠去。
銀白的雪原盡頭,一條漸馳漸近的黑線越來越清晰,最後只見一支長長的馬隊如離弦之箭狂飆而來,其勢之急,將滾滾雪塵遠遠的拋在了後。
“果然是一支勁旅,如能爲我所用,我將如虎添翼”,伯可汗捋須讚道。他半生戎馬,從七歲起就在馬背上打仗,只這一眼就看出這支攪得大明天翻地覆的白軍絕非易與之輩。
紅娘子也看到了前方駐紮的營盤,略一估計,人馬並未超出事先伯和約定的人數,紅娘子心中大定,一馬當先,朝著那面黑狼頭大沖去,那是蒙古大汗的旗幟。
伯猛可傲然立在營地高,迎候著紅娘子的到來。
紅娘子的人馬放緩速度了,自率二十餘騎馳上坡來,然後翻下馬,矯健的手令伯眼中的讚賞更濃郁了幾分。
兩個人走了個對面,互相打量起來。伯猛可穿鎧甲,頭戴鐵盔,披著一件白的鬥蓬,鬚髯如戟、軀壯如山,紅娘子看了暗讚一聲:果然不愧是草原上的第一梟雄,威風氣度與衆不同。
伯猛可也在打量著,伯猛可有些意外,他聽說過中原的白軍,也聽說過劉六劉七、楊虎張茂等人的悍勇無敵,如今爲首領的楊英雖然剛剛名氣不彰,不過既能爲白軍最高首領,在他心中想來,也應該是個軀壯碩如虎的猛士,想不到看起來不但軀瘦弱得很,五也嫌太秀氣了些。
不過中原人士本來就比草原上的漢子瞧著白淨秀氣,再加上方纔所展示的手和騎兵隊伍的氣勢,伯猛可不敢以貌取人,仍然微笑著迎了上來。
“這位,想必就是赫赫有名的白軍大首領楊英兄弟了?”伯猛可竟然說的一口流利的漢話。
紅娘子收回打量他的眼神,雙邁,非常男人地迎了上去,把拳一抱,很獷地道:“正是在下,兄臺想必就是伯大當家的啦?久仰久仰!”
伯猛可一聽差點兒腦溢發作一頭栽到坡下面去:“大元大可汗了大當家的,這怎麼混的……?”
省起對方的份來歷,伯猛可不由一聲苦笑:“這些人不過是一羣山賊土匪而已,他們自己的朝廷禮制都開不明白,草原上的稱呼當然更不懂了,一羣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如今正在用人之際。我何必計較這個呢?”
伯猛可強作歡,說道:“楊兄弟,我也久仰你的英名,今日得見,實是三生有幸”。
“慚愧!慚愧!大當家的過獎了,兄弟們在中原翻了船,被迫逃到關外,打家劫舍混個口食罷了。我早聽說伯大當家的在關外混的風生水起。乃是拳頭上立人、肘子上跑馬的第一條好漢,兄弟承蒙大當家您的賞識,實是激不盡!”
封雷聽得直想笑,連忙扭過了頭去。伯猛可咧咧,他覺有點頭暈,不過聽了這話又覺得放心,這個楊英長得斯文秀氣,想不到卻是這麼一個魯直率的人,這樣的綠林好漢,只要談得意氣相投,應該好接納。
紅娘子和伯猛可客氣見禮,然後一同進大帳,的侍衛與伯猛可的侍衛分別肅立在營帳兩側,封雷等幾名將領隨同,與伯猛可手下的大將分別落坐。
蒙古氈包佈置的倒也富麗堂皇,裡邊早已設下酒宴,紅娘子和伯並肩坐在主位上,伯猛可新納的妃子盛裝華服,向紅娘子等人獻上茶、炒米和豆腐、皮子等,請貴客品嚐。
紅娘子等人鄉隨俗,不管合不合口味,對每樣東西都略加品嚐。伯猛可見了很是高興,他端起鑲金嵌銀的酒碗,裡邊滿滿地盛著酒,伯猛可大聲道:“楊兄弟,你我今日初次相見,詳細形咱們一會再談,來,咱們先乾一碗!”
紅娘子也雙手捧碗,豪爽地道:“不敢,應該是小弟敬伯大當家的、敬各位兄弟一杯!”
伯猛可一聽他大當家的就眼皮直跳,可是又不好對這事兒太過認真糾正。在中原的朝廷,外國來使晉見天子時一言一行、一舉一都視關乎國本的大事,然而在草原上,顯然他們更注重實際利益。
伯猛可有心接納,紅娘子又故意做出對草原目前的強弱形勢並非十分了解,仍然把伯視做草原第一霸主的模樣傾心相投,兩人自然一拍就合。
二人越談越是投機,當堂決定從此守互助,共進共退,而且兩人還要結拜爲安答。紅娘子表現得十分熱誠,擼胳膊挽袖子地要去找只大公來,準備來個斬頭燒黃紙,被哭笑不得的伯猛可一把拉住,按照蒙古的儀式磕頭結拜,就算爲了兄弟。
伯猛可開出的條件十分優惠,象紅娘子這樣一支龐大的武裝要在草原上生存下去,僅靠搶劫是絕對不夠的,而且長此下去,危害到整個草原的安危,必然爲各方有志一同的敵人,要想長久在此生存下去,必須融當地。
所以伯猛可劃出一塊地盤,把斡難河上方的不裡牙惕、林中百姓、哈剌溫山一帶廣闊的土地劃爲白軍的領地,領地的一切部族盡歸白軍統轄,他將以蒙古大汗的份任命楊英爲北英王,蒙古的副汗!
這樣的慷慨條件聽起來簡直讓人眼紅無比,不但立即獲得了一塊龐大如中原數省之地的地盤,而且有這位黃金家族後裔的任命和保證,將爲草原上的副汗,名正言順地統治當地的蒙古部族,而不會遭致反抗。
然而事實上伯猛可只給了一個北英王的空銜,並沒有給任何實質的幫助和支持,就把這樣一支強大的武裝納了自己的麾下。因爲那片區域在花當搶佔他的草原腹地時已經被瓦剌佔領,迫於兩面敵的形勢,伯一直沒有餘力把這片領地拿回來。
現在把它送給楊英,不過是做了一個順水人,楊英要想統治那裡,就得先和他的宿仇瓦剌人大戰一場,這樣一來就起到了幫助他與瓦剌人爲敵的目的,牽制住瓦剌人的兵力。
楊英在那裡要是站不住腳,在戰的過程中也可以幫他大量消耗瓦剌人的實力,如果他立住了腳呢?那片區域是什麼形勢?西接瓦剌,東接奴兒干都司,再往北就是羅斯公國的羅剎人了,它的下方就是目前伯猛可控制的地盤。
這樣一支與大明爲敵的隊伍,又完全由漢人組的武裝,放置到這麼一個地方去,他們本別無出路。即使在當地站穩了腳跟,也必然和伯脣齒相依,除了完全投靠依附伯別無出路,這樣就不會養虎爲患,相反,這隻猛虎養得越兇對伯越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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