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中秋節，舉國歡慶。

無所事事的李昊跟著自家老頭子去了皇宮，中秋之夜，李二要大宴羣臣，這個面子怎麼也要給足，就算有病在也必須去。

當然，更主要的是，難得見一次回頭錢，李昊打算藉機好好吃一頓，最好能把李二吃到疼。

嗯，雖然有些異想天開，不過這並不耽誤李昊將自己了一整天。

夜下的太極宮燈火通明，恢宏的宮殿被各式彩燈照的流溢彩。

文臣武將放下了以往的見，彼此間開著無傷大雅的玩笑，三五羣結伴而行，時不時還會品評一下宮燈的好壞。

李昊自然不會混到老貨中間去自找沒趣，儘管以他現在的職的確有資格混其中，可俗話說的好，寧爲頭不爲尾，他一個小年輕混在老頭子中間，哪有穿著緋袍混在一羣蚱蜢綠中間來的暢快。

轉頭向左看看，長孫衝綠油油的；再向右看看，程默還是綠油油的；回頭看看，杜構、李震、柴令武等一羣人依舊綠油油的；再低下頭看看自己，好傢伙，紅的發紫，優越油然而生。

這狗東西，就特麼是來炫耀的。

長孫衝等人如何看不出李昊的想法，索滿臉嫌棄不去搭理他，哪怕他主開口，也是無人搭茬，權當此人不存在一般。

可是以李昊的麪皮來說，本不會在乎這些，反正是紈絝們走到哪裡，他便跟到哪裡，一緋袍站在衆人中間宛如鶴立羣，好不得意。

行行復行行，前面老傢伙們已經陸續進了大殿，等到李昊他們這一夥小年輕的時候，裡面基本已經沒有位置了，站的靠前的幾人甚至還看到有幾個五品已經坐到了門檻上。

這個時候緋袍的作用便現出來了。

只見李昊腳步毫不停，越過衆人來到大殿門前，拍拍堵門的那幾位，大拇指朝後比了比：“你們幾個，後邊去。”

堵住大門的幾位原本還在慶幸，陡然聽到這麼一句，眼一瞪回便準備罵人，結果剛一回頭立刻被一團耀眼的紅刺的兩眼生疼。

這尼瑪不是玩兒人麼，你一個三品大員咋還出溜到後面去了呢，現在大殿裡面都排好坐位了，你這一進來，豈不是所有人都要往後挪？

不幾個五品有些上頭，門口伺候局兒的太監也是一陣頭大，不讓李昊進去吧，於禮不合，可讓他進去吧……，豈不是要得罪一大批人。

而李昊卻不管這些，頂著一緋紅袍，抄著手就往裡，到前面也不說話，你讓坐我就繼續往前，不讓坐我就往你後一坐，無恥中帶著混不吝，典型的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

衆人很是無奈，畢竟一會兒皇帝陛下就來了，若是被皇帝看到三品員被到四品、五品後坐著，哪怕不會當面訓斥，不得也會將前面之人記在心上。

便是這樣，李昊一搖二晃不知不覺便混到了大殿中央區域，在一大羣穿著緋袍的老貨後找了個位置坐了下去。

屁剛沾到墊子，排在他前的老貨一聲冷笑，開口道：“小子，如此張揚就不怕回去之後你爹削你？“

“牛叔，小侄天大的冤枉，當著這麼多前輩叔伯的面，我哪兒敢張揚啊，還不是那些人非要把我推到這邊來，否則我一個小年輕跟默、長孫衝他們呆在一起多舒服，何必到前面來氣。”

李昊委屈的起撞天屈，毫不把牛進達的話放在心上。

牛進達哼了一聲，倒也沒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岔開話題道：“小子，那個王玄策是怎麼一回事兒，聽說他是你的弟子？”

“對啊！”李點點頭，突然想起了什麼：“牛叔，這事兒您不說我都忘了，王玄策那小子一去不回，不是被你給扣在鬆州了吧？”

牛進達撇撇：“借來用用而已，又不是不還給你。再說，在軍中鍛鍊一下對他也有好。”

