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如程默說的一樣，隨著一萬多崑崙奴涌，長安城的勞力市場一下子就陷了瘋狂。

大力不虧的崑崙奴價格便宜，聽話，好用，誰家不想都想弄上百十個？

尤其是家裡有著大量田產的勳貴，更是對崑崙奴趨之若鶩。

於是一萬五千多崑崙奴幾乎在五天便被哄搶一空，速度快的連李二都沒反應過來，人就已經沒了，把個皇帝陛下氣的在書房大發雷霆。

原本他還指著艦隊帶回大量崑崙奴自己可以用來修建大明宮，可怎麼也沒想到，人是帶回來了，結果還沒等他下手，下面那些混蛋就已經給搶了，尤其是他大舅哥，直接弄走了一萬人。

開什麼玩笑，一萬人都快要趕上左武侯衛人數的三分之一了好不好，一下子弄回去那麼多，李二倒是不懷疑長孫無忌的機，關鍵是，那麼多人你養的起嗎？

想了三天，李二越想越氣，趁著這一日休沐，二話不說直接帶著老婆孩子殺到了大舅哥家裡，把個長孫無忌堵在書房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暴訓：“長孫無忌，你想嗎，你到底想幹嘛，一萬崑崙奴啊，你想要造反嗎？！”

妹子和外甥都有人陪著，長孫無忌倒是不怕丟臉，頂著一頭一臉的龍涎答道：“陛下息怒，容臣慢慢道來。”

“說，今天你要是不給朕一個說法，別怪真不講面。”李二氣鼓鼓坐在書案後面，盯著長孫無忌，恨恨說道。

“陛下，非是臣財迷心竅，一心想要搶那麼多崑崙奴回來，實在是眼下各個地方都需要用人，按照律法臣又不能因爲要用人就耽誤春耕秋收，所以只能多多召集崑崙奴來工作，儘量避免過度使用咱們自己的百姓。”

長孫無忌一邊說一邊看李二的臉，見他並沒有發怒的意思，這才繼續說道：“再說崑崙奴用起來便宜啊，一個崑崙奴每月吃飯加上月錢三百文頂天了，可用咱們自己人，翻一翻都夠。”

艸，李二翻了個白眼。

合著就你知道崑崙奴便宜是吧，朕就不知道了？

“朕不管那麼多，總之崑崙奴你必須吐出一半來，五千，最多允許你招募五千，餘下的全都退回去。”

李二不容置疑的語氣讓長孫無忌很難再找任何藉口，只能低頭：“諾，臣遵旨。”

五千就五千吧，總比什麼都沒有好。

想了想，長孫無忌又試著問道：“陛下，水師是不是很快還會再跑一趟南海？若是在跑一趟，臣單獨跟他們定一批崑崙奴，不知可否？”

李二要回五千人來，心舒服了許多，擺擺手道：“那隨便你，只要你這裡總人數不超過八千就行。”

長孫無忌一聽就明白了，估計這是大家夥兒都轉著訂貨的心思呢，否則也不可能只給自己三千個名額。

點點頭，也不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岔開話題道：“陛下，前些日子收到幷州的快報，說是那邊許多鄉紳因爲合作社的問題鬧得厲害，您看要不要再派人過去過問一下？”

“不必。”李二想了想說道：“合作社的事還需要觀察一段時間，暫時先讓李德蹇和衝兒在那邊折騰，只要不出大事，這邊不必手。”

“那……”長孫無忌言又止，像是有什麼話要說。

李二盯了他一眼：“你想問曲轅犁的事？”

“陛下慧眼如炬。”長孫無忌訕訕一笑，他家裡的地也不，聽說幷州那邊出了耕地的神自然要關心一下，這一關心自然也就放不下了。

對此，李二自然不會給他設置任何障礙，好歹也是大舅哥不是，就算不看他的面子也的看長孫皇后的面子。

“曲轅犁工部正在試製，再有一段時間便會與戶部合作全力推廣，你現在想要手自然也可以，但要適可而止，要考慮到佃戶的承能力，若是擴散的太廣，使得大量佃戶被解僱，怕是要出子。”

