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意點了一份鰻魚壽司，要了一杯抹茶飲料，沒有著急追問小林俊介，慢條斯理地吃起來。

“還喜歡嗎？”小林俊介看著，等吃下第一個壽司問道。

“嗯，食材很新鮮，味道也很棒。”

“這裏比不上銀座那裏的米其林三星壽司，不過價比很高，距離學校最近，大家都喜歡來這裏。”小林俊介吃之前又了一次手，秦意看到他剛才已經洗過手，現在又用消毒巾了一遍手，真不愧是醫學生。

“歡迎的東西一定有它的好，就算米其林三星壽司在這裏，也並不是每個人都會選擇。”

小林俊介笑，“你說得不錯，這裏便利，價格優惠，我和朋友經常來。”

“我想每個學校附近都有這樣便利又實惠的店。”

“正像每個學校都有傳說一樣嗎？”

“好像是這樣。”秦意順著他的話題問，“東大一定有吧？醫學部呢？有沒有專屬定製的傳說？”

“專屬定製？”小林俊介忍不住笑，“當然有的，醫學部的傳說一般都比較恐怖，你真的要聽嗎？”

“嗯嗯，我就喜歡聽這種恐怖傳說。”點頭如搗蒜。

“今天路過的那個標本實驗室，你還有印象吧？”

秦意下意識地有點不適，臉上沒出來，“……裏麵是不是有？”

小林俊介點頭，“你應該知道醫學院都會有解剖課，但是解剖課不是想上就能上的，醫學院經常缺，主要靠死者本人前自願捐贈，但很多死者家屬並不樂意自己的親人被解剖，不同意捐贈。現在人們的思想開放了很多，早些年更加稀缺，而且大多數都是老年病死的。”

他徐徐說著，聲音慢慢沉下來。

“那一年，醫學部的解剖課突然送來一年輕子的，這在當時很見，講課的是個很年輕的老師，當時他覺得很奇怪，不過還是靜下心來給學生講課，切開皮時，他發覺皮彈太好了，有一種割開活人皮的覺，但是他確定這是一，勉強自己靜下心來，用手刀從的腔割開到腹腔，一邊將髒一樣樣取出來，一邊給學生講解……”

聽到這裏，秦意瞥見壽司上暗紅的刺，突然有點反胃，連飲料都喝不下去了。

小林俊介看出的不適，“你還好嗎？”

“嗯，還好，你別描述那麽仔細……”委婉道。

小林俊介失笑，“那我給你說另一個傳說吧。”

秦意覺得這種傳說肯定是活過來嚇人的節，讓小林俊介把故事說完，最後果然是那種張開眼睛，然後半夜發出古怪聲音的傳說。

隨後他又說了一些醫學部的奇聞異事，都沒有想聽到的信息。

“我平時不怎麽關注這些事，隻知道這些了，如果你想知道更多，可以去學校論壇看看，上麵應該有更多的故事。”小林俊介最後建議道。

學校論壇？對哦！怎麽沒想到！

秦意按捺住心，自然地點點頭，笑著說：“今天謝謝你了。”

小林俊介聽出了告別的意思，踟躕了片刻，還是忍不住問道：“你明天還會過來嗎？”

“明天？還不知道。”秦意自己也不確定。

“那可以把你的聯係方式告訴我嗎？”小林俊介耳朵微紅，輕聲問道。

秦意很自然地道：“不如你把郵箱告訴我吧，到時候我再聯係你。”

小林俊介有些失，不過他沒有強人所難，從包裏找出一張便箋，刷刷寫下自己的郵箱，推到秦意麵前，很有風度地說：“那麽期待你的聯係。”

秦意看了眼便箋，妥當地收進錢包裏，“今天很高興遇到你。”

小林俊介見狀，邊多了兩分笑意，輕聲道：“我也是。”

秦意看了下時間，笑著站起，“我要先回去了，下次再見。”

他起，看著點點頭，“下次再見。”

秦意走到門口，覺小林俊介還在看著自己，回頭一看，不出意外地對上他的視線，而他被看個正著似乎有些，秦意笑著揮揮手，大步邁出去。

走到繁華的街邊，馬上拿出手機，給護衛發了條信息，“幫我查查小林俊介的資料，東京大學醫學部三年級學生。”

收到回複，長長地吐了口氣。

不想誰都懷疑，可是上次那個老人是巧遇，這次小林俊介也是巧遇，還在盯著薑祐寧的人一定會再次注意到，既然能安排一次巧遇，就可以安排第二次巧遇，不得不謹慎。

街上人來人往，華燈初上。

秦意突然有一種被孤立的覺，周圍沒有一個人可信，過往的人群中或許便有人在暗中窺視著。

怪不得使館的同事都說，國外再好，也不及回自己的國家自在。

異國他鄉，這裏是別人的國家，別人的家鄉。

深深歎了口氣，踢了踢地麵，朝地鐵站走去。

織的人流中，一個瘦削的人影一閃而過。

秦意一怔，薇薇？

連忙追上去，“薇薇！”

