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眼中的李昊毫沒有池魚的覺悟,每天依舊樂呵呵的,該吃吃,該喝喝。
袁天罡看不慣,悄悄把長安的一些事告訴了紅拂。
原本他是打算讓紅拂出面勸勸這個不聽話的兒子,畢竟這次的事鬧的有點大,稍不注意刻就是死道消的下場。
老袁覺得自己能有今天跟李昊不開關係,不忍心看他在不歸路上越走越遠。
奈何紅拂的神經不是一般的大條,聽完之後直接劈頭蓋臉一句:“袁道長,既然你都說了那是謠言,還那麼張幹什麼。”
袁天罡這個氣啊,扯著鬍子道:“李夫人!紅拂俠!貧道知道這是謠言,可別人不知道啊,萬一傳到皇帝陛下耳朵……。”
“你的意思是皇帝陛下不如你?”
“我……”袁天罡一哆嗦,驚的差點沒有鬍子扯下來。
好氣哦!
我要是再管這破事兒,我袁字倒過來寫。
等到袁天罡走了,紅拂一改之前漫不經心的模樣,招過左膀右臂兩位侍:“你們誰有時間空回去一趟,問問家裡那個老東西,他這個爹是怎麼當的,出了這麼大的事連個消息都沒有,是不是我們母子倆死在外面他纔開心。”
兩位侍在李昊沒有出生之前便跟著紅拂,對這位當家主母的脾氣知之甚詳,聞言沒有任何異常表現,對視一眼其中一人沉默中抱拳行禮,主承擔起回去‘問責’的重任。
與衆人張的緒不同,李昊此時該忙的全都忙完了,邊護衛被他派出去一大半,平均每水深井邊都守著一人。
這倒不是守著水井怕人破壞,主要是爲了監督前來取水的百姓把水燒開再帶走。
大旱時節,鬼知道會不會有什麼流行病出現,基於安全考慮,李昊嚴令,所有岐山百姓不得飲用生水,並且從源頭加以控制。
這要是放在平時,自然會有很多人對此表示不滿,畢竟大旱之年,能有水喝就已經不錯了,還要啥自行車。
但李昊因爲在初來岐山縣的時候便大發神威,一言不合直接弄死了縣令,這使得他在百姓心中有了頗高的威信,而在那些富戶眼中,他也了殺人不眨眼的魔王。
正因如此,不喝生水的命令在岐山縣沒有任何阻礙的得到了推廣,許多百姓甚至還自發的去撿拾柴火,在水井邊搭建起無數鍋竈負責燒水。
除開這些,李承乾派來的兩百匠人也在休息了半日之後連夜開工,一時間全縣所有鐵匠鋪全部被徵用,‘乒乒乓乓’打造之聲徹夜不停。
不得不說,岐州刺使閻飛白的確會做人,長安調來的兩百匠人他竟一個都沒留,甚至連州府都沒去,直接便送到了岐山縣,到了李昊手中。
想必他也是知道,自己的面子本沒這麼大,太子能一下子調來這麼多匠人,估計全都是看在李昊的面子上。
岐山縣原本的那些地方士紳、員原本還想與李昊量量,看看這條長安來的強龍是否能夠下他們這些地頭蛇。
但在看到閻飛白的表現之後,所有人都選擇了。
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李昊到底是長安來的公子哥,不可能在岐山縣停留在久,與其跟他鬥不如好好配合,早點把這禍害送走,這樣大家都舒服。
在這樣的大環境下,李昊的命令得到了很好的執行,士紳們傾其所有支援匠人團隊,生鐵、木料、牛筋……,要人給人,要東西給東西。
經過兩日兩夜的趕工,兩百人的匠人團打造出了十架大型水機,樂的岐州刺使閻飛白急匆匆帶著負責人馮鐵去向李昊報喜。
在打造水機的這段時間裡,閻飛白一直待在岐州,一來是想在這位太子殿下的寵臣面前表現一下,二來也是想學習一下如何解決缺水的問題。
如今,水機打造好了,萬事俱備,到了解決問題的時候了,老閻自然喜不自勝。
岐山縣府軍臨時駐地,此時已經了李昊的辦公地點,閻飛白和鐵柱趕到的時候,小李同志正在不務正業的逗弄一隻看上去很好看的鳥,時不時還會往鳥籠裡面撒些穀子,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
對於李昊的不務正業,閻飛白權當做沒有看到,帶著馮鐵先是與守在一旁的鐵柱點頭打了個招呼,便站到一旁靜候。
片刻之後,李昊投食完畢,轉頭看向閻飛白:“閻使君面帶喜,若我猜的不錯,應是水機已經打造完了吧?”
