尕海城是環繞青海湖的五座城池之一，位於青海湖以東，臨尕海而建。

相傳漢武帝之時北卻匈奴，西逐諸羌，以至於大批羌人部落不斷被迫遷徙，最後大量羌人部落在青海湖周圍定居，也就造了這一帶的空前繁榮，尕海城便是在那個時候建立的。

但傳說終是傳說，做不得準，真說起來除了西海郡也就是海晏城乃是王莽時期由平憲所建之外，尕海到底是誰建的，沒人說得清楚。

而且自王莽死後，中原對西域的統治力大幅下，此後幾百年再也沒人打到過青海湖一帶，直到唐初段志玄率領大軍追擊屢次犯邊的伏允，這才讓中原鐵騎有了再次踏足此地的機會。

不過，此時伏允還算老實，楊廣死後，他選擇了蟄伏，並沒有馬上對涼州發起進攻，故而李二還沒有正眼看他的打算，只是摟草打兔子似的，派了李昊等一衆小年輕出來練練手，順便掂量一下他的份量。

這一日，尕海城中一座華麗到極點的宮殿中，伏允斜倚在寬大的胡牀上面，袒著出裡面結實的，懷中下屬獻上來的人時不時口對口喂來一口葡萄釀，那樣子說不出的愜意。

在宮殿的一角，四五個胡人打扮的樂師正在賣力的表演，樂曲聲中，房間中央七八個著暴的舞賣力扭著妖嬈的腰肢。

如果沒有意外，這樣的消遣會一直持續到日幕時分，那個時候，伏允就會去外面搭起篝火，招來屬下一同晚宴，直到喝爛醉，然後第二日再繼續這樣的生活。

別說伏允自己，就連那些樂師都覺得無聊的。

但生活總是充滿了意外與驚喜，就在伏允以爲自己會繼續無聊下去的時候，宮殿外傳來一個嘹亮的聲音：“報，大王，有急軍。”

舞是伏允的私產，沒有他的允許，誰看誰長針眼，哪怕是他兒子也一樣。

所以，前來報信的傢伙只能站在外面賣力的喊，至於裡面能不能聽到，什麼時候能聽到，只能聽天由命。

不過，好在這次丫喊的很及時，正趕上樂師們更換樂曲。

“終於有點事做了。”伏允的大手在懷中人前掠過，肆意的大笑著擺手讓們退下，然後大聲道：“進來吧！”

腳步聲響起，一個滿塵土，著皮甲的士兵從面外快步進來，離著伏允老遠便雙漆跪倒：“大王，近日王子殿下打聽到有一支大唐使團將要出使西域，人數達千人之多。”

“唐人出使西域？”伏允坐直了，出興趣的表：“那支使團到哪裡了？”

“回大王，三日前已至大唐涼州。”

“涼州……，哼，這些唐人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伏允面一沉，抓起桌上酒盞一口悶幹，重重甩到鋪著西域頂極地毯的地上面上，發出‘嘭’的一聲。

涼州位於尕海城之北，從距離上講，從長安出發，走涼州出關，遠比走金城、吐谷渾要遠上不；從地域上講，走涼州等於將吐谷渾完的錯過，也就是說，使團就沒把吐谷渾當西域諸國的一員，完的把他給繞過去了。

這讓心高氣傲的伏允如何忍得，要知道，他可是連楊廣都不怕的人。

趴在地上的小兵把頭伏的更低了，一聲都不敢吭，生怕一句話說錯了被伏允遷怒。

等了好半天，這才聽到伏允沉的聲音傳來：“傳令給伏順，讓他無論如何都給本王把那支大唐使團請來尕海城，本王想要親自問問這位大唐使節，爲何不來見我。”

