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祝溫書真的懷疑,的媽媽輩們有一個報組織網。
僅僅過了一晚上,七大姑八大姨都知道往了一個明星男朋友。有的甚至連令琛是歌手還是演員都沒搞清楚就來找祝溫書要簽名。
且這份盛況在年初四那天達到高峰,祝溫書和爸媽去參加姨姥姥的生日宴時,居然有個人非要當場給男朋友打電話,尬得差點兒沒當場裝暈。
好在親戚們的好奇呈正態分布,在祝溫書表達了強烈拒絕后,熱漸漸收斂。
但祝溫書覺得這匯是待不下去了,原定的初十返程也提前到了初七。
出發前一天,祝溫書在家吃完晚飯,正準備看會兒電視,媽媽突然放下手里的事,湊到邊。
“哎。”
又來了又來了。
祝溫書目不斜視地盯著屏幕,當沒聽見。
“再跟我說說唄,周思思跟我說那個小蠶同學就是你,咋的啊?你不是說你們高中不嗎?”
媽媽扯袖子,“怎麼這麼多年又湊一塊兒了?他認識的明星多嗎?你跟他一起見過哪些明星啊?他微信里有哪些啊?有朋友圈看嗎?”
“……”
祝溫書起道,“我去收拾東西了。”
“這不還早嗎?你急什麼?”
媽媽追進房間,抱著雙臂靠在門邊碎碎念,“你還有兩件我看都沒怎麼穿,你帶回江城唄。”
“不帶了。”
祝溫書打開行李箱,“下個月就該熱起來了。”
這次祝溫書回家確實沒帶什麼東西,沒幾分鐘就收了個七七八八。
媽媽見雙手空著不知道干嘛,又不愿意停下來,東一下西翻一下,只覺得好笑。
“你要沒事兒干就把你書柜收拾出來。”
媽媽抬抬下,說,“你爸說你現在很回來,想給你霸占了。”
“哦,他用唄。”
祝溫書轉頭走向書桌掃視一圈,里面其實沒什麼可用的東西,都是初高中的教材練習冊以及一些課外讀。
之前一直舍不得扔掉,現在看來確實很占地方。
“我給你找個紙箱子吧,回頭讓你爸搬出去賣廢品。”
媽媽走了兩步又回頭,“你爸年紀也大了,不能老讓他做這些活。”
祝溫書心想爸爸早上還生龍活虎地打了一套拳哪里像是搬不廢品的人了。
結果還沒說出口,媽又說:“啥時候讓你男朋友來?”
祝溫書:“……”
還好沒告訴媽明天令琛要來接,不然兩人都走不了。
媽媽拿著紙箱子進來時,祝溫書已經整理好了舊書籍。
看屜里也都是些舊得沒法用的筆和小玩意兒,于是打算一起扔了。
“這是什麼?”
媽媽翻著祝溫書扔出來的東西,著一鏈條拎起來,下面掛著一個圓形的東西,“哦,懷表啊。”
打開看了一眼,“這不還在走嗎?要扔了嗎?”
祝溫書目隨著懷表晃幾下,隨后住它。
這是一塊兒古羅馬造型的懷表,放在手里沒什麼重量,外層的噴漆被時間磨得黯淡無。
祝溫書出神片刻,突然拿走懷表,“不扔。”
高中三年,祝溫書收過七八次匿名禮。十幾歲的男生大多藏不住事,祝溫書多問幾個,也就找到了源頭,全都退了回去。
只有這個懷表,在高三畢業那天收到,幾經輾轉也沒打聽到是誰送的,加上看材質覺應該也不貴重,便留了下來。
后來的幾年,偶爾在屜翻到這塊懷表還會放在手心打量。
雖然不明白那人為什麼送這個東西,但覺得在這電子時代,一個小巧復古的懷表還有意思。
只是等讀了研上了班,回家的次數越來越,漸漸也就將這個東西拋之腦后。
若不是今天整理書柜翻到,幾乎都要忘了它的存在。
“這東西有些年頭了吧?”
媽媽突然問,“你什麼時候買的?”
祝溫書搖頭:“不是我買的。”
媽媽知道自己兒歡迎,立刻就反應過來:“哦,誰送的?”
祝溫書盯著手里的懷表沒應聲。
以前確實反復想過是誰送的,但現在,這個答案好像呼之出。
就在這時,媽媽的手機鈴聲響了。
原本沉默的祝溫書某神經突然被牽,直直地盯著媽媽的手機。
這鈴聲,好像是令琛那首《聽不見的心跳》?
“你怎麼把鈴聲換這個了?”
