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昊的聰明之,在於把自己擺到了人數衆多的百姓一方,嚴格奉行團結大多數,拉攏數,堅決打擊極數這一宗旨。
再加上朱家在龍門縣著實不得民心,他這一道歉,頓時喚醒了百姓心中的那份認同。
這位來自長安的候爺是我們這邊的人,他知道我們的苦,只要有他在,我們便什麼都不用怕,候爺一定會替我們做主的。
頃刻之間,李昊道歉的話語便在百姓間傳揚開來,許多人甚至不顧阻攔,直接跪了下來,一個勁朝他磕頭。
薛仁貴怕場面過於混出問題,連忙命人攔住越聚越多的百姓,同時對李昊說道:“將軍,您還是上車吧,一會兒路通了,咱們就能進去了。”
李昊卻搖了搖頭:“不必,就這麼走著進去吧。”
“這……,好吧。”李昊的堅持下,薛仁貴與鐵柱兩個一左一右將他與跟來湊熱鬧的程音音護在中間人羣之中。
龍門縣百姓則是在各族宿老的安排下再次將路讓了出來,甚至一些青壯還會自發的站出來維持秩序,手牽著手組人牆,將更多的人隔在‘路’的兩側。
程音音何時見過這樣的場面,走在李昊邊,聽著四周時不時傳來的激話語,只覺得與有榮焉,李昊的影也在不知不覺中高大起來。
這纔是我程音音未來的夫婿,上馬定江山,下馬能安民,長安城那些自詡才子的傢伙算什麼,真比起來,簡直連德謇哥哥一都比不上。
虧他們一個個還有臉自吹自擂,誇誇其談說什麼民間聲,真讓他們來這裡,估計只有被臭蛋砸的份,怎麼可能有百姓自發讓路這樣的事發生。
數百丈距離不知不覺間消失在後,程音音再回過神的時候,已經到了縣衙門前。
並不怎麼寬敞的縣衙門前,三班衙役張無比,面對著數都數不清的父老鄉親,按住刀柄的手心裡,盡是冷汗。
李昊原本的打算是進接進縣衙,不過在看到那些衙役的時候,腳下不由自主慢了下來,目掃過衆人,沉聲說道:“都把刀收起來,你們記住,你們的刀是用來對付敵人的,永遠不要把他們指向自己的百姓。”
“可,可是候爺……”三班衙役的頭頭臉發苦,想要解釋,卻又不知應該從何說起。
其實真說起來,如果不是這位候爺之前承諾什麼公審大會,今日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有這麼多百姓在縣衙門前聚集。
他們這些和役自然也不用擔驚怕,生怕這些百姓一時衝,涌進縣衙衝撞了裡面的貴人。
“沒什麼可是不可是的。”李昊可不是一點經驗都沒有的菜鳥,在岐州的時候他可不止一次經理過這樣的場面。
當下,越過衆衙役,站到縣衙門口的臺階上,對四周圍在聚在一起的百姓拱了拱手,郎聲說道:“諸位鄉親父老,在下李德謇,添爲從三品開國縣候,今日陪審朱家爲禍鄉里,勾結番邦一案。”
“譁……”
李昊的聲音一落,聚在一起的百姓瞬間了一下,一是慨堂堂開國縣候竟然如此年輕,二是慨朱家這次是真的完了。
李昊站在臺階上等了一會兒,待下面議論的聲音小了一些,這才繼續說道:“我知道大家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也知道大家在擔心什麼。
請你們相信,這次公審大會,我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但也絕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所以我希大家能夠自發的維持一下秩序,有來看熱鬧的請往後退一退,給那些真正有冤的親鄉留個位置。
各位有冤的親鄉也不要著急,今日公審大會將由絳州的竇使君親自主持,在下陪審,斷不會讓大家有冤無申,有苦無說。
在這裡,我以陛下的天子佩劍向大家保證,正義或許會遲到,但絕不會缺席!”
舉著李二的佩劍,李昊的心有些忐忑。
陛下不會知道的吧?應該不會吧?
雖然把劍給我的時候讓我別用,可眼下這個況,應該不算是用吧?
