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陶然的心沒能維持幾個小時。他問盛昱龍：“你怎麼跑到我房間去睡了？”

盛昱龍說：“你房間不是有空調麼， 我就搬進去了，還挪麼，那麼麻煩。”

“不用挪了。”陶然說。

盛昱龍就笑著說：“就是， 又不是沒一起睡過， 我現在又這個樣，還能把你怎麼著。”

陶然說：“我去你房間睡。”

盛昱龍說：“我那房間只有剩下個床架子， 沒鋪蓋。”

“我去公司宿舍把床鋪抱回來。”

提到這個，陶然想起一件事來， 於是在盛昱龍邊坐下， 說：“我跟你商量件事。”

“你別去搬你的鋪蓋， 我就跟你商量。”

陶然眉頭一皺，盛昱龍就笑著說：“行行行，你說。”

“我現在要照顧你， 班不就不能上了麼，我覺得可惜的，錢那麼多的工作……”

“我可以給你發工資，比你上班還高， 怎麼樣？”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說，這個職位不是空出來了麼， 我想推薦我一個朋友接我的班，行麼？”

盛昱龍說：“那恐怕不行。”

“怎麼不行，不是周開的麼，你說一聲， 經理還能不願意？”

“你也知道是我媽開的酒樓，當時把你安排進去算是走了後門，工資待遇那是因為咱們的關系給的，你那什麼朋友跟我又不親，不能因為他搞特殊，而且酒樓招服務員都是有標準的，不是是個人就能乾的。”

“工資給點也行啊，給一半也行啊。我這個朋友很可憐，你也認識的，就我們樓下的余和平，他現在一個人住，都沒錢吃飯了。他就是比我矮一點，長的比我還帥呢，收拾收拾，肯定能達標。就當我求你，行不行？”

盛昱龍看了陶然一眼，然後往沙發上一躺，雙臂展開靠在沙發背上：“求？你這可不像是求人的樣子。”

陶然臉一沉，坐直了問：“那你想怎麼樣？”

“你親我一口，我就答應你。”

“……”

“你先別惱，這工作可不好找，多大學生破了腦袋想進去，那個余和平，也就高中水平吧，學習好像還不怎麼樣，娘們兮兮的，我看他……”

結果他話還沒說完，陶然就猛地親了一下他的臉。

太突然了，盛昱龍僵在原地，呆呆地看著陶然，然後了一把自己的臉。

陶然臉上面無表的，說：“親了，可以了麼？”

“……我說的可不是親臉，我又不是小孩子，你親個臉就把我……”

“你想怎麼樣？”陶然打斷他，直直地看著他，然後起走到他跟前，手撐著沙發背趴下來，問：“想我親你的？”

盛昱龍咽了口唾沫，說：“……沒有。”

陶然的臉卻離他越來越近，他都覺到了陶然清甜的氣息，於是就閉上了眼睛，接著他就被陶然揪了一下耳朵，陶然揪得用力，罵道：“老不正經。”

盛昱龍睜開眼睛，陶然已經跳開了，盛昱龍了耳朵，笑了笑。

陶然問：“行不行啊到底？”

陶然明明有點兇，也沒有親他，卻不知道到了他哪神經。“行。”盛昱龍說。

“那我回去拿被子，順便跟經理說一聲，你記得提前給他打個電話說一下。”

陶然就先回了城中村那個家。劉娟聽了他的打算，說：“好是好，不過你也別難為你六叔，行就行，不行就算了，別他難做。”

陶然點點頭，說：“我知道，所以余和平面試之前我先跟他傳授一下經驗。”

他就去找了余和平，余和平聽了激的臉都紅了，可又有些膽怯，說：“我，行麼？”

“就是個服務員，有什麼不行的。你不用怕，這餐廳是我六叔的親戚開的，經理會照顧你的。”

他就帶著余和平去了聚福樓，經理對余和平似乎不是特別滿意，大概是覺得余和平太靦腆了，不是當服務員的料，不過礙於盛昱龍的面子就答應了，人帶余和平去理發。陶然看他張，就全程陪著他。

余和平理了發，果然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清爽了很多，他量是服務員裡頭最矮的，來不及給他修改，所以最小號的製服穿上還是有些大，陶然給他編起和袖口，說：“平哥，你不用張，好好做，這邊工資高，做一個月頂在外頭做好幾個月呢，要是能長做，你以後也就能自立了。”

余和平臉通紅，看他的眼睛很熱烈，說：“謝謝你。”

陶然說：“你不用謝我，我有事做不了了，便宜別人還不如給自己人呢，咱們都是一個院子長大的，不用客氣。”

“我不會給你們丟臉的。”余和平說，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

陶然就笑了，說：“加油，你要是急著用錢，以前經理跟我說過，說可以提前預支半個月的工資。”