媽媽拿起手機看了眼來電,見是推銷電話直接掛了。
“我支持支持我婿啊。”媽媽說,“怎麼樣?周思思幫我弄的。”
“……”
祝溫書沒再說話,再次看向手里的懷表。
片刻后,掏出手機找到令琛的對話框,想問問他是不是它送的。
臨到發送前一刻,祝溫書突然想到什麼,彎了下角,全都刪掉。
拿紙巾了懷表,隨即放進外套包里。
-
第二天下午,祝溫書拒絕了爸媽送的熱,堅持要自己去車站。
爸媽心里也惦記著牌局,也就沒堅持。
一出門,祝溫書就給令琛打電話,讓他去某個路口接。
令琛正在開車,確定地點后沒再多說,只是告訴今天有點堵車,可能會晚一點。
于是祝溫書自己拎著小行李箱,朝約定地點走去。
今天是春節最后一天假期,路上許多行人都拖著行李箱,祝溫書也不顯得突兀。
到了地點后,找了個長椅坐下,雙手撐在行李箱拉桿上,朝路口張。
遲遲沒看到令琛的車,倒是看見一個人。
穿著卡其羽絨服的中年人牽著一個三四歲的小孩在路邊買氣球。
祝溫書盯著倆的影,不知不覺笑了起來。
等人走近了,才開口道:“張老師。”
中年人牽著小孩回頭,上下打量祝溫書兩眼,滿臉堆著驚喜。
“祝溫書?要回江城了?”
“嗯,等會兒就回去了。”
張老師以前不茍言笑又嚴格,班里同學各個怕。
不過這兩年聽那些留在匯的同學說,自從抱了孫后像換了個人,見誰都笑瞇瞇的。
祝溫書覺得同學們果然沒騙,比如這會兒,張老師就抱著孫坐到了旁邊。
“怎麼樣啊最近,老師不好當吧。”
“好的。”
祝溫書笑道,“就是小孩子不好管。”
兩人聊了點兒教師心得后,張老師想到什麼,又問:“你跟令琛在一起了吧?”
“嗯。”
對于張老師知道這件事,祝溫書毫不意外。
畢竟還有不同學跟老師有聯系。
“哎,我也是沒想到。”
張老師著拍著孫的手臂,恍然嘆氣,“以前我還覺得你倆肯定沒戲呢,畢竟有個尹越澤。”
祝溫書眨眨眼,遲疑地問:“您……知道?”
“我哪兒能不知道!當年事鬧這麼大!”
張老師笑著說,“令琛這人也真是的,平時不聲不響,結果高三為了你跑去跟育班的打架,差點兒被退學,要不是我——”
話沒說完,張老師見祝溫書滿臉愕然,不可置信地說:“你不知道啊?”
-
每年春節返程的高速路總是特別堵,令琛比預計達到時間晚了近二十分鐘。
他把車停在路邊后,降下車窗朝長椅上的祝溫書揮揮手。
可低頭盯著地面,完全沒注意到他。
“想什麼呢?”
令琛下車,連個口罩都沒戴,明目張膽地站到祝溫書面前,手抬起下,“不想離開家?”
祝溫書依然沒說話,抬頭著面前的男人,眼里影浮。
新春的街道喜氣洋洋,幾家店同時播放著喜慶的音樂。
在這樣的氛圍下,祝溫書臉上卻沒有一怡悅。的眼睫上仿佛籠著一層霧,也微撅,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來。
令琛見這樣,神倏然凝重,在面前蹲下來。
“怎麼了?委屈了?”
祝溫書抿搖頭,反復吸了幾口氣,才開口道:“沒有。”
又見路上人來人往,隨時可能認出令琛,于是在令琛再次說話前起,“走吧,先回去。”
令琛的目隨著的背影移,直到又在副駕駛車門前停下。
“你怎麼自己開車來?”
“一個司機在休假,還有一個有別的任務。”
令琛從手里拿過行李箱,走到車后,一邊往后備箱放,一邊問,“怎麼?”
祝溫書盯著令琛看了兩眼,突然繞過車往駕駛座走。
“我來開吧。”
“你?”
令琛眼里有一抹驚訝,“你有駕照?”
“我當然有。”
祝溫書說話時已經坐進了駕駛座,“前幾天還幫我爸開車來著。”
令琛放好行李箱后,徑直坐進了副駕駛。
他關上門,沒急著系安全帶,倒是見祝溫書有模有樣地悉中控臺和燈作。
“真要開?”