“正是。”閻飛白笑答:“經過小馮他們兩天的努力,已經打造好了十臺,世子您看咱們是不是可以把這些水機投使用了?”
按照閻飛白的想法,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後,不得會出得意炫耀之。
結果沒想到的是,李昊非但沒有什麼高興的表示,反而皺眉頭看向馮鐵不悅道:“這麼久了,纔打造了十臺水機?馮鐵,你是不是不想幹了。”
“恩,恩公,小人,小人知錯。”時隔兩年,儘管小馮同志已經繼承了老馮鐵匠大半鉢,在將作監也算小有名氣,但對李昊的稱呼依舊保持著老樣子,甚至就算覺得李昊冤枉了自己,也不敢有毫反駁的意思。
閻飛白經過這幾日與馮鐵的接,對這個憨厚的青年倒是有幾分欣賞的意思,見他唯唯諾諾的樣子心裡有些不大舒服,忍不住在邊上勸道:“世子,這幾日我一直都在打造現場,他們真的已經很努力了,好些個匠人甚至在打造過程中累的暈倒數次。”
李昊淡淡看了閻飛白一眼:“閻使君,業有專攻,將作監的事你不懂。”
我,我不懂?
閻飛白被懟的直翻白眼。
我不懂好歹我也在打造現場待了兩天,你這個啥都懂的在幹什麼,逗鳥?!
這樣的一個外行,自己竟然還會把解決問題的關鍵放到他的上,真不知道當初自己是怎麼想的。
閻飛白飛中鬱悶,頓時沒了與李昊聊下去的慾,如果不是想留下照顧一下可憐兮兮的小馮,早就忿而離開了。
李昊懶得去管閻飛白是如何想的,將他懟回去之後,繼續對馮鐵說道:“我問你,這次你帶來的手有多。”
馮鐵知道所謂手是指能夠獨立完打造水機的匠人,於是低個頭委屈的說道:“三,三十人。”
李昊點點頭,又繼續問道:“一擡水機有多零件。”
馮鐵答道:“二十八個。”
“既然這樣……,我問你,如果三十人每人制作一個模,需要多時間?”
“大概需要一個時辰。”馮鐵想了想,認真答道。
李昊圍著馮鐵轉了一圈,看上去像是在拼命抑心底的怒火,半晌方道:“既然如此,爲什麼不每人打造一個模,然後將這些模分配下去,讓那些隨行的匠人每人打造一份。你帶來的人都是練工吧,就算沒有獨自打造水機的能力,獨自打造一個零件的能力總有吧!
你們來了兩百人,按照零件的個數分組那就是二十八人分一組,再加上一個手作領隊,就算二十九人,算一算至可以分六組吧?
再按你剛剛說的速度,最複雜的零部件一個時辰打造一個,這麼長的時間其它人負責的零件應該也打造好了。
所以按照這個標準,每組一天至可以打造十二臺水機,六組那就是七十二臺,兩天就是一百四十四臺。
老子不是那種刻薄之人,老子不要求你們兩天時間不眠不休,老子可以給你們一天時間休息,兩百人兩天也應該給老子拿出七十二臺水機吧?