“諾，臣明白！其實臣也只是想要給老家那邊的鄉親們提前謀取一些福利，倒是沒有其他的心思，陛下既然擔心擴散開來，臣等著工部那邊安排好了在弄也是一樣。”米賤傷農的道理長孫無忌自然是懂的，故而李二一說，他便打消了在自己的食邑推廣的念頭。

至於說打造麴轅犁賺錢，家裡有礦的長孫無忌還不至於貪圖那麼一點小錢。

李二聽他如此說也沒說什麼，曲轅犁的優勢在於，提高耕作效率，並不能提高產量。

之所以沒有直接推廣開，主要是因爲，一旦全力推廣，大量鄉紳便會因爲勞量減輕而減自家佃戶的數量，將大量家務恆產者推向絕的邊緣。

所以在沒有考慮好如何安置那些靠租田度日的百姓之前，李二並不打算全力推廣曲轅犁的應用。

“無忌啊！”

“臣在。”

“關於前段時間的倭國的遣唐使，你怎麼看？”

所謂遣唐使，其實跟現在的留學生差不多，不過在唐朝的時候，倭國派來大唐的遣唐使各行各業的人都有，甚至還有軍人、和尚、道士。

李昊在寶鼎遇到的那一批便是遣唐使中的一部分人員，只不過其中有一半都是隨的護衛。

但就算如此，這些人也幾乎佔了遣唐使的三分之一之多，這些人在來到長安之後第一個打聽的便是李昊的下落，畢竟在他們看來，李昊就是一個喜歡炫耀的小屁孩，只要說兩句好話估計就能從其手中騙到大量的技。

只是他們並不知道，李昊喜歡炫耀不假，可那也是分對象的，對他們這些倭人，不弄死他們就不錯了，怎麼可能把在大唐都算是頂級的技傳給他們。

所以小鬍子那一撥人死的其實一點都不冤，就算是他們不在寶鼎整出事來，見到李昊也不會有好果子吃。

只是此時正在討論倭人的李二和長孫無忌並不知道，他們口中的遣唐使已經有三分之一在黃河裡面餵了王八。

長孫無忌想了想道：“臣以爲，倭人既然仰慕我天朝文化，傳授給他們一些倒也無妨，左右不過是一些奇技巧之，算不得什麼大事，這樣不僅可以使其對我大唐更加忠心，亦可顯示我大唐朝廷的寬容大度。”

李二點點頭：“玄齡亦是這個意思，既然這樣，那過幾天就讓禮部行文，在國子監給他們安排……十五個名額好了。至於其他人，只要不作犯科，可以讓他們在大唐境自由行。”

商量已定，兩人又聊了一些有的沒的，李二又見了長孫無忌家的另外幾個侄子，每人勉勵幾句，這才心滿意足的與長孫皇后一同返回皇宮。

李昊不記得自己在哪裡聽過一句話，大船可以多冒險。

真實況是不是這樣李昊不知道，但他可以肯定，說這句話的人一定沒有坐船在黃河裡面走過，否則他一定會知道，不管多大的船，在黃河裡都不敢冒險夜間行船，否則就是在自尋死路。

李昊之所以有這樣的慨，跟程妖心急趕路不開關係。

這傢伙是家中獨子，老孃沒了自然是心急如焚火急火燎往家趕，李昊作爲老程未來的婿，肯定是不能攔。

於是，三艘五牙戰船連夜出發，結果，還沒到半夜呢，直接撞壞了一艘，如果不是當時撞壞的船排在第一個，後面的人反應及時，估計這一船人活不下來幾個，那大船也得沉到水底變若干年後的古董。