李昊一聽就急了：“可他現在是太子府的人。”

牛進達滿不在乎：“首先他是大唐的人。”

得，說不通了。

跟著李二打天下這幫子驕兵悍將，就沒一個講道理的，好東西進了他們的手裡，那絕對是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可憐我的玄策徒兒，是爲師害了你啊。

李昊幽幽嘆了口氣，閉目不再言語，肚子好，爲什麼李二還不來，飯點都過了好麼，啥時候上菜啊。

時間推移，不知過了多久，大殿上忽然爲之一靜。

耳聽得一個悉的尖細嗓音高著：“陛下駕到，羣臣恭迎。”

‘轟隆’

所有人都同時站了起來，向高高的階之上行禮：“參見陛下。”

“衆卿平！”臺階之上，李二邁著八爺步，緩步而行，目自下面羣臣上掃過，眼中滿是欣。

待到所有人都坐了，另有一批人站了起來，對著剛剛坐下的李二再度行禮：“外臣，參見天可汗。”

這一批是來自西域的使節，有各國國主，也有王子，佔了大殿上約十分之一的位置，行禮之後未得李二的旨意，全都彎著腰，不敢擡頭。

偉大的李二陛下這會兒笑的眼都瞇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大手一揮道：“諸位平歸坐吧，今日是八月中秋，大殿之上無君臣之分。另外，諸位的心意朕心領了，不過朕乃是大唐的皇帝，又豈能做什麼可汗。”

“謝陛下！”西域各國使節謝了恩，這才紛紛歸坐。

只有來自吐谷渾的伏允依舊留在大殿中央，懷裡抱著一個盒子，恭恭敬敬往地上一趴：“啓奏陛下，臣有西域諸國共同進獻的寶一枚，陛下笑納。”

李昊坐在下面不著痕跡的翻了個白眼，看那盒子的大小尺寸，別人或許不知道那裡面裝的是什麼，但他幾乎百分百可以肯定，那是一枚印璽，刻著天可汗字樣的印璽。

李二雖然表面上不承認自己是什麼天可汗，但憑著先知先覺，李昊清楚的知道李在今後發給西域諸國的國書之上，每一份加蓋的印章全都帶著‘天可汗’字樣。

從這一點判斷，李二如今並不是不想做什麼天可汗，只是拉不下面子罷了。

也正是基於這一點，李昊對於不遠那些正在向自己頻頻側目的西域各國王子們並無反緒，甚至在某一時刻他還不得李二快點宣佈宴會開始，自己也好找機會與對方好好聊聊未來的西部大開發。

李二高高在上，在他下手坐著的是太子，再下面是長孫無忌、杜如晦、房玄齡等人。

此時見伏允不肯下去，執意要獻上禮，李二自然不能失了禮數，只好命林喜下去將禮接了，這才首先舉杯，緩緩說道：“中秋是團圓的日子，也是舉國歡慶的日子，諸位臣工，請舉杯。”

殿上衆人的酒盞中早在李二出現的一刻已經被無數宮斟滿酒，此時聽李二放言，立刻舉了起來：“願吾皇陛下，創千秋偉業，開萬世太平！”

“朕，願與諸君共勉，飲勝！”

“飲勝！”

本以爲李二會長篇大論，結果沒想到，三言兩語便結束了戰鬥。

李昊舉杯一飲而盡，甜的葡萄酒味道還不錯，估計是陳釀。

一杯酒下肚，大殿上熱鬧了起來，跟著李二打天下的殺坯們一個兩個喝的臉紅脖子，程咬金跟尉遲敬德甚至還了膀子在大殿上玩起了摔跤。

文們也放下了架子，紅酒白酒滲著喝，一邊喝還不忘替紅著眼睛抱在一起的程咬金和尉遲敬德好。

這幫老貨，估計跟自己打的是同樣的主意，宮廷玉酒，不喝白不喝，喝了也白喝。

看著殿上百態，李昊將全部的力都投到了與食的搏鬥之中，左手鹿，右手熊肝，時不時再來一口酒，不多時已經混了個肚兒圓。

“李候好雅興，怎麼地不去與場上樂樂？”