可是你們呢,十臺!不眠不休的忙了兩天,就特麼給老子弄出十臺!虧你還有臉來找老子報功,如果我是你,早就自己找口井跳進去淹死了。”
馮鐵黝黑的臉膛泛著紫,臊的恨不能一頭撞死在李昊面前。
閻飛白這會兒也不慪氣了,目瞪狗呆的盯著李昊直髮懵。
這些天他是全程駐紮在打造現場的,回憶一下打造的過程,發現如果真的按照李昊所說的辦法來做,似乎,好像……,真的不需要這麼累,而且打造出來的水機也絕對會比現在多上數倍。
可是,爲什麼如此簡單的方法卻沒人想到呢,閻飛白清楚,那些匠人真的很努力,沒有任何人懶,就算沒有任務在的匠人,這兩天也都很忙碌。
思來想去,閻飛白覺得還是有必要跟李昊解釋一下,畢竟那些匠人這兩天的確很不容易,大不了以後再讓他們按照正確的思路來趕工也就是了,這次……。
“世子,您消消氣,您說的方法下聽懂了,等下回去先讓匠人們休息一下,等他們休息好了就讓他們按您說的去做。”
“老閻!”李昊這會兒正在氣頭上,使君什麼的敬稱也不顧了,指著馮鐵對閻飛白道:“你以爲他們不懂什麼流水線作業麼?不,他們比你清楚的多,之所以不那樣做,就是想要敝帚自珍,不想讓自己的‘手藝’被別人學去。
混蛋,都是一羣混蛋,一個水機而已,算得了什麼手藝,老子明天就把水機圖紙發的滿世界都是,老子看他們還怎麼敝帚自珍。
孃的,這都什麼時候了,一個個還特麼想著一些有的沒的,欺負老子不敢弄死他們怎麼著,積極的消極怠工,這些招式都是老子玩剩下的。
那個誰,馮鐵,你回去告訴那幫子混蛋,能幹的就幹,不想幹的滾,老子不希罕一羣齷蹉小人,娘希匹的,跟老子玩兒心眼,老子弄不死他們。”
是這樣麼?真是這樣麼?
閻飛白突然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傻子。
虧自己還覺得兩天打造十臺水機多麼了不起,合著自己被一羣匠人給坑了,難怪這位長安來的禍害聽說這件事之後會暴跳如雷,敢這事還真是自己錯了。
想到這裡,閻飛白看向馮鐵的目開始變的不善起來,純樸的臉龐帶上了一狡獪。
馮鐵倒是沒注意到這些,被李昊劈頭蓋臉一頓暴訓,委屈的都快哭了,一個勁的解釋:“恩公,小人真沒有那樣的想法,小人,小人……。”
“別解釋,老子不聽。”李昊打斷馮鐵,指著外面道:“現在,立刻,馬上給老子滾回去讓那幫混蛋照老子說的做,老子再給你們一天時間,明天這個時候如果見不到五十臺水機,老子把你們全都掛在城門樓子上。滾蛋!”
馮鐵屁滾尿流的跑了,回去給那些將作監出來的同僚傳達李昊的意思。
這位可是一言不合連縣令都敢殺的主兒,弄死幾個匠人還不是跟玩兒一樣。
著馮鐵離開,閻飛白尷尬的朝李昊拱拱手也想離開,這裡他已經待不下去了,太丟人。
李昊卻在此時將他攔了下來:“閻使君留步。”
“世子,可是還有什麼吩咐?”老閻停下腳叔,訕訕問道。
“沒什麼,聊聊吧。”擡手讓鐵柱再搬一張椅子過來,李昊拉著閻飛白坐下,正說道:“使君可是覺得被那些匠人耍了,心中憤懣?”
“下……”閻飛白本想說沒有,但想了想,最後還是點點頭:“若不是世子爲下解,下險些誤了大事。”
“呵呵……”李昊卻在這個時候笑了起來,搖頭道:“使君錯了,其實那些匠人並沒有那個意思,我剛剛不過是給他們隨便扣了一頂帽子而已。”
“啊?”閻飛白驚訝的擡頭,有些不解。
李昊笑著解釋道:“使君不知道,其實流水線作業法早在先秦的時候就有,不過後來隨著時局盪已被世人所忘。當然,讀書人或許知道這些,不過因爲階層不同,讀書人就算知道有這麼一回事也不會跟那些匠人說。而匠人……他們接不到這個層面的東西,自然也就不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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