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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漢燦爛,幸甚至哉》 第21章

商的預料十分準確,程始回府得知此事,當下就要拎刀去庖丁解人,蕭*屏蔽的關鍵字*好容易攔住了他,并且借口回贈年貨,連夜將那傅母和菖打包送回葛家。

因此,除了爭分奪秒將這二人在啟程前痛打一頓外,程始什麼也沒干,這回他連蕭*屏蔽的關鍵字*一道埋怨上了,為表抗議,他連續三頓飯去和程承吃,連續兩個晚上去和程止睡。程止委婉表示‘長兄你這個順序可以調換一下,次兄分居了我又沒有’,結果惹來程始一頓老拳。

青蓯*屏蔽的關鍵字*覺得這樣下去不好,就懇求桑氏從中調解,桑氏順水推舟給了程止,程止一把揪住三個侄子讓他們想辦法,三兄弟剛在老虎似的親媽跟前磕頭賠罪完畢,哪里還敢去卯狼般的親爹,是以誰都不肯答應,最后職業叛徒程鞋急中生智道‘解鈴還須系鈴人’,于是球被踢到了商腳下。

原本程止幾個還猶豫,沒想到程四娘子豪氣干云,一口應下,并且迅速解決問題。只對程始說了三句話:

“如今府里只知那日是奴婢生事惹出的風波,阿父你再和阿母隔閡下去,二叔父想不知道中因由也不啦。”

“不久二叔父就要上白鹿山讀書了,說也要數年景才得返家,我盼二叔父能安安心心上路,不要有牽掛。我想阿父當如是。”

“堂姊不只是二叔母生的,更是二叔父的骨。二叔父不善言辭,但我知道他心中對堂姊不但喜,更是愧疚。”

兒正氣凜然的模樣,程始牙:這小沒良心的,他究竟是為誰不平為誰愁呀。于是程將軍開懟了:“吾既如此深明大義,當日你為何非要不依不饒,就忍下這口氣,讓你阿母回頭慢慢置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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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迅速懟回去:“刀沒砍在自己上時當然可以深明大義。當日吃虧的是我,我自然不肯深明;如今阿父都替我討回這口氣了,我自然可以大義!”

這句話翻譯過來,就是‘慷慨可以,但要慷他人之慨,不要慷自己之慨’。

程始驚異于兒居然能把這樣厚無恥的話說的這麼理直氣壯,他一直以為全家只有他一人備這種技能來著?!不過想想自己也算后繼有人了,他也就消了氣,就坡下驢去找蕭*屏蔽的關鍵字*和好了。

蕭*屏蔽的關鍵字*也不拿喬使,十分大氣的表示也有錯,這件事就此揭過,于是夫妻倆當夜就唯一的兒坦率的換了意見。

“……當時十萬火急,君姑偏鬼迷了心竅,你我哪有功夫和角力,何況連幾時能回來都不知道。”

十年前,數位本已歸順的諸侯王驟起復叛,一時間原本就不大的皇領烽煙遍地。這對本朝大多數人都不是好事,程始尚在憂心時蕭*屏蔽的關鍵字*卻一語篤定:富貴險中求,此事對萬程這樣剛剛投奔的將領是個莫大的機緣。

事起突然,皇帝的心腹大將和人馬都無法從前方調回,果然啟用了他們兄弟二人上前應急。程始行陣,蕭*屏蔽的關鍵字*照例是要跟隨的,可這時向來壯如牛的程母八百年趕上一回小風寒,葛氏不知哪里尋來個巫士,巧言龍胎乃祥瑞,要留在邊程母方能保康泰。

以蕭*屏蔽的關鍵字*之智,此局不是不能破,不過召令刻不容緩,時間耗費不起。

何況大軍開拔,輜重軍械部曲召集零零總總,夫妻二人忙的腳不沾地。倉促間,蕭*屏蔽的關鍵字*抓住那卦象中的,另行尋了巫士卜曰‘雙生子留其一即可’,隨后夫婦倆旋即啟程,連三個兒子都是由部曲隨后護送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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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果然對萬程二人隨召即應的態度十分滿意。之后數年,兄弟二人指哪打哪,越打越遠。皇帝越用他們越順手,越順手也就越信任。如今看來,當初的決定不可謂不正確。

“既然不得不留下孩兒,自然一個是一個。我來問你,一樣的兒,是兒子能給家里闖出滔天大禍來,還是兒?男兒上能從戎仕,下能經商游歷,你是拘束不住的!智襄子自以為聰慧天縱,想出‘蠶食封邑’這樣的計謀,最后兵敗死,闔族二百余口被屠戮殆盡,可嘆智家上百年的基業毀于一旦!還有那晁大夫,諫言皇帝削藩收權,其父苦勸不住,結果被誅三族,這還是忠臣呢!佞臣毀家的,數不勝數!”