余和平點點頭，見陶然要走，忽然往他兜裡塞了個東西。陶然掏出來一看，竟然是他前天給余和平的錢：“我現在能賺錢了。”余和平說。

陶然就有些後悔剛才自己跟余和平說可以預支工資這件事，想著余和平敏，大概是誤會了。他只是怕余和平萬一急用錢，所以告訴了他一聲而已。

“你幫我謝謝劉姨。”余和平說。

這錢其實不是劉娟讓陶然給的，是他自己存的錢，給的時候怕余和平知道是他的不好意思要，所以才說是劉娟給的。

陶然就把錢收了，想了想說：“那你有需要再找我。還有，你現在可以住公司宿舍了，宿舍條件比你現在住的地方好，你退了租搬過來吧。宿舍床上有我的被褥，你要是不嫌棄就用吧。”

陶然走了之後，余和平就去宿舍看了一下，被子上還留著淡淡香味，很乾淨。

余和平以前對於陶然是有些妒忌的，有時候覺得陶然只是命比他好，得萬千寵，羨慕妒忌的緒裡頭還有些不服氣，如今接了幾次，開始明白為什麼陶然那麼惹人喜歡。

長的帥，脾氣好，績優異，心也善，像溫潤純粹一塊玉，一點雜質都沒有。

從聚福樓出來，陶然就回了一趟家。劉娟問：“你們經理答應了麼？”

陶然點點頭：“答應了，媽，你帶了幾床被子過來的？六叔家裡的被子都鎖在櫃子裡，都發霉過，不曬沒法蓋。”

劉娟納悶地問：“你被褥不是搬到公司宿舍去了麼？”

“我留給余和平了，”陶然說，“你沒見他現在住的地方，特別，被子也髒，要是他把自己的被褥搬過去，我怕公司其他同事會看不起他，所以就把我的留給他了。”

劉娟笑了笑，說：“你可真仔細。那我給你拿一套，正好上次搬東西的時候怕下雨了會冷，多帶了一套過來。”

外頭下著雨，劉娟找了個大塑料袋把被褥裝了，送陶然出門：“你心細，我就不囑咐你了，好好照顧你六叔。”

陶然點點頭，把被子夾在腋下，撐著傘說：“我爸回來之後你就讓他多臥床休息。”

“知道。”劉娟拂了拂耳邊的碎發，“你路上小心點。”

陶然回到盛昱龍那邊，盛昱龍已經睡著了。他到了主臥，鋪好床，然後往床上一坐，打量了一圈，他還喜歡盛昱龍這個房間的，又大又寬敞，床也更舒服。如今老下雨，沒有空調也舒服。

《天龍八部》他落在城中村那個家裡了，他就走到書架旁看了看，重新挑了一本金庸的小說《書劍恩仇錄》看了起來，沒看幾章就聽見了客廳裡傳來了盛昱龍的咳嗽聲，他趕合上書出去看了一眼，看見盛昱龍正在客廳裡喝水。

“醒了？”

盛昱龍似乎愣了一下，然後繼續喝水，喝完了才“嗯”了一聲，問：“什麼時候回來的？”

“也剛回來，你怎麼天沒黑就睡上了。”

“這兩天沒怎麼睡，剛去瞇了一會。晚上吃什麼？”

“我正想跟你說呢，以後我們自己做著吃吧，我等會出去買點菜，你看行麼？”

盛昱龍說：“我都行。”

他不得。

陶然說：“那我現在就去買菜。”

“錢包在電話機旁。”盛昱龍說。

陶然拿了錢包，問盛昱龍想吃什麼。

盛昱龍說：“買點海鮮吧，蝦或者螃蟹什麼的，魚也行。”

陶然自從聽說劉娟說盛昱龍如今也不富裕之後就想替他省點錢，做飯就是為了節省，沒想到盛昱龍口味倒是刁，還要吃螃蟹。

“螃蟹我不會做，蝦我也不會……今天你們吃了那麼多，晚上咱們吃素吧，明天再買魚。”

盛昱龍說：“我都行。”

陶然就拿了傘出去買菜了。

紅房子小區有條街專門賣菜的，他買菜的時候巧見了柳依依和媽。柳依依笑著問：“你不是搬走了麼？”

還以為以後可能都見不到陶然了呢。

“我六叔折了，我來照顧他，所以又搬回來了。”

柳依依的媽媽正在挑排骨，聽見了就說：“那你買點排骨熬湯啊，骨頭才愈合的快。”

“是麼？”陶然就湊過來，讓柳依依的媽媽幫他挑排骨。

“你煮的時候隻放點蔥薑蒜和鹽就行了，別的調料都不用放，越清淡越好。”柳依依的媽媽笑著說。

陶然又問了做排骨湯需要注意的事項，柳依依的媽媽很高興地把自己掌握的熬湯知識都講給了他聽。陶然回到家，對盛昱龍說：“我買了點排骨，咱們晚上喝排骨湯。”