好歹我這也是在平息民怨,真說起來肯定不是用的……吧?!
但不可否認的是,李昊這一番話的確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之前圍在縣衙門前的百姓往後退了許多,更有許多人遠遠對著這邊連連作揖,不知道是在表示謝還是什麼。
衙役們在百姓退開之後,也是大大鬆了一口氣,紛紛把刀收了起來,退到一邊。
李昊見外面沒了鬧事的風險,也是暗暗鬆了口氣,再次朝四下裡拱了拱手,這才轉走進縣衙大堂。
大堂,竇修文坐在主位之上,下面左右兩側各放著一張桌子,一張後面坐著龍門縣令萬德庸,另一張後面則是空的。
此時見李昊進來,兩位絳州地方同時起,竇修文苦笑說道:“多虧候爺足智多謀,三言兩語安了外面百姓,否則下真擔心案子還沒開始審,衙門就被衝擊了。”
“竇使君說笑了,我大唐的百姓雖稱不上知書達理,但也不是蠻不講理的化外之民,怎麼可能幹出衝擊府的事。”李昊擺擺手,他可不敢讓竇修文這話坐實了,否則原本無辜的龍門百姓,怕是很快就要面對一次無的清洗。
“呵呵……,候爺說的是。”竇修文盯著被李昊隨意拿在手中的天子佩劍看了一眼,心道你說什麼是什麼好了,反正這裡你最大。
龍門縣令萬德庸見大堂上氣氛有些尷尬,在一邊笑著言道:“候爺,我來給你引薦一下,這位是……”
“不用,王家三郎嘛,知道。”李昊笑著來到一位著儒衫的青年面前:“你大哥還好吧,數月之前岐山一別好些日子沒有他的消息了。”
“勞德謇兄惦記,家兄尚好。”王三郎此時倒是沒了之前在大牢裡的囂張,人畜無害的笑著:“來的時候還曾託小弟給兄長你帶好呢。”
“哈哈……,德元兄客氣了。”李昊了個哈哈,算是對王家的三爺有了個待,轉對竇修文說道:“竇使君,要不……咱們開始?別讓外面的百姓等急了。”
“好,那就開始。”竇修文左右看了看,見無人反對,便對堂中衙役吩咐道:“去把朱家衆人都帶上來吧。”
“諾!”衙役自然不敢怠慢,應了一聲轉而去。
不多時,鐐銬聲響起,朱茂才打頭,朱茂文次之,接下來便是朱家二代,三代一干人等十餘位皆被帶上了縣衙大堂,將原本就不怎麼大的縣衙了個滿滿當當。
李昊坐在竇修文左側下首,掃過朱家衆人。
十天時間,曾經不可一世的朱家老變的憔悴不堪,唯一不變的,是看向自己時眼中那刻骨銘心的仇恨。
李昊無所謂的聳聳肩膀,毫沒將這一切放在心上。
仇恨他的人多了去了,高句麗、新羅、百濟、倭國,吐谷渾、突厥、高昌、于闐……,不知道有多人恨不得他馬上去死。
可他還不是活的好好的,而且還吃的飽,睡的香。
由此可見,無法付諸行的仇恨是毫無意義的,尤其是對將死之人來說,更是如此。
沉默的對視並未持續多久,一聲驚堂木響,將衆人的目吸引到了竇修文的上。
高高在上的竇修文同樣無視了朱家衆人的目,氣勢如虹,威風凜凜厲聲喝問:“堂家朱家衆嫌犯,爲何當堂不跪!”
“使君容稟,吾等皆有功名在,按唐律有當堂不拜之權。”
“功名在又如何,爾等可知此爲何?”看不慣有人在自己面前裝犢子,李昊把龍泉劍往桌上一拍。
朱茂才這時候已知自己命不久矣,哪裡還會懼怕李昊,冷笑一聲:“一柄破劍罷了,李候莫非想要屈打招不。”
“屈打招不至於,本候今日只是陪審,打不打你還要看竇使君的態度。”李昊突然齒一笑:“不過……你侮辱當今天子佩劍的事,本候現在卻要與你說道說道。”
天,天子佩劍?
