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饅頭是怎麼蒸出來的?”
待得所有人都洗好手,排好隊之後,於秋朝著衆多長了脖子往蒸籠格子方向張的婦人和孩子們問道。
“在日出前一個時辰,採洺山之巔的水,與顆粒最爲飽滿的麥粒磨十遍,篩十遍後得到的最細的麪,以最佳的比例和出來的麪糰,在恆溫的環境下放置一個時辰後,團,再以高溫蒸籠均勻熱蒸制而。”衆人齊齊的答道。
對於大家的回答,於秋基本滿意,本來,他還想編的更加玄乎一些的,然而,以村裡這些寡婦和孩子們的智商,估計很難記的住,就這一句,還是他排除了六歲以下的孩子之後,逐個逐句教的。
蒸籠蓋子揭開,一個個足有孩子們半個腦袋大小的饅頭便在蒸汽繚繞的環境下出現在了大家面前,饅頭的香味也在此刻達到了極致。
“怎麼,怎麼變的這麼大了?”張喜兒有些吃驚的看著放進去的時候比蛋大不了多,現在卻比普通陶碗還大一些的饅頭道。
其它人比張喜兒也好不了多,們何曾見過這麼蓬鬆的麪餅。
“剛纔磨的面不多,一人一個,就當今晚的宵夜了。”於秋現在也不跟們說這饅頭怎麼賣的事,讓們先吃,在對饅頭的味道心裡有數之後,再做商議不遲。
剛出鍋的饅頭的那個味道,即便是後世吃過各種食的人,也很難抵抗的了,於秋率先用自己削好的一個竹夾將其中一個夾到了張喜兒碗裡,迫不及待的就一口咬了下去,頓時被燙的直皺眉,卻不肯吐出來,等到咧著將這口饅頭整個嚼碎嚥下去的時候,不自覺的,臉上竟然淌出了兩串眼淚。
記得上一次吃麪餅的時候,還是七八歲的時候,有一次爹從將軍那裡領了賞賜回來,做了幾個,自己一個都捨不得吃,全部給了。
可那都是死麪饅頭,沒有蓬鬆香的口,但這已經是難得的吃到的味了。
只可惜,爹在接下來的一場戰爭中就戰死了,至此之後就再也沒有吃過細的麪製作的吃食,穀糠麩皮加四尋來的野菜,或者冬日裡在田鼠裡刨來的田鼠和堅果雜糧,就是把自己養這麼大的主要食。
於秋做的饅頭比爹做的死麪蒸餅要好吃的多了,一下子就喚醒了的這些記憶。
“皮燙到了吧!都燙哭也捨不得吐出來。”於秋看到張喜兒的模樣,有些好笑的道。
“我,我這是的,太久沒有吃到白麪了。”張喜兒了把眼淚道。
“可不是白麪都這麼好吃,還得有我獨門的製作方法,大家一起來嚐嚐,可別像喜兒這樣心急燙到了。”於秋有些得意的道。
從孩子們開始,再到衆多婦人,很快,五籠饅頭就全部被於秋給分了出去,多出來的幾個,於秋刻意分給了幾個正長的男孩子,可不是說他也有重男輕的思想,因爲這是實際需要,接下來,還指他們能承擔起更多的活計,而且,只有這麼分,大家纔會沒有意見。
然之後,於秋就看到了所有人臉上興,開心,甚至的表,就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個饅頭而已,居然吃哭了近一半的人,這讓於秋自己吃起這饅頭來,也吃出了一種別樣的味道。
世生存不易,有口饅頭吃,已經算是莫大的幸福了。
當然,他之所以覺很好吃,也是因爲他的味覺系統經過了長達半個多月的折磨之後,突然吃到了好東西,產生的一種的錯覺。
“一會吃完了,各家就把這些借來的糧種,全都拿到磨盤那邊磨掉吧!”於秋是唯一的一個在吃饅頭的時候,還有心思開口說話的人。
“各家的麪全都磨掉?你瘋了?這樣咱們可就沒有一點退路了,另外,咱們的田地怎麼辦?”張喜兒是最先吃完饅頭的,雖然蒸籠裡還有,但是卻用極大的毅力剋制住了自己,將多出來的饅頭留給那些半大小子,先前晚飯的時候,可是吃過一碗臘田鼠湯的,雖然實際上是酸菜湯,但這已經讓覺自己多吃一個饅頭是浪費食了。
“退路?咱們現在不是要考慮退路的時候,而是要考慮出路,就算今年風調雨順,你覺得咱們到了秋收的時候,就能收穫到足夠還給盧家的白麪麼?不可能的,盧家的人這個時候拿糧種來放貸,就沒有想過給咱們什麼好下場,即便是咱們真的收了,他們也會在糧鬥上搞鬼,讓咱們不能如數還上。
而如果將這些糧種全部都磨面,做這種饅頭,拿到洺州城裡去賣,咱們就每天都能賺到可以購買幾石麥子的錢。”
在饅頭做好之前,張喜兒可並不覺得總是會犯病的於秋會有什麼本事,但是現在,張喜兒不免有些信了,因爲這饅頭確實是這輩子吃過的最好吃的食。
此外,他們也確實種不了那麼多地,不說別家,靠自己和於秋兩個人去種三百多畝地,去還盧家三百六十石白麪,是很不切實際的。
“那咱們該怎麼辦?”