“嗯。”
祝溫書認真地點頭,“你不是今天早上才回江城嗎?一會兒你在車上睡吧,我開車很穩的。”
聽到這話,令琛依然沒系安全帶,只是沉沉地看著祝溫書。
“你到底怎麼了?”
“你先休息,回去再說,不是什麼大事。”
祝溫書轉頭看著令琛,忽而又俯過去幫他系安全帶,“你睡覺你就睡覺,問那麼多。”
令琛見祝溫書雖然興致不高,但確實也不像是遭遇了什麼壞事的樣子,就是那高要越過中控臺幫他系安全帶,著實有點勉強。
“好了。”他摁住祝溫書的手,“我自己來。”
“嗯。”
祝溫書也沒逞強,松開手后,忽然把臉擱在令琛肩上,蹭了蹭他的脖子。
然而在他耳邊低聲輕喃:“我好你啊,令琛。”
-
這一路,令琛果然安心地睡了。
等他睜眼,車已經停在了地下車庫。
“醒了?”
祝溫書剛熄了火,見令琛醒來,突然又悶聲道,“你還說你不困,一路上就沒醒過。”
令琛沒說話,松開安全帶后徑直下車。
等他走到駕駛座旁拉開車門時,祝溫書剛拿上車鑰匙就被他拉了出來。
他的腳步比往常快,像是急著回家一般。
祝溫書也沒說話,就被他牽著快步進了電梯。
這個住宅區一梯一戶,基本不擔心會遇到別人。
但兩人站在電梯里依然沒有說話,祝溫書低頭看著地面,而令琛的掌心有些發燙,攥著祝溫書的手,拇指時不時著的手背。
這趟電梯仿佛格外漫長,閉的空間幾乎要被兩人的緒溢滿。
“叮”一聲,樓層到了。
電梯門還沒完全展開,令琛就牽著祝溫書闊步出去,比剛剛在地庫的腳步還快。
須臾后。
房門一關,祝溫書還沒來得及手開門,就被令琛攬著腰摁到門上。
他一只手扶著祝溫書的額頭,另一手還抱著的腰。
呼吸猝不及防纏到一起,他低頭抵著祝溫書的額頭,笑著問:“有多我?”
祝溫書沒說話,他便側頭,鼻尖從頭側蜿蜒而下,一路輕吻至耳垂。
“說話。”
令琛沒等到開口,反而聽到了一聲類似啜泣的嗚咽聲。
他目一凜,微微后仰想看清祝溫書的表,卻見忽然手抱著他的腰,將頭埋在他前。
令琛抬手輕的后背,聲音也輕下來。
“不舒服?”
“不是。”
祝溫書甕聲應到,嗓子卻發酸,在電梯里醞釀了滿腔的話卻說不出一個字。
片刻后,的雙手穿過他的衛下擺,進他腰間。
溫熱細的手指所過之皆帶起一陣電般的|,令琛全的忽然繃,在耳邊不可抑制地溢出悶哼聲。
下一秒,祝溫書的指尖停留在他腰間的傷口。
令琛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渾一僵。
“還疼嗎?”
祝溫書靠在他口問。
許久后,令琛才回答。
“早就不疼了。”
屋子里沒開燈,讓人的和聽覺尤為敏銳。
令琛覺祝溫書的指尖輕輕著他的傷疤,像是想平這一片突起。
“以后別這樣了。”祝溫書嗓音里帶了點兒哭腔,“要是出事了,我會——”
哽住,沒再說下去,墊腳去親令琛的角。
“我不后悔。”
令琛弓腰回應的吻。
今夜寒風呼嘯,吹得濃云散開。
屋子里的氣溫在黑暗里集聚上升。
令琛抱著祝溫書的腰,跌跌撞撞地吻著走向房間,一路都是散落的服。
-
浴室白霧繚繞,水漬一路從洗漱臺延綿至床邊。
祝溫書還是穿著令琛的襯衫,發梢還有水珠未干。
靠在令琛膝上,自己的雙卻無力地蜷著。
“誰跟你說的?”
令琛這會兒的聲音有點喑啞,手指纏繞著祝溫書潤的發,“張老師?”
祝溫書沒回答,撐起上半,盯著他腰上的傷疤凝視片刻,隨即俯親吻。
今晚這個地方已經不知被親吻多遍了,令琛還是覺得難耐。
他靠著床頭閉上眼,仰著脖子,結不住地滾。
忽然間,他覺前一陣冰涼。
再睜眼時,他看到自己前掛了一個陳舊的懷表。
祝溫書重新趴到他前,耳朵著那塊懷表,清晰地聽著指針走的聲音。
“令琛。”說,“我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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