“遵命。”小兵兵暗道一聲小命保住了，屁顛屁顛的離開了伏允的王宮，以最快的速度離開尕海城，向北而去。

……

伏順大概二十多歲的年紀，是伏允的嫡子。

這些年伏允年紀越來越大，慢慢開始對他放權，使他有了帶兵的權力。

但與他老子不同的是，伏順對西邊這位強大的鄰居一直存有敬畏之心。

大唐太大了，聽說如果想要走遍大唐每一座城市，就算騎著最快的馬也要不眠不休的走上整整一年時間。

而且那個國家有著世界上最燦爛的文化，最先進的文明和最強大的軍隊。

強大的突厥就在不久之前已經被他們打敗了，甚至就連突厥的可汗都被他們活捉到了長安。

有這樣的鄰居在邊，伏順不知道是好是壞，他只能儘量讓約束自己的部下不去要招惹，綢之路上有數不盡的胡商在前仆後繼，吐谷渾又不差大唐商人口袋裡的那幾個銅板，給他們一點面子又能如何。

只可惜，父王並不如此想，隋朝後期的弱讓老頭子膨脹的有些過份，本不把大唐這個強大的鄰居放在眼裡。

伏順知道，老頭子想做綢之路上的王，想要控制這條用黃金與骸骨鋪滿的商道。

他不知道如何去勸老頭子放棄這樣不切實際的想法，只能默默祈禱那位強大的鄰居不要把視線轉到西域，不要注意到吐谷渾的些許不敬。

“王子殿下，王有命令下達。”

騎馬矗立在草原上走神的伏順回過神來，看向泥猴一樣的親衛：“父王是如何說的？”

親衛正是去尕海城向伏允彙報的小兵，他很清楚自己這位小主人對唐人的態度，猶豫了一下沉聲說道：“王的意思是……讓我們把那支使團留下來，帶去尕海城。”

伏順的瞳孔微微一，親衛的話雖然說的婉轉，但他又如何聽不明白，老頭子的意思是讓他把這支使團劫下來，押送到尕海。

擺擺手，伏順頹然道：“你先下去吧，傳令全軍，集結。”

“是。”親衛不敢與伏順對視，準確的說應該是他不敢去看那雙失的眼睛，行了一禮之後退了下去。

不多時，草原上傳來了悠揚的號角聲。

……

吐蕃，積石山營地。

回到吐蕃的松贊干布在大唐的支持下，迅速拉起了一直隊伍，趁著那些反賊正在忙著爭權奪利，一舉拿下了半個吐蕃。

位於吐蕃西部的羊同部看出松贊干布的崛起已經勢不可擋，迅速派人前來投效，並打算將羊同的聖獻於松贊干布爲妃。

王玄策就是在這樣的況下來到了積石山，見到了聞名已久的松贊干布。

松贊干布倒是沒什麼架子，第一時間接見了王玄策，剛一見面，這位吐蕃國主就樂了：“王司儀，一路苦了吧。”

“讓，讓國主，見，見笑了。”王玄策的舌頭都快要吐出來了，苦笑著拱拱手。

早在前來吐蕃之前，李昊就曾經對他說過，吐蕃地勢高，空氣稀薄，容易引發所謂的氣疾，如果發現上不去，最好能在鬆州停留一段時間，適應一下高原氣候。

不過王玄策生怕耽誤了李昊的計劃，在鬆州本停都沒停，一鼓作氣直接爬登上了高原，這纔有了眼下這樣的局面。

松贊干布見王玄策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多也有些過意不去，招來親衛：“給王司儀看坐，讓王司儀好好休息一下。”

坐椅很快便被擡了上來，王玄策顧不上面子，拱手謝過，老老實實的坐下，不敢稍一下。

沒辦法，這氣疾真是太厲害了，不是意志堅強就能住的。

等了好一會兒，松贊干布見王玄策的況似乎好些了，這纔開口問道：“王司儀，李侍讀最近還好吧？我聽說他參加了貴國的北伐，還是什麼前軍先鋒。”

說到李昊的漠北之戰，王玄策傲然答道：“多謝國主關心，吾師安好，漠北一戰曾親率六千騎兵大破頡利十萬鐵騎，戰功第一。”

這麼厲害？六千對十萬，看不出來丫弱不風的樣子，竟然能做出如此彪悍的事。

想到曾經那個跟自己年齡差不多，整天嘻嘻哈哈，喜歡趁人之危的傢伙，松贊干布咧了咧。

“王司儀，不知你這次前來我吐蕃所爲何事？”松贊干布邊，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突然開口。

