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凌的大軍已經趕到了哈利莽來。
鼓角轟鳴著劃破長空,整齊的戰陣,寒閃閃的兵刃刀槍,高高飄揚的各旗幟,宏闊雄渾,不如山。三萬大軍踏過金秋的草原,其徐如林。
佩刀掛盾,高執紅纓長漆槍的騎兵方陣殺氣騰騰,宣示著無盡的威嚴煞厲。鐵騎中央一輛四馬車,前後簇擁著鐵甲衛士,旗幡掩映,氣勢雄渾。
一名騎士飛馬馳來,肩頭紅小旗獵獵生風。到得近前翻下馬,那風塵僕僕的騎士脣開裂,卻連氣兒都顧不上,就急匆匆掏出一封函雙手逞遞過去。
侍衛遞過一隻水袋,同時接過信函急急走到車前低聲稟告幾句,車簾兒掀開,楊凌端然坐於車中,車子仍然搖搖晃晃地向前行駛著,楊凌啓開信件仔細閱讀了一遍,沉思片刻,說道:“來人,通知前隊,轉向撒裡怯兒,直取忽蘭忽失溫!”
傳令兵應聲而去,大軍陡然轉向,車馬轆轆折向西北方向。
楊凌展開地圖,仔細觀察一番,脣邊不出一笑意。
忽蘭忽失溫是阿魯渾河、斡難河、圖拉河三水匯之地,三面環水,最最險惡。同時忽蘭忽失溫附近多山,有利於騎兵部隊藏轉移,很顯然,伯猛可僅剩的籌碼已經經不起消耗了,唯在在此絕境,同時也易守不易攻的地帶,再做最後掙扎。
可是他卻忘了。就在這裡,就在一百多年前,瓦刺可汗馬哈木,以三萬鐵騎對抗大明皇帝朱棣。意圖利用騎兵優勢大敗明軍,結果是大敗而歸。自從之後,永樂大帝再做北征,連敵人的影子都找不到,一戰打散了他們地軍心,一戰就是幾十年的和平,那一戰,明朝大軍摧毀瓦刺鐵騎的武,就是神機營的火。
一百多年前地明軍用火大敗瓦刺,一百年後的今天。大明的火對付不了韃靼人的鐵騎嗎?楊凌微微地笑了起來。
他已經收到了紅娘子的消息,知道了他們兩軍戰的詳細形。
伯猛可那幾只片刻不離的‘海冬青’,盤旋在伯猛可軍營的上空。被紅娘子用遠鏡無意間看到,就此暴了他牛角陣的真正主力所在,紅娘子毫不猶豫,就在誰也不會相信這麼快就孤注一擲全力突圍的時候,於當天夜間突襲實力空虛地左翼。殺出了重圍。
更人難以置信的是,竟然本不顧夜間突圍、陣容散,不易集中和通指揮的弱點。甫一殺出重圍立即兜轉戰馬實施反包圍,將伯猛可地大軍困在其中。
伯猛可費盡心機把朵軍到這個地方,就是知道這裡是一塊死地,他豈肯讓紅娘子如意,於是立即整合隊伍趁朵軍尚未合圍,再次反突圍。
兩軍都是軍,彼此混雜在一起一場混戰,這一戰伯猛可損失慘重,由於雙方人馬彼此裹脅。各種聲訊號的命令全都失去作用,兩軍直殺到太升起眼能視,這纔開始逐步用旗幟聚攏兵馬。
直至近午,伯猛可纔將所部全部集中,向西北突圍逃逸而去。朵軍也因傷亡慘重需要整合,這纔沒有追去。如今大明軍隊又自東北和南方馳援而來,重重大軍包圍之下,伯猛可已是日暮西山,只能垂死掙扎了。
三隻雪白的信鴿帶著暗語寫的信從楊凌的車頂飛起,箭一般雲宵,直向南方而去。它們捎去了楊凌地命令,要求許泰率領的外四家軍立即改變行軍方向,一同殺向忽蘭忽失溫。
爲了以防萬一,在信鴿之外,楊凌又派出了一隊信使。其實他本不必如此,這些信鴿都是心挑選的異種,不畏雨雪沙塵天氣,善於高飛和夜間飛行,三隻信鴿齊出,必有一隻能夠把信送到許泰手中。