蕭*屏蔽的關鍵字*朗朗而談,每當這種時候程始只有低頭聽話的份。

義不掌財,慈不掌兵,夫妻倆都是刀山火海里歷練過的,戰場之上,片刻遲疑就可能勢如山倒,既然不能和程母糾纏,就要把損失降到最低。

“你我微寒起家,見過多人家因為兒子行事不當遭了禍。說句不當之言,那李侯大人當初為著投奔陛下起事,他的父兄宗親,六十多口*屏蔽的關鍵字*焚尸,真是駭人聽聞!可是從古至今,能有幾個兒給家族惹出大禍?”

程始聽到這里,忍不住道:“如今李家不又興盛了嗎?”

蕭*屏蔽的關鍵字*瞪眼道:“那是李侯投了明主!若是投了僭主呢?當年天下群雄并起,那些稱王稱帝的邊也有不簇擁,他們的家人親信后來下場如何?”

程始投降了,連聲道:“好好好,我知道你的意思。兒子得好好教養,否則落拓邋遢還是好的,不過家里多養一口人。就怕壞了心志,佞邪祟之徒,小則敗家,大則牽連闔族。兒,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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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不下去了,下面的話太過損缺德,只有至親可言——兒將來總要嫁人,于程家,再糟也糟不到哪里去。只要不宮為妃為嬪,不嫁顯赫的公侯之家,在這太平歲月,總也掀不起大風浪來。

“話是這麼說,可嫋嫋是我們親骨,這樣待,我于心不忍。”程始嘆道。

蕭*屏蔽的關鍵字*著丈夫的面龐,忽想到*屏蔽的關鍵字*曾說生就一副鐵石心腸,剛尤勝男兒。

道:“當初我主張撇下嫋嫋時,就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什麼小小惡都不妨事。原本擔心嫋嫋被養的秉太弱,一個‘弱’字,比猾邪惡更不堪。一個子一旦秉弱,毫無主見,那就活刀俎上的魚,等著人糟踐。是以我還讓青妹給挑了個伶俐卻老實的婢——別再我說有偏見了,十年前我可不知日后會長得像吾母。誰知,誰知……”

“誰知你全然想錯了。”程始滿是驕傲,“當初你擔心弱,如今卻擔心太厲害,橫豎你是左看右看都看不順眼了。”

蕭*屏蔽的關鍵字*嘆道:“這次你說中了。也是太聰明了。”

程始若有所思:“你卻反而更擔心了?”

蕭*屏蔽的關鍵字*點點頭:“你別老說我偏心。姎姎笨雖笨,可本分安穩,我放心將嫁到任何人家中去的,不會惹事。可嫋嫋呢……”長嘆一口氣,提高聲音道,“天不怕地不怕,若不高興了,能將郎婿家祖宗八代的胡子都給你扯下來捻筆豪你信不信!到時就不知道,我們程家是跟人結親還是結仇了!”

程始努力忍住不笑,又嘆氣:聰敏犀利,桀驁不馴,這兩點合在一,真是要命了。他道:“那你想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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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屏蔽的關鍵字*平靜道:“日后,給找個厚道誠懇的殷實之家嫁過去,平順度日就好。哪怕以后夫妻吵起來,你們父子也能替撐腰。這才是真為了好!”隨后又嘲道,“不過這樣厲害,郎婿未必能欺負了,倒要擔心你們父子以后是否要日日去親家那里賠罪!”

程始皺眉,倘若孩子資質平庸,這樣安排也就罷了,可小上的聰敏神采就是瞎子也看得出來。他道:“你我自己從來都是力爭上游。如今卻嫋嫋耽于平凡,能肯?”

