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聽見外面的聲音,靜靜靠著囊,臉上看不出心緒。
有程宮在場,商自不能說雁回塔的事,三人就這麼不冷不熱的寒暄幾句。
商心中有歉,側眼了下胞兄,再抬頭看凌不疑,低聲道:“其實,其實我一直……”想說,除了第一次,之后一直想單獨來探病的,奈何總不能行,真不是故意推。
“你不用說,我知道。”凌不疑聲道。
程宮板著臉,暗自吐槽:既然不說都知道了,你們還廢話什麼!
“您的手臂還疼嗎?”商神關切。
凌不疑微笑道:“你從頭到尾只問我疼不疼,倒不問是否有礙于弓馬?”
商純自真心的笑起來:“不疼就好了,能不能上馬拉弓有什麼要的。”
凌不疑凝視回去,眼中溫如水。
程宮正想咳嗽兩聲打斷這真意切的氣氛,不妨凌不疑淡淡的看了一眼過來,他莫名的周發寒,趕收聲。
凌不疑回過頭,還待說兩句,外面忽傳來一陣高聲呼呵。有個醉醺醺的聲音在說話,斷斷續續傳過來——“…我曾見過這位程小娘子,與人相會…十一郎……”
程宮臉發黑,瞪了凌不疑和商一眼,倏然起大步到外面去,決意要為妹申辯。
商心驚膽戰,慌張的看向凌不疑,站在一旁的梁邱飛低聲道:“主公,不如……”
凌不疑抬手制止年說下去,溫和的看向孩:“你我見面,除了前幾日在涂高山,俱是有旁人在場。你不要怕,我去說。”
商緩下一口氣,適才也是急中出了,此時冷靜一想還真是如此,便鼓起勇氣站起,大聲道:“我先去!”
大踏步走出外廳,只見程宮正提著一個尖猴腮之人的前襟,怒喝道:“……黃公子,你怎能如此說話!”
王隆在旁煽風點火,哈哈大笑:“……程三公子,你妹妹既做下了,還怕被人說麼?!”
席間眾人含笑看戲。程宮提拳想打,太子,四皇子和袁慎一齊起喝止。不同的,太子是要喝止程宮毆打表弟,袁慎是要喝止黃繼續說商私,四皇子則是要喝止所有人。
“黃公子!”商提高聲音,徑直走到眾人面前,作揖行禮,“你倒是說說,你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看見過我與人私會?”
眾人都停了說話和作,靜靜看著。
“商!”程宮焦急道,“你莫要胡鬧!”
“我雖是小小子,也知行的正坐得直,黃公子您但說無妨!”商回想凌不疑適才那話,真是越想越有底氣。除非這姓黃的撞見和凌不疑在雁回塔,不然哪有私會證據!
凌不疑已站在門廊下,聽聞此言停下腳步,含笑聽著。
黃此時已酒醒了幾分,眼見下不來臺,只好含混的大聲道:“有兩回!一回在城邊的鐵鋪門口,還有一回在城外的磨坊外。我看見你和一個男子在說話。那人兩回都是向背立,不過看形,應是同一個人!”
啊?!商枕戈待旦的大腦忽然松了一下,呆了片刻后就去看一旁的袁慎。
只見袁慎也有些呆滯,一副全然猝不及防之態。
“程小娘子,你可別說那不是你呀!也別說那男子是你家兄長!我雖看不清臉,但他比你幾個兄長都高!”黃見孩沒有立刻否認,得意起來,“你還駕了輛金紅的小軺車,我和家仆都看的真真的!說吧,那男子是誰,是不是十一郎呀!哈哈,哈哈,哎呀……”
黃正笑著,瞥見門廊下面罩寒霜的凌不疑,笑聲立刻戛然而止,心中害怕不已。
“我來說罷。”袁慎走上前幾步,莫名心中歡快興,態度卻加倍的溫文爾雅,“太子殿下,四皇子,程三公子,諸位,程小娘子那兩回見的男子,正是在下。”
此言一出,除了商以外的所有人都是愕然。
梁邱飛呆呆的去看凌不疑,只覺得自家主公已經滿寒氣人了。
袁慎朝程氏兄妹作了一個揖,微笑道:“連累公子了,事關恩師……”
不等他解釋下去,商已大聲道:“此事牽涉程家家事,不便細說。但請兩位殿下和眾位公子相信,我與袁公子那兩回見面純是為了長輩之事!”
那黃和王隆張口結舌,其余人等均是一副沒想到的神。
商猶覺不足,筆直的站到門口,正氣凌然道:“上有天下有地,我與袁公子這兩回見面若有半點曖昧私,我出這府門兩百尺就被車撞死!如何?”
發完這個很流行的誓言,商向堂眾公子團團告退,又朝太子和四皇子躬道罪,然后志得意滿的揮袖離去,連自家胞兄都忘了帶走。
程宮默默收起拳頭,看看門廊下冷臉有些回轉的凌不疑,再轉頭看看堂臉發寒的袁慎,他忽然覺得自己知道的太多了。
……
此事自然瞞不過這幾日嚴重關注凌不疑的皇帝老爺。
聽完探子回報后,皇帝恨鐵不鋼的捶了下案——人家兒郎怎麼傳緋聞這麼容易,隨便在鐵鋪磨坊門口一站就能被人看見。可為何無人傳揚養子的緋聞呢,若是山崖救那幕人見了去,再口口相傳一番,那豈不…豈不…
正直的皇帝回過神來,決定停止這不道德的聯想。
不過此時此刻,包括皇帝,凌不疑,商,袁慎,甚至樓程兩家,都不知道變故會來的這樣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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