因爲大多數猛禽不在夜間出沒,即使有,比如貓頭鷹,也是低飛地猛禽,很難捕到展翅高飛的信鴿。信鴿從唐宋時期就已用於軍中傳訊,至明代技已經相當。甚至一些豪門大族也養有信鴿用來傳訊。
正統年間,灘曾有一戶人家抓住一隻鴿子,正想殺掉時發現鴿足上有一封油紙封裹的信,打開一看,這信是從京師三天前寄出的,兩地空距七百多公里,可見這信鴿的速度。關外地廣人稀,不比關驛站完善,從奴兒干都司到北京數千裡的距離,有時有極重要的軍,所以軍鴿應用較多。
遣走了信使,楊凌陷沉思當中。他對自已這支軍隊的戰鬥力是很信得過的,當然,這種戰鬥力是攻防之間地戰力,大草原上的長途奔襲、擾敵、迂迴包圍等事,還需要朵軍的切配合才行。
畢竟,軍隊的戰鬥力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建立起來的。騎兵的戰鬥力尤其如此。全民皆兵的韃靼人先天就佔有馬上的優勢,這是不爭的事實。但是楊凌這支由兩萬邊軍和一萬民團丁勇組的軍人,大量使用了火。
這些火包括價廉的羣毆必殺手雷,和多管火銃,而且多管火銃採用了燧發槍的設計原理,燧發加多管,對方的騎兵衝過來時,將會發現自已是陷了一場惡夢。
這樣一來不但火力犀利,最重要的是易於訓煉,使彭小恙的民團軍迅速了強大戰力。大集團軍作戰,他們連擊準確度都不必考慮,只要武準備及時,簡直幾個月的度訓煉,就能練出一支強悍的殺人機。
然而。他們所用的火並不是全部由關運來地。其中一部分是楊凌家的兵工廠自已造的。綺韻在松花江船廠附近,建了一個的火研製基地,除了從關進口一部分鋼鐵,在鐵嶺衛附近還建造了一個屬於個人地小型練鋼廠給他們提供優質鋼鐵。至於火藥。則是按照楊凌優化後的火藥配方自已製造。
綺韻利用朝廷放鬆工匠管制,可以以銀代役的機會,還重金從朝廷軍局挖來了幾個火專家,其中包括當年曾與楊凌議論過火攻防的南京軍局大使陸澤楷和程秉希。
這兩個火迷正在研究陸用火炮,一個設計易於草原使用的火炮,另一個研究運載火炮在草原上快速移並投戰鬥的炮車。
儘管綺韻派人向楊凌付這批武時已經待明白,這一來火數量雖然和關運來備戰的火數量不符,但是已經利用楊凌在軍政特各個領域的影響力,指使很可靠的人對火從出廠一直到運送、頒發各個環節的文件、公函進行了修改,絕無破綻。這次投這批武一則是爲了保障楊凌所帶軍隊地火力。另一方面也是檢驗自家武的實戰能力,但是楊凌知道後卻很是惱怒和不安。
私建兵甲作坊那也罷了,畢竟這樁生意他不去做。自有別的關外商賈充分利用關外皮貨充足而且便宜地條件,投資這一行業,那麼不如掌握在自已手中。但是自已建鋼廠、造火槍火炮,完全瞞著朝廷,這簡直是大逆不道。一旦傳出去那就是禍滅九族的大罪。
可是綺韻居然也不甘寂寞跑上了戰場,他現在想發脾氣也找不到人。楊凌一肚子火,一方面不得不接楊氏兵工廠提供的大量火武裝自已的遠征軍。一方面還得絞盡腦想著關後怎麼向皇帝待,怎麼把這個燙手山芋再回給朝廷。
“唉!”楊凌想著心事,不由重重地嘆了口氣:“崔鶯兒那個惹禍星剛剛擺青了,綺韻又開始給他捅子,這種窟窿得替們堵到什麼時候啊?”