盛昱龍說：“你怎麼磨蹭這麼久，趕過來扶我一把，我要上廁所。”

陶然把雨傘放到門外，合上門放下手裡的東西：“你自己不能上麼？”

“單怎麼走路。”

“那我沒來之前你不也一個人上廁所麼？”陶然大概猜到盛昱龍想要幹什麼，有些不願。

“一個人也能，不過上次不就摔了。”盛昱龍說，“那你別管，我自己來。”

他說著就單往洗手間蹦，他是高而健壯的人，單蹦起來小心翼翼，看著十分稽。陶然趕跑過去扶住他，說：“你怎麼變得這麼矯了。”

盛昱龍搭在他肩膀上，說：“你怎麼變得心這麼了，你以前最善良了。”

“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陶然說。

他扶著盛昱龍，背過不去看他。盛昱龍拉開大衩撒尿，說：“你不是怕人善被人欺，你是怕被人騎吧？”

陶然聞言大怒，要使勁不使勁地推了盛昱龍一下，盛昱龍一晃道：“我曹，尿手上了。”

“活該。”陶然說，“你怎麼不尿子上。”

“尿子上不還是你給我洗。”盛昱龍說。

“誰給你洗，洗機給你洗。”

盛昱龍用手指頭推開水龍頭衝了一下手：“你不是說要手洗，洗機洗不乾淨？”

“你還要什麼乾淨，髒死你，”他說著忽然瞥見盛昱龍大衩還卡在下面，臉上一熱，趕別過頭去，又補了一句：“不要臉。”

“我不不要臉，我還髒，你想想我都能乾哪些髒事。哪裡髒我往哪鑽。”盛昱龍提上子，衝著他說：“你說我想往哪鑽。”

陶然黑著一張臉，礙於盛昱龍是傷殘人士，不好手，但他也不知道能罵什麼。盛昱龍很嚴肅地說：“以後你再說我不要臉，我真就不要臉給你看。”

陶然簡直氣到炸，“真就不要臉給你看”，這意思是現在還沒有不要臉了？

那什麼要臉？

他冷著臉把盛昱龍扶到沙發上坐下，忽然出了門。盛昱龍問：“你……你幹什麼，你爸媽讓你來照顧我！”

陶然也不說話，直接就出去了，不一會回來了，手上多了個拐杖。

多虧紅房子小區的商業街上什麼都有，拐杖也有，椅也有賣的！

盛昱龍呆呆地看著他手裡的拐杖，問：“幹什麼？”

陶然往他手裡一推：“能幹什麼，你不是走路不方便麼，以後拄著它。”

“我拄它，那還要你幹什麼？”

“我有我的用，拐杖有拐杖的用，”陶然說，“還是你覺得我的作用和拐杖一個樣，有了拐杖你就不需要我了？那也行，我可以回去了。”

盛昱龍很不高興地站起來試了試那個拐杖：“太矮了。”

“這是最高的了，這是老年人專用，我買的最長的了，誰讓你長個大高個，你湊合用吧。”

盛昱龍試了幾下，不耐煩地扔到了沙發上：“什麼破玩意。”

“以後你就拄著它上廁所，沒人扶你了。”陶然說著就去了廚房收拾排骨，盛昱龍又拾起那個拐杖，拄著到了廚房門口，靠在門框上看他。

“你要是不想照顧我你就走，不用勉強。”

陶然放下手裡的盆子，說：“那你老那樣，我怎麼照顧你。”

“我本來就這樣，我以前跟那些的說的更葷，比啊吊的，們不都喜歡的很。”

“我又不是們，們喜歡，你說給們聽啊。”陶然說，“你說這些流氓話，你還榮了？”

陶然越說越氣，“咣當”一聲把盆子扔進了水池裡，一張臉都黑了。盛昱龍惴惴的，有些張忐忑。

盛昱龍在一開始面對陶然的時候佔了有經驗的優勢，自認為是個中高手，常把陶然逗的臉通紅手足無措。尤其上次在陶然家裡他把陶然拉下床那次，稍微使了點心機，幾次將親未親，弄的陶然都忘了反抗，他覺得陶然很吃他那一套，所以有些得意忘形，他以前往的人沒有貞潔烈，小清新路線的都沒有，他這種流氓子，的對象不管外表看起來是什麼樣，骨子裡都是有些風的，火辣的，不然跟他搞不到一塊去，經驗主義讓他在對待陶然的時候出現了失誤。

陶然一晚上都沒給他好臉，盛昱龍有些後悔，不過他是聰明人，能很快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也知道怎麼改，所以晚上表現的很老實。

裡頭誰都是著石頭過河的。他一壞病，都是陶然給他磨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