“哎喲！”

“對不起對不起！”秦意連聲道歉，顧不上看對方怎麽樣，急切地追著人流中那個悉的人影。

“你這人怎麽回事？撞了人就跑啊？”被撞的大嬸拽著嘰裏呱啦怒罵。

一個錯眼，那個悉的背影便消失在了人群中，秦意開大嬸的手，急忙追到那人消失的地方，可是已經看不到了。

站在原地四麵張，人群從邊匆匆肩而過，可是那個悉的背影就像混大海的水滴，已經消失不見。

剛才看到的是薇薇嗎……

從離開到現在，已經幾個月了，除了偶爾會發一封郵件給時雨報平安，誰也沒有的消息，就連給的銀行賬戶都沒過。

就像飄忽不定的浮萍，隨風流浪，行蹤不定，歸期未知。

也來東京了嗎？

秦意垂頭喪氣，不知道薇薇過得好不好，旅途中有沒有吃苦，心好些了嗎，給的銀行賬戶除了出發時過，後來再也沒有支出，也不知道是怎麽掙到旅費的……

回到酒店，就給時雨打了個電話。

“小意？”時雨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

“時雨哥。”秦意了解他，“你昨晚是不是又熬夜了？”

“實驗有些新進展。”他的語氣輕快了些，似乎心不錯。

秦意知道沒法勸他，每次實驗有新進展，他就會日以繼夜地泡實驗室，趁著狀態好再接再厲，有時候做實驗也很講究覺，過了一段時間覺沒了，想再找到正確的方向會難很多。

“薇薇這兩天有發郵件回來嗎？”

“沒有。”時雨知道不會無緣無故提起時薇，問道，“有事？”

“我剛剛好像看到了，隻是一閃而過，也不確定是不是，所以想問問有沒有新消息。”

時雨沉默。

時薇離開他不是不擔心，可是他對時薇承的痛苦束手無策，沒人可以幫，隻有自己能幫自己走出來，而他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加重自己的分量，獲得更多的話語權，在再次需要的時候可以為的依靠，不會再想當年那樣無能為力。

“我這幾天讓人找找，看是不是在東京。”秦意打破沉默。

時雨安靜了片刻，道：“不要打擾。”

秦意嚨仿佛被塞住了，輕聲道：“……好。”隨後想起了另一件事，“時雨哥，你對第六有研究嗎？”

“第六？”

“嗯，我今天去了一個地方，突然有一種很強烈的覺，總覺得那裏麵有什麽東西在吸引我，上次我在那個地方的外圍，覺自己好像來過，有人告訴我那可能是我的錯覺，也可能是記憶錯位。”把那個老人的理論分別跟時雨說了一遍，可是不是很相信對方的理論，“我想是不是我小時候去過那裏，隻是記憶被藏起來了，有辦法喚醒這樣的記憶嗎？”

時雨沉道，“我隻有一些淺層次的了解，錯覺和記憶錯位有可能，記憶被藏也有可能，喚醒記憶可以通過催眠做到，但是聯係你在同一個地方的兩次，我更傾向於兩次都是第六的應。”

“真的有這樣的應？”

“第六就是除了五知外的超知覺，最典型的例子就是雙胞胎之間的應，很多親人之間也會有應，敏銳的人還可以預到災難的降臨，這是生命中更高層次的領域，你所說的‘似曾相識’和‘莫名的預’都屬於這個領域的表現，心理學、理學、宗教都有相關研究，目前沒有準確的定論，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這種知是存在的。”

秦意的心砰砰跳起來，覺嚨有些艱，“你是說，我之所以有覺，是因為那裏可能有我的……親人？”

“隻是可能，人的知很複雜，應引起的原因不一而論。”時雨卻想到母親已經去世，父親……在尋找父親或者其他親人嗎？

秦意咬住了牙關，控製不住地想，如果呢？如果那裏有的親人，是不是薑祐寧就在那裏？

那個小小的漆黑的雜貨間。

他怎麽會在那裏？

難道那裏麵有地下室嗎？

他一直待在那裏麵？

“小意？”覺察到呼吸不對，時雨馬上了聲。

秦意好似耗盡了力氣，聲音輕得幾乎聽不到，帶著微微的抖，“沒事……”了聲，勉強穩住了緒，聲音變得沙啞，“時雨哥，我沒什麽事了，你注意休息，不要把熬壞了，我先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