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因爲何事自尋短見,因爲事涉皇家私,當然不會有人不知趣地去追究查問,總之,大家都知道的是,威國公爲了救人事急從權,兩人做下了夫妻間纔可以做的事,爲了皇家面,修不得行、出不得家了,得嫁予楊凌爲妻。
那時社會風氣,夫妻之間親熱是很開放的,後花園中鋪席尋歡、葡萄架下鞦韆相可不是西門慶那種紈絝的專利,大戶人家夫妻行房著侍婢一旁侍候是常有的事,但是這隻限於一家人之間,不相干的男大防那是極嚴重的,也就是合了份那是人倫大禮、天公地道,沒什麼好恥的,不合規矩份那便是雷池一步不可逾越。
當然,更重要的是,天師說他們本有夫妻之緣,這話早就說在前頭,又有新任南直隸副總兵江彬作證,那是鐵板釘釘,再無虛假,龍虎山因此更是威名遠著。
正德皇帝是揣著明白裝糊塗,楊凌、湘兒、永福、永淳以爲把他瞞在鼓裡,殊不知正德卻是把所有人都瞞在鼓裡,雙方各自沾沾自喜、自鳴得意,那種心實在是微妙得。
楊凌一連作了兩個駙馬,幾乎囊括了正德皇帝的所有妹妹,雖說都是事出有因,也可見得他在皇帝心中的位置,這一來地位更是無比尊崇。
江彬得誼、天師得名、永福、永淳、湘兒得遂心願、楊凌得了兩個份尊貴的佳人、正德皇帝了了一樁心事、而且自己兩個妹妹著楊凌一個妹妹,就算抵消一個,這姐夫也是當定了。
正德只覺自己佔了人家莫大的便宜,想起來就洋洋得意。看起來大家是各取所需,皆大歡喜。不過唯一不好的事,永福公主病了。
永福公主份貴,什麼時候被冷水浸溼過寒氣?雖說在宮中騎馬箭、鞠蹴投壺,運並不,也不弱,可是從來沒有過的東西抵抗力總是弱些的。正德趁機理直氣壯地實施第一項報復,讓楊凌照顧永福的起食飲居、求醫問藥,不折騰折騰他,這口氣總是難出的。
谷大用陪著正德皇帝和佛郎機國特使巡視各織坊、染坊、書坊和茶園等,楊凌就在滄浪亭陪伴三位公主殿下,照顧永福起食飲居。
楊凌也會討佳人喜歡,明明只是小小傷風,卻把蘇州最有名的神醫請了來,顯得極爲慎重,每日早起還親手摺了花兒用玉瓶盛了清水放在永福牀頭,喂藥時更是把糖調好連哄帶勸,平素沒事坐在的邊講講後世不知渲染加工過多次的完故事。
這些手段縱然尋常,可是永福哪曾味過?就連永淳和湘兒在一旁看得臉紅心跳,更別提永福這妮子心中的了。永福苦盡甘來,盡甜滋味,湘兒知道永福承的波折,雖說見了他們親熱心中有些酸溜溜的,倒也不常來打擾。
當然,想打擾也不,永淳總是拉著東遊西逛給姐姐創造機會。湘兒也沒有辦法總是跑來見他。張天師經此一事,總算重新確立了他在皇帝心中的地位,現在正德又迷上了對道家的研究,各巡視時不得要把他帶在邊。
符寶無可去,便和兩位小公主廝混在一起。三人年齡相仿,又都是孩兒家沒有避忌,符寶便不免常聽們津津有味地說及那日楊凌“救治”永福經過和這幾日與永福在一起的一些旖旎形,不期然想起在天師府那一夜楊凌的魯,心中什麼滋味可就不得而知了。
從小陪哥哥待人接、周遊天下,其實人世故、閱歷見識遠超於兩位養在深閨的小公主,至於男之事,雖從未接,上也是個清,在知識上卻絕不是懵懂無知。
是誰呀?張天師的後人!