邊不知什麼時候換了人，牛進達那老貨不知跑哪兒浪去了，接替他的是吐谷渾伏順。

“國主纔是好興致，怎地不在那邊與同伴共飲，卻跑來找我這吃貨閒聊。”放手啃的差不多的鹿，淨了淨手，李昊慢條斯理的問道。

伏順苦笑：“人之託，忠人之事。李候若不嫌棄，聊聊如何？”

“聊什麼？”李昊反問。

眼下西域諸國使團已經跟李二見過面了，按說接下來的事應該與他再無關係纔對。

伏順扭頭向西域使團方向看了一眼，不知在想些什麼，片刻之後面一正：“李候，不知你是否有意與我西域諸國做上幾筆生意？“

“做生意？我？”李昊有些意外。

沒想到，自己還沒去找他們，這幫傢伙竟然來找自己了，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酒香不怕巷子深？

伏順坦言道：“正是，李候在商業上的天賦，小王深佩服，很想與李候合作一次。”

“爲什麼？這朝堂之上比我李家有勢力的家族還有許多，比如長孫家，比如柴家，再比如那邊的工部武尚書，爲什麼一定是我呢？”

事有反常必爲妖，李昊突然間不是那麼急著去開發西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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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他自己主去開發是一回事，而被對方牽著鼻子走又是另外一回事。

伏順此時卻搖了搖頭，苦道：“李候玩笑了，長孫僕的確在大唐很有背景，可就是因爲長孫家背景太大，所以讓小王覺得很不踏實，生怕一個不好也會被吃的連骨頭都不剩。”

李昊打了個哈哈：“呵呵……，國主，你這麼說話，就不怕被長孫僕知道了與你爲難？”

伏順卻盯著李昊，面無表道：“小王相信李候不會將這件事說與長孫僕。”

“那好吧。”李昊並未繼續在長孫無忌的上夾纏不清，收起笑容一本正經的問道：“既然國主想要做生意，不知是什麼生意呢？”

“吐谷渾的牛羊，高昌的白疊子，于闐的玉，這些生意都可以做。”

李昊瞬間反應出一個問題，口道：“國主，你們這是打向我大唐傾銷麼？只出不進？“

“什，什麼傾銷？”伏順愣了愣。

傾銷的概念別說對於吐谷渾，就算對大唐都是一個極陌生的詞彙。

在這個經濟還停留在以易的時代，傾銷與反傾銷的概念實在太過先進了。

李昊並沒有給伏順科普的意思，不知道就不知道好了，反正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頓了頓，李昊開口道：“這些生意要做沒問題，但是我有一個要求，那就是必須由我方主導，近期我會聯繫一些人，立一個獨立的商戶對西域各國進行投資，貨的價格必須由我們掌控。”

伏順擔心道：“這，這怎麼行，如果你們低價格，我們豈不是要一虧到底？”

李昊擺手打斷伏順：“放心，你們不會吃虧的，過幾天我會草擬出一份計劃書，到時候大家可以坐到一起詳細討論一下。”

真是這樣麼？真的不會吃虧麼？

伏順並不能確定。

對於李昊他了解的並不多，只知道此人極其聰明。

至於什麼長安第一禍害之說，不過是外人加強給他的惡名，也是他用來掩飾自己的障眼法罷了。

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伏順的邊立刻圍上來許多人，向他打聽起這次談話的容。

伏順沒有任何瞞的說了，最後嘆了口氣道：“李德謇是一個聰明人，我不知道這次找他做生意對我們來說是對還是錯。”

“至不會吃太大的虧。”久未出言的伏允突兀說道：“你們也不要總想著發財之類的事，其實與大唐這些高做生意最大的好不在乎賺了多錢，而是在於有了一個強大的靠山。

在這些靠山沒倒之前，就算是上面坐著的那位，也不會輕易去西域。

因爲，他們損失不起如此龐大的資金來源，那些大唐的貴族們也不可能允許他們的皇帝斷絕了他們的收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