“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為何不肯?”蕭*屏蔽的關鍵字*道。

程始沉默良久,才道:“你太自負了,將來不要后悔才好。”

蕭*屏蔽的關鍵字*傲然道:“落子無悔!我這輩子寧肯*屏蔽的關鍵字*,也絕不后悔所做之事。更何況……”

白了丈夫一眼:“你以為外面的君們都是瞎子聾子。是沒聽見嫋嫋跋扈的名聲,還是看不出桀驁的行止?舜華告訴我,第一眼看見嫋嫋就知道斷然不是尋常淑!”

“你胡說!”程始道,“適才三弟還告訴我,娣婦說極是喜嫋嫋。”

眼看二人又要爭執上了,一直等在門外等著驗收夫妻和好果的青蓯*屏蔽的關鍵字*忍不住搖頭:就不興人家桑氏就喜歡嫋嫋那一款嗎。

事實上,程止對*屏蔽的關鍵字*的這種偏向也十分興味。

因為短短這幾日功夫,桑氏已經尋著送了商一個玉釧兩支金以及三卷珍藏的書卷,要不是他死命攔著,桑氏差點將原先要織給他的一條錦帶都改了給商。

現下挲著一枚新得的帶玉鉤,叨叨著如何襯商。

“姎姎善,怎麼不見你像喜商一般喜?”并非挑撥,程止只是好奇。

桑氏帶鉤那溫潤的玉質,歪頭想著——其實也喜歡姎姎,但不否認自己更喜歡嫋嫋。

尋常十余歲的孩,不論多剛強也多得到父母的慈與認同,可嫋嫋截然不同,似乎從不介意蕭*屏蔽的關鍵字*是否理解,憐惜,甚至疼

想要什麼,就會想辦法自己去獲得。而這次,想要的全得到了。

桑氏冷眼旁觀:蕭*屏蔽的關鍵字*手把手教姎姎置庶務,商卻被困在家中不得彈,眼饞的什麼似的。可蕭*屏蔽的關鍵字*果決,尋常難改主意,求之無用。誰知天降一場風波,給孩送了個大好機會,一石二鳥。

其一,商將生母的偏心挑破了。之前蕭*屏蔽的關鍵字*的偏心都落在細微,真吵鬧起來,大家只會說商嫉妒堂姊,斤斤計較。可這次以后,蕭*屏蔽的關鍵字*可不能如以前那樣依心隨意了。相反,輒得咎,丈夫兒子都會懷疑是否又‘偏心’了。

其二,商想見識外面的世道,想自由行事,可蕭*屏蔽的關鍵字*卻要宅休養,兩人都有自己的道理,又都是心志堅定之人。如今,蕭*屏蔽的關鍵字*上不說,但桑氏知心里還是很不是滋味的。這兩日幾兄弟駕車載商滿城逛,蕭*屏蔽的關鍵字*未曾說過半句,想來算是默許了。

回想那日九騅堂的形,蕭*屏蔽的關鍵字*雷霆大怒,青蓯*屏蔽的關鍵字*好聲勸說,三個兄長都極力制止商繼續說下去,可孩依舊不肯低頭。

為何喜?細想想,也許是因為也曾像商一樣,孤對抗過全世界。

“元漪阿姊什麼都好,就是有些執拗。”程止搖頭嘆氣。蕭*屏蔽的關鍵字*嫁來之時他還小,自小習慣了有時還會冒出來,“不過商也不對,哪有這麼算計的。

桑氏將玉鉤裝錦盒,笑瞇瞇的回頭道:“那我來問你。我們娓娓,你希將來是像姎姎呢,還是像嫋嫋呢。”

程止想了想,嘆道:“那還是像嫋嫋吧。我寧肯算計我們,也不愿像姎姎一樣吃了虧都束手無策。這世上可未必有人護著你呀。”程姎是走了大運,可是誰也不能保證運氣會永遠跟隨呀。

“我喜嫋嫋,正因從不怨天尤人,有了難就去想辦法,哪怕是個餿主意呢。”上有一種鮮活的魅力,哪怕又傲慢又桀驁,也是生機的。

說著說著,桑氏又憂愁起來,“不過吧,像姎姎一樣天生好命,到哪兒都有人疼著想,自己只需要本分守拙,本用不著籌謀計算,也許才是福氣。”

——就這樣,兩對夫妻得出截然不同的兩個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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