張道陵當年傳教的一項重要容,就是傳授道家合藉雙修的房中,教人延年益壽、?病強的,到了宋朝,因爲接連幾個皇帝信教,龍虎山一時聲名大熾,但是同時理學觀念開始加強,做爲風口浪尖上的龍虎宗自然也要有所收斂,可能是怕“辭太近”而遭到詆譭吧,這些事才很張揚了。
可是對外低調,並不代表這些道籍失傳,張符寶乃是嫡系傳人,有關合藉雙修的什麼十修、十熱、八觀、五、五音。《素經》中的“九法”,《玄子》中的“三十法”,《天下至道談》中的“七損八益”都是瞭解的。
“男求,求男,投意合,俱有悅心”,張符寶可是個理論派,紙上談兵的本事怕是許多子孫滿堂的婦人還沒知道的十分之一多呢,湘兒和永淳毫不避地談些東西,懵懵懂懂似是而非,讓聽了不免暗暗好笑,可是卻又浮想翩翩,那一顆芳心早被春風不知不覺間萌了……
一對巧玲瓏、淨素華貴的連盞檯燈放在近牀頭的紫檀木茶幾上,兩盞燈前放著一瓶兒桃花,燈映桃花,枝影迷離在永福公主秀髮掩映下豔更勝桃花的面上。
明燈照耀下,可以約可見一扇屏風後邊的妝臺,上邊放著各式名貴手飾,釵鈿釧鐲,晶瑩璀璨,一扇可鑑人的銅鏡反映著珠寶氣,更是寶瑩然。
可是卸了珠寶,只用一頭秀髮爲飾的朱秀寧,瞧起來卻更加婉人,了幾分高貴雍容,卻多了幾分兒家的嫵風采。
躺在一乘雕的矮足繡榻上,靠背引枕俱全,牀頭牀尾各設一個紫檀木的描金小幾,牀頭放著檯燈和楊凌親手採摘的玉瓶梅花,牀尾幾上放著茶碗、漱盂、巾之類的東西。
二月早春天氣還有些涼,再加上永福患了傷風,所以房中還置了一隻不到三尺高的銅火爐,裡邊燃著用涿州、通州、薊州、易州及順天府所屬的宛平、大興等縣用木燒的紅羅炭,裡邊還加了香餅,暖融融的香氣瀰漫滿室。
一個穿月白錦紗直裰,戴著一頂六合一統瓜皮圓帽,上嵌一塊碧綠瑩潤的上好翡翠。腳下一雙底皁靴的白麪微須中年人,正在牀前聚會神地爲公主殿下號脈。楊凌靜靜地負手站在一旁,偶爾上永福盈盈如水的一對波,彼此含脈脈,相遞傳神。
楊凌頭戴襆頭巾子,穿石青錦袍,革帶束腰,英姿翩翩,著實不凡,也難怪永福公主越看越是中意慕。
這位郎中乃是蘇州名醫。吳中歷來多醫、狀元和詩畫雙絕的才子。這位葛郎中就是吳縣名醫後人,吳縣葛氏自宋元明三朝已傳了六七代,這位葛先生是年輕一輩中的翹楚,這樣小病怕是他剛收的學徒也不屑去治。可是這病放在公主上,那就看得無比認真了。
過了許久,葛郎中放下公主皓腕,垂眸恭瑾地道:“恭喜殿下,殿下所患小恙已經好了,平素再注意多加調養便是”。
永福公主嫣然一笑,頷首道:“多謝葛先生”。
“不敢不敢,能爲公主殿下診病,那是草民的福氣”,葛郎中連忙起,作揖說道。楊凌一笑道:“總是先生妙手,公主康復得才這麼快。葛先生,本國公送你出去”。
“不敢不敢”,葛郎中雙手連搖,惶恐地道:“草民不敢勞國公大駕。公主殿下,國公爺,草民告辭了”,葛郎中連忙背起藥箱,一路作著揖,倒退出房去,然後兩個小太監打著燈籠,引著他沿曲廊慢慢離去。
“看吧,人家都說好了,偏你不放心,這麼晚了還勞先生跑一趟”,永福著楊凌,莞爾笑道,語氣滴滴的,頗有在人前撒的意味。四下的宮、小太監知趣地退出門去,把房門地掩上了。
其實他們不出去也看不到兩人,這房中用各式的屏風巧隔斷,隔離出一幢幢單獨的小空間,從門口兒進來七折八繞的想繞到牀前並不容易,他們站在遠,也只是能聽到二人說話而已。
可是作下人的何等乖巧,頭一回是讓人攆出去的,下一回哪能不長記?