好在程咬金那老妖在經歷過一劫之後倒是學乖了不，再也不胡指揮了，老老實實待在船艙裡陪老婆。

當然，據程音音說，老程不出來的主要原因在於被程夫人崔氏給足了，並非是因爲不好意思。

經過這段小曲，接下來的日子餘下兩艘戰船倒是順風順水，七天之後，戰船出了黃河口，又半天后，在濟州沿海靠了岸。

一番依依惜別之後，老程一家子離船登岸，李昊則繼續前行，乘船直奔登州。

遠洋水師經過南海一行資基本消耗殆盡，戰船經過如此遠的航行也需要進行修整，這在孤懸海外的羅州是做不到的，所以必須回到登州駐紮才行。

這也是李二控制水師的手段之一，把補給點設立在本土，就算遠洋水師跑的再遠它早晚也得回來。

李昊原本是不想去登州的，不過出了倭人那一檔子事之後，他改變了想法，想著反正也是順路，不如去登州走上一圈，看看王文度他們。

離開水師都快要兩年了，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麼樣了，自己好歹還掛著都督的名號呢。

船行半日，日落時分，登州水師大營在，星星點點的火下，整個軍營像是不夜城一般，一艘艘巨大的戰船或是停靠在碼頭上，或是停靠在船塢中，火下如同匍匐著的遠古兇。

一種兒子突然長大的覺在李昊的心裡涌，曾經的登州水師駐地小的可憐，戰船也就那麼七八艘，還都是破破爛爛的。

如今登州水師駐地擴大了近乎五倍都不止，數千料的海船便有有十二艘之多，其餘各種輔助艦，運輸艦，林林總總加起來超過數十。

戰鬥力已經飆升到了可以遠行南海，並且全殲海盜戰船數百艘自己無一損傷的程度。

遠遠地看著看著，水師駐地一艘快船駛了出來，兩個黝黑的漢子站在船頭，正拼命的向這邊招手。

“這兩個傢伙，加在一起都七十多歲的人了，怎麼還跟個孩子似的。”過遠鏡，李昊看清了兩人的樣貌，不由撇撇。

王文度，雷耀，李昊在水師裡的兩個副手，一個主戰，一個主政，平日裡高高在上，今天卻站在船頭又蹦又跳，扯著嗓子一個勁的喚：“都督，大都督……”

李昊默默轉過去，丟人，權當看不到聽不到好了。

王文度和雷耀卻本不在乎，快船著五牙戰艦剛剛停好，兩人便火急火燎的順著上面丟下來的繩梯爬了上去，屁顛屁顛來到李昊面前：“都督，您終於想起我們來了。”

“滾犢子，老子從來就沒想過你們。”李昊瞪了兩人一眼，不過繃著的臉上卻不自覺的出一笑容。

沒辦法，這倆貨雖然差勁了些，可好歹當初也是一起並肩戰鬥過的戰友，水師剛剛立的時候一個鍋裡攪馬勺，若說沒那是扯淡。

“嘿嘿……”雷耀撓頭訕笑。

王文度上前施禮：“王文度見過都督！兩年不見，都督可還安好？！”

“還不錯，沒被你們氣死。”李昊看了王文度一眼，沉聲說道：“半年前我送來的消息你們應該收到了吧，高句麗可有什麼說法？還有，前些日子的倭人是怎麼一回事，爲什麼會有倭人戰船進大唐境，船上之人竟然還帶著武，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

儘管知道倭人境的時候，水師兵大多數都在從南海歸來的路上，但必要的敲打還是要給的，否則這幫驕兵悍將怕是尾要翹到天上去了。

王文度和雷耀彼此對視一眼，沒有做出任何辯解：“都督責怪的是，是我等失職，大意之下讓倭人鑽了空子。”

軍人的天職是服從命令，這是遠洋水師的座右銘，別的軍隊如何他們不管，但只要是遠洋水師的人，就必須將這句話牢牢記在心裡，就算是死也要帶進棺材。

倭人進大唐境，固然有水師主力不在的原因，但留守登州的王文度手裡畢竟還有三艘千料戰艦，戰兵亦有六百之數。

沒有吧倭人留下，那就是失職，就是罪過。

甚至別說王文度手裡還有船有兵，就算沒有，只要他這個人還在，那就不得讓任何人進自己國家的領土。

李昊冷著臉，沉默不語，似乎在考慮要如何置面前這兩個傢伙。

水師的規矩不能壞，就算是有再多的理由，規矩就是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