王玄策看了一眼那年輕人：“這位是……”

“噶爾·東贊。”青年傲然道。

王玄策目一凝，想到了臨行前李昊特地囑咐自己要小心的一個人：“原來你就是噶爾·東贊，我聽老師提起過你。”

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老師，終於引起了松贊干布的注意，打斷王玄策與噶爾·東讚的對視道：“李待讀是你的老師？”

“正是。”王玄策重重一點頭，直抒臆道：“而且這次我來，是奉了家師之命，向貴國借兵來的。”

這個回答不僅松贊干布意外，他邊的一衆吐蕃員同樣大意外。

只聽剛剛那個噶爾·東贊疑道：“王司儀，貴國擁兵不下百萬，我國卻最多隻有十萬騎兵，而且還有一大半都在戰場上搏殺。這說起借兵，似乎也應該是我國向貴國借兵吧？”

王玄策對此早有準備，深吸一口氣繼續道：“非也，此事與國事無關，乃吾師的私事。”

“私事？”噶爾·東贊更想不通了：“你的意思是，你老師以私人的份向我國借兵？你覺得這可能麼？”

王玄策不不的回道：“是否可能還要看貴國國主的意見，你說是麼？”

“國主……”噶爾·東贊看向松贊干布，一副言又止的樣子。

“東贊稍安勿躁。”松贊干布一擡手攔住噶爾·東贊，笑著對王玄策的道：“不知尊師想要借多兵？目的爲何？”

“騎兵兩萬，吐谷渾。”王玄策言簡意賅。

倒不是他不想多說，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說多了上不來氣兒。

“咳咳……”松贊干布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給嗆死，咳了老半天才用不可置信的語氣道：“你是說李德謇讓你來跟我借兩萬騎兵攻打吐谷渾？”

“正是。”王玄策表面上不聲，心中卻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對方直接拒絕。

要是那樣的話，他之前準備的一切說詞可就全都了廢話了。

但是很快，王玄策就發現自己的擔心純屬多餘，對面的吐蕃國主竟然就此沉默了下來，看樣子好像是在認真考慮自己的要求。

就像噶爾·東贊說的，吐蕃眼下可是正在打仗，自己的兵力都捉襟見肘，按說怎麼也不可能再分兵出來幫助別人。

可事實上，松贊干布卻在認真考慮，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莫非這貨瘋了不。

噶爾·東贊這個時候也把閉上了，眉頭皺在一起，表面與松贊干布一般無二。

良久，松贊干布面一鬆，開口問道：“尊師想借兩萬騎兵不是不可以考慮，但，這對我吐蕃有什麼好？尊師既然以私人的名義向我借兵，我想他手裡應該沒有多可戰之兵吧？”

“是的，吾師只有一千騎兵。”王玄策毫不避諱，直接承認。

他不是不能說謊，把李昊那邊說十萬大軍。

但行軍打仗這種事，差之毫釐失之千里，萬一因爲他的謊言引起松贊干布的誤判，導致最後計劃失敗，這樣的責任絕不是他能扛得起的。

“什麼？一千騎兵？那跟一兵不發有什麼區別。”噶爾·東贊還沒等松贊干布開口，自己就炸了。

吐谷渾與吐蕃接壤，該國是個什麼況噶爾·東贊不是不清楚。

那可是擁兵不下十萬的國家，真打起來戰鬥力並不見得比吐蕃騎兵弱。

眼下，吐蕃正在爲復國做打算，大批騎兵都在境作戰，若是再惹了吐谷渾陷兩線作戰，那跟作死有什麼區別。

王玄策也覺得李昊的要求有些過份，不過爲了完任務，他還是著頭皮道：“吾師說了，這次如果貴國答應幫忙，可以免除之前的欠款，而且我這次來之前，帶來了兩萬柄橫刀。”

“那也不……”

“噶爾。”松贊干布再次喝止了噶爾·東贊，笑容可掬道：“王司儀，如果僅僅是這樣的條件，恕鄙國很難滿足尊師的要求，畢竟我們眼下也在打仗，實在無力分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