楊凌和永福藉著照顧病爲由,這幾日下來已是極稔了,男本來就是心心相映最快的辦法,何況兩人早就愫暗生呢。
楊凌一笑,在椅邊坐了,說道:“還是小心爲好嘛,要是不加註意,小病也能變大病,想當初娘……,就是我一時大意,險些讓我悔恨終生。再說,我總覺著皇上看我的眼神兒有點不對勁,他我來照顧你時,那神語氣頗爲詭異,讓我心裡發,就象他知道了什麼似的,我要是不盡心竭力,總象皇上要趁機整治我似的”。
永福公主嗔道:“好呀你,原來是怕了皇兄,才這麼照顧人家!哼!”
嘟起小,撒地撇過頭去,楊凌被那俏的神逗的心中一,忍不住握住的荑輕輕颳著自己頷下的胡茬,低低笑道:“秀寧,你生氣時的樣子真是人又憐又呢”。
永福公主聽了“噗哧”一笑,白了他一眼道:“瞧你,又拿好聽的來填兌人家”,那聲音甜甜的,顯然楊凌的馬屁讓甚爲用。
“呵呵,秀寧這一笑起來,就如春花綻放。更是令人驚豔了”。
永福被誇得不好意思了,抿著小兒,臉上帶著一的笑意緩緩垂下了頭。
楊凌又讚歎道:“最是那一低頭的溫,似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
永福哪聽過這些的讚,只覺心尖兒一,被他握在掌心的小手好象都沁出汗來了。忸怩地勾了下手指,撓了撓他的掌心,暱聲道:“好啦,你說的人家都不敢笑了”。
“不笑時也是別風韻,一有一的風、一靜有一靜的味道,人兒一顰一笑,都是風萬種的”。
永福白了他一眼,黏黏膩膩地道:“你是不是裡吃了啦,說話這麼甜,你的夫人們不是就被你這麼哄回家的吧?”
楊凌嘿嘿一笑,輕聲道:“秀寧寶貝兒的裡纔是吃了了,聲音甜極了”。
永福被他這聲寶貝兒得心中一,那可是從來沒有過的覺,誰也不曾喚過寶貝兒,這個詞兒聽起來,有種被心的男人寵溺在心窩裡的覺,心裡真是說不出的熨坦。
楊凌一探,從矮幾上取過一碗冰糖燕窩碧梗粥,用銀匙攪了攪,聲說道:“來。現在涼熱正好,哥哥餵你吃了,然後早些休息”。
“我不嘛,人家早就好了。就是你,偏要人家在牀上躺著,沒事兒就睡覺,人家本不用嘛!我要你陪我!”永福立即依依不捨地攬住他的小臂,好象他馬上就要離開似的。
“不了,不了”,楊凌一邊對這旁人見都見不到的溫存旖旎暗呼吃不消,一邊端起碗來,湊到永福脣邊,說道:“好,好,那哥哥就陪著你,來,先吃點東西”。
“嗯,人家都讓你喂胖了”。永福一邊乖乖地張開小兒,一邊還含帶笑地嗔道。
一小碗碧梗粥喂下去,楊凌拿起小幾上的巾,輕輕拭著永福的脣邊,永福忽然反手握住他的手腕,那雙明的眼睛中纏綿地著楊凌。
那種楊凌怎麼會看不出?自從前日與一吻,這丫頭顯然是食髓知味,而且是嗜此不疲了。
看到楊凌放下玉碗,緩緩地俯過來,永福立即“訓練有素”地閉上了眼睛,角還噙著甜甜的笑意。是琴棋浸潤,詩書蘊藉出來的韻味兒,一旦化爲火,那樣的子展出的風姿真是風萬種,令人神魂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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