於秋見張喜兒的態度有些鬆,忙道,“從洺水上飄過來的越來越多了,這說明戰場離咱們洺州越來越近了,在一個饅頭就可能救活一條命的戰區,糧價一定會漲到一種不可思議的地步,你們說,咱們要是在洺州城賣饅頭,一貫錢一個,會有人買麼?”
“一,一貫錢一個?”張喜兒和所有先後吃完饅頭的寡婦們都被這個價格嚇到了,結道。
“我聽說前去年大戰的時候,城的糧價飛漲,鬥米賣到了九千錢,一個蒸好的胡餅能夠賣到兩貫錢。
而現在,洺州城附近也要開戰了,而咱們做的饅頭,鬆香甜,比死的胡餅要好吃的多,而且看上去個頭也大,定價一貫錢,應該是很有銷路的吧!”於秋著下道。
“你是說,咱們剛纔吃的這種大饅頭,在洺州城裡能賣到一貫錢?”一輩子沒有見過一貫錢長啥樣的張喜兒,此刻恨不得從所有人裡,把他們吃進去的饅頭都摳出來,這可是一百多貫啊!
“當然,戰事越是焦灼,咱們的饅頭可能越好賣,不過,一旦咱們開始售賣,這東西就很快會被別人盯上,所以,我剛纔教了你們的一些說辭,你們一定要記住,而且,對於如何售賣,售賣完了之後,如何能安全的把錢,或者購買來的糧食帶回來,也需要提前做一些設計,可能會很麻煩。”
“麻煩有什麼好怕的,有錢賺就好,只需要蒸一籠,那就是一百多貫啊!”張喜兒滿臉遐想的模樣道。
其餘的婦人也開始心了,畢竟,這裡面的利潤太大了,於秋剛纔只是用了幾斤麪,就蒸出了一百多個饅頭。
“沒發現你還是個要錢不要命的傢伙!”於秋哼笑的說了一句,腦海裡,卻是在思考著下一步該怎麼安排,此時的洺州城可不是什麼好去,再過一段時間,就可能爲河北之地的主戰場了。
“做了,我這就去家裡將所有的糧種背到磨盤那邊磨麪,反正就算種到了地裡,也不知道最後歸誰收,還不如趁現在漢東王坐鎮洺州的時候,去城裡賣饅頭。”趙七娘率先表態道。
自封漢東王的劉黑闥別的方面不說,對小老百姓那是真好,只要有他坐鎮的地方,他屬下的兵將,是絕不會欺百姓的,也不會允許地方的豪強欺百姓,這也是爲什麼於秋想到了去洺州城賣饅頭這個主意。
當然,賣饅頭的風險也是極高的,本地的豪強們看到之後肯定會眼紅,他們家裡都會養一些狗子,這些人只要隨便來一夥,也基本上是零武力的寡婦村不能夠應對的,而劉黑闥再能,也只能管到自己眼皮底下的洺州城,至於城外的這些小村落,他肯定是顧不上的。
倒是這些寡婦們在趙七娘的帶頭響應之後,紛紛表態,願意試一試,在於秋的發下,紛紛去家裡背起了糧袋,連夜就開始磨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