開什麼玩笑,天子佩劍什麼時候這麼不值錢了,隨便什麼人都能拿出來炫耀。
再次打量了一眼李昊桌上的連鞘長劍,朱茂才愈發肯定對方是在騙自己:”李德謇,你這臣賊子,將一柄破劍說當今聖上的佩劍,真當這大堂之上沒有識貨之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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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縣衙大堂之上除了朱家人義憤填膺的怒斥聲,所有人都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盯著朱茂才。
天子佩劍他們的確沒見過,可他們相信,李昊絕不敢在這方面撒謊,哪怕他深得李二信任,也不可能隨意拿出一把劍來冒充當今皇帝陛下的佩劍。
這可是意圖謀反的大罪,以李昊如今寵的程度來說,他本沒有必要冒這個險。
大堂上異常的氣氛讓朱茂才慢慢覺察到了況似乎超出了自己的控制範圍,眼神中漸漸出恐懼之。
天子佩劍,如朕親臨。
侮辱了天子佩劍就等於侮辱了李二。
如果說之前朱家犯下的事能判個斬監候,現在幾乎可以立即執行了,連審都不用審的說。
巨大的力之下,朱茂才再也不復之前的淡定,語無論次的說道:“李德謇,你,你這是誤導,你,你眼裡還有王法沒有。”
“王法?你跟我講王法?”李昊冷笑一聲:“竇使君,按唐律強搶民是什麼罪名?良爲娼是什麼罪名?還有賄賂上,私通番邦,出賣同族,戕戮百姓又是什麼罪名?”
“當誅!”竇修文一字一頓道。
“那麼,我建議,當堂廢除朱家衆人之前所有功名,可有人有異議?”
“沒有……”
“沒有!”
眼看著三言兩語間,朱家衆人從原本的士人變了庶民,朱茂才瘋了一樣對著李昊咆哮道:“李德謇,你以爲拿著天子佩劍便可以爲所爲嗎!你以爲你這樣便能堵住天下悠悠衆口嗎!你……。”
“你說的不錯,老子拿著天子佩劍就是可以爲所爲,你便是不服又能如何?老子又沒讓你服。”李昊的聲音冷的彷彿來自九幽地府,一句話便將朱茂才所有的希全部打破,失魂落魄的癱倒在地。
對此,竇修文自然是喜聞樂見的,驚堂木再一拍,對堂外喊道:“傳人證,讓百姓堂。”
“傳人證,百姓堂。”
凌的腳步聲響起,十餘位龍門縣百姓自外面魚貫而,待見到朱家衆人之後,其中一位老婦人瘋了一樣向朱家老二撲了上去:“朱老二,你還我兒命來!”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待到衙役們反應過來將老婦拉開之後,朱老二的臉上已經多了數道痕,驚恐之極的往他爹朱茂才後躲去。
老婦在被拉開之後已經哭的泣不聲,跪在地上對著竇修文、李昊、萬德庸一個勁的磕頭:“大老爺,青天大老爺,請你們給民婦做主啊!朱家老二覬覦老婦兒,半年前當街將我兒擄朱府。
我家老伴上門要人,卻被他們放狗咬的腸穿肚爛,回到家不到半個時辰就去了,我兒被他們糟蹋了整整半個月,最後還被賣勾欄,可憐才十六歲啊,如花一般的年紀,最終不了這份屈辱,四個月前懸樑自盡了。”
朱老二的面大變,用禿禿的手掌指著老婦:“你,你胡說,你兒那賤婦本就是自願的,否則在我家中有數不清的機會,爲何不見自盡,分明就是貪圖我朱家富貴……。”
李昊只聽了幾句便聽不下去了,不服陪審的份,拍案而起:“給老子閉!來人,把這貨給老子拖出去打,打死爲止。”
“李德謇,你只是個陪審,你沒有權力下這樣的命令,竇使君,竇使君……救命。”
“竇你大爺,朱老二,今天老子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麼一朝劍在手,便把令來行,先用你來打個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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