他開始覺的,消滅了伯猛可,怕是也不能高枕無憂,自已討了這麼一堆漂亮能幹會惹禍地老婆,今後……怕是需要他心的事多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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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號角長嗚。
伴隨著雄渾悠長的號角,草原遠端,無數小黑點從四面八方集地彙集起來,逐漸形猶如惡濤狂般地一線洶涌,惡狠狠地翻涌著向著楊凌的大軍急馳撲來。
伯猛可的大軍向立足未穩的楊凌軍隊撲過來了。
他的軍隊在忽蘭忽失溫與紅娘子的大軍已經戰多次,雙方互有勝負,但是隨著明朝大軍的來援,他已經無法在此立足了。所以一矣得到奴兒干都司援軍到達的消息,伯猛可立即揮軍出山,佯攻紅娘子的軍隊,然後忽然轉向,恍若一口鋒利無匹地彎刀,劃出一條圓勁疾的弧度狠狠地劈嚮明軍戰陣,狂野無比,鋒芒畢。
著越來越近,聲勢驚人的蒙古勁騎,楊凌這邊卻保持著詭異的冷靜,完全沒有兩軍對壘相對衝鋒的勇和豪邁。面對著已經將速度和力量發揮到極致,千軍萬馬奔跑時逞現出驚人力道的蒙古鐵騎,楊凌的大軍卻站在原地不,甚至有許多士兵下了馬,架起了很古怪的兩腳,三腳支架,上邊架著很古怪的東西,大多數張開一個圓盤,就象一柄朝前張開的大傘。
一方靜默無聲!
一方山呼海嘯!
這是一次農耕民族和遊牧民族科技與力量的較量。
孰勝?
孰敗?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沉寂的一方突然發出了火吼,那吼聲是真正的天雷震震。立即倒了急馳而來的韃靼軍地馬嘶聲、吶喊聲。
槍林,出的是彈雨,盤式多管火銃噴吐著烈焰濃煙,彈雨匯聚。劃空厲嘯,震人心魄,兇猛的韃靼勇士們連對方兵的影子都看不到,就被彈雨激地波分浪裂,人仰馬翻,瀕死者發出短促而淒厲的慘,迅速被本止不住衝鋒陣勢的已方鐵騎踩的稀爛,變了草原中的一塊料。
鐵騎行雲流水,攻如斧鋮鑿穿。然而如果對方比你更犀利百倍,那就變了拿著一塊快爛掉的木板。狠狠地向一叢鐵釘砸下去了,不砸的自已頭破流纔怪。
楊凌仍然穩穩地端坐在車中,四下是顧盼如狼。兇悍至極的邊軍銳,雙方還未有實質接,那些令人聞風喪膽的草原英雄就在一片彈雨打擊下人仰馬翻,楊凌清晰地看到有人高舉的馬刀突兀從中折斷,看到有人前炸起一蓬雨。看到戰馬一聲長嘶,猛地仆倒在地,把來不及從馬蹬中地主人的碎骨。他不由微微閉上了眼睛。
微微地一擺手,手下的侍衛放下了車簾。
沒有什麼好看地了,更沒有得意和炫耀,用一種先進的科技去摧毀一原始的力量,對一個來自先進文明的人來說,那絕對不是較技得勝的喜悅。然而眼前這落後地力量,卻一直以爲他纔是世界的主人,視掠奪爲常事,以力量決道義。那就唯有以暴制暴,讓他安份下來。
近了,更近了,在付出慘重代價之後,韃靼鐵騎衝近了,繼火槍收割了大批生命之後,手雷、榴彈炮開始製造大批殘廢。對方的箭雨已經很稀落了,稀稀落落地落在明軍地盾牌上、火槍的傘形擋板上…,
這個時候,明軍的陣營還紋不,沒有到一點衝擊。
隨即,彭小恙拔出了兩柄鋼叉,猛地一捅馬屁,哇呀呀地怪著,領著長槍大矛巨斧的邊軍戰隊撲了上去。他的馬已經相當不錯了,武藝的高強和火打擊給對方造的心理威懾克服了彼此馬上還存在著的差異。
雙叉揮舞,盪開兩柄馬刀,鋒利雪亮的鋼叉一吞一吐,鋒利地尖刃就變了流淌著濃稠鮮的兇,對面的蒙古騎士前搠出三個,翻滾著摔下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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