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府衆人早已翹首以盼。
就連滿心嫉恨怨懟的李氏,也不得不強自出笑容,委委屈屈地站在了門口相迎。最可氣的是,凌五爺還特地吩咐了一句:“你別站我邊了,帶著阿雬站在後面吧!免得阿姝見了你心裡不快。”
李氏氣的臉都快扭曲了。
憑什麼這麼對?
是凌五爺明正娶回來的填房,是凌靜姝正經的繼母。現在倒要被那個死丫頭著。不就是那個死丫頭進宮得了衛皇后的眼緣,還嫁了個好夫婿麼?
凌五爺爲了討好那個死丫頭,這般對待,實在是可恨可惱。
凌靜姝得意一時,不可能得意一世。等新婚的熱乎勁兒過了,衛衍另納妾通房,看到時候還拿什麼臉來耀武揚威!
李氏忿忿不平地想著,一邊滿是委屈地拉著凌雬站在了最後的位置。
凌雬年紀還小,擡頭問道:“娘,大姐和姐夫回來,我們爲什麼不站在前面相迎,要站在最後面?是因爲大姐不喜歡我們孃兒兩個嗎?”
李氏被中了痛,沉著臉瞪了凌雬一眼:“閉!這種話要是被你爹聽到了,不得要痛罵你一頓。”
凌雬子瑟了一下,不敢再吭聲了。
……
很快,衛衍便攜著凌靜姝回來了。
見衆人開了正門相迎,凌靜姝心裡並不意外。
如今是衛皇后嫡親的孃家弟媳,以後進宮覲見的機會絕不會。這份面和風,配得起凌家的另眼相看和格外重。以凌大爺凌五爺的子,一定會捧著這個嫁出門的姑。
瞧瞧一臉憋屈站在最後面的李氏。心裡再憤怒又能如何?還不是得強歡笑地相迎?
凌靜姝的目從李氏上掠過,心裡閃過一快意。
“阿姝,你和姑爺總算回來了。”
李氏派不上用場,這寒暄招呼的事自然地落在了孫氏的上。
孫氏親熱地上前一步,握著凌靜姝的手打量,欣地笑道:“看你這一臉紅潤,想來姑爺待你極好,我們也都能放心了。”
凌五爺也是滿臉春風,笑著和衛衍寒暄。
凌霄一時沒機會說話,目地盯著凌靜姝。
凌靜姝臨來前敷了不脂,遮掩住了幾乎一夜未眠的疲倦,眼下的黑影也被遮去了不。可細心一看,還是能看出些許痕跡來。
凌霄也十七歲了,雖未娶親,男之事也約懂了一些。心裡又是心疼又有些吃味,那種“阿姝被人搶走了”的覺又來了。
於是,小舅子對第一次正式登門的姐夫生出了微妙的不滿。之後說話一直不冷不熱的。
凌五爺不時地衝凌霄使眼。
份這麼尊貴的新姑爺,捧著還來不及。怎麼還敢衝他甩臉?以後你的前程大半都要指著衛皇后提攜了知道嗎?還不快點出笑容來?
凌霄視而不見,依舊沉著臉,心裡悶悶的不高興。
衛衍何等敏銳,很快就察覺出了異樣。只見他不聲地笑道:“岳父,小婿有件冒昧的事,不知該說不該說。”
凌五爺立刻笑道:“已經是一家人了,有什麼話賢婿不妨直說。”
凌霄聽到“賢婿”兩個字,角忍不住搐了一下,看了凌五爺一眼,默默地將頭扭到了一旁。
衛衍看在眼裡,不由得暗暗失笑。
這個凌霄,和凌靜姝雖是同胞雙生姐弟,卻遠不及凌靜姝沉穩,喜怒形於.以後還得多多磨練才行。
就這等城府,以後還怎麼仕途進場?
不過,調教小舅子脾氣這種事,留待日後慢慢再說。現在最要的,是先將凌霄搬到衛府去住的事說定了。
“小婿新婚,皇上格外開恩,準了半個月的假期。半個月之後,小婿就得進宮當值。皇上病重需要人照料,等閒十天八日回不了府也是常事。衛府宅院不小,只阿姝一個人住著,我心裡委實放心不下。”
衛衍一臉誠懇地說了下去:“所以,我想讓阿霄以後也住進衛府。一來衛府離國子監很近,住在衛府,就不必住國子監的宿舍了,食起居有阿姝照顧著,都很方便。而且,衛府人清靜,適合讀書。二來,有阿霄陪著,阿姝也就不寂寞了。”
“這個請求有些不合理,本不該提。不過,我知道岳父最疼阿姝,也重視阿霄的前程。思來想去,這才冒然厚張口。還岳父應允。”
這件事,凌靜姝早在親前就說過了。
凌五爺早有心理準備,又聽衛衍說的周全,樂得順水推舟,一口便應允了:“難得賢婿想的這般周到。以後,阿霄就要有勞賢婿多多照顧了。”
衛衍含笑道:“岳父何必見外。阿霄肯住在衛府陪伴阿姝,我應該謝阿霄纔對。”
說著,鄭重地對凌霄說道:“阿霄,我這個做姐夫的厚一回,以後煩請你多多陪伴阿姝。別讓一個人冷清寂寞。”
不得不說,衛衍實在是會說話會做事。
這番話說的凌霄心舒暢,之前的那點不快很快被拋到了腦後:“姐夫放心地在宮裡當值,有我在,不會讓阿姝孤單的。”
這聲姐夫,總算是出口了。
衛衍的眼裡閃出了快的笑意。
……
另一邊,眷們也正坐在一起說話。
李氏照例是被忽略無視的那一個,心裡窩著一團火,聽著孫氏蔣氏熱絡地詢問凌靜姝親後的瑣事。
“姑爺待你還好吧!”
“昨日進宮見著皇后娘娘了嗎?”
“衛府是皇上賞賜的宅子,怕是比我們凌府都要大一些。”
凌靜姝笑著一一作答:“是,衛衍待我很好。昨天進宮覲見,娘娘和皇上都有厚賞,各宮娘娘們也有賞賜。衛府十分寬敞,比凌府還要大上一倍。”
那份幸福甜,躍然於眼角眉梢,幾乎快滿溢出來。
李氏皮笑不笑地正想酸上一兩句,就見白玉急匆匆地走了進來,湊到凌靜姝耳邊低語了幾句。
凌靜姝面微微一變。(。)
照微隨母改嫁入祁家,祁家一對兄妹曾很不待見她。 她因性子頑劣桀驁,捱過兄長祁令瞻不少戒尺。 新婚不久天子暴斃,她成爲衆矢之的。 祁令瞻終於肯對她好一些,擁四歲太子即位,挾之以令諸侯;扶她做太后,跪呼娘娘千秋。 他們這對兄妹,權攝廟堂內外,位極無冕之王。 春時已至,擺脫了生死困境、日子越過越舒暢的照微,想起自己蹉跎二十歲,竟還是個姑娘。 曾經的竹馬今爲定北將軍,侍奉的宦官亦清秀可人,更有新科狀元賞心悅目,個個口恭體順。 照微心中起意,宣人夤夜入宮,對席長談。 宮燈熠熠,花影搖搖,照微手提金縷鞋,輕輕推開門。 卻見室內之人端坐太師椅間,旁邊擱着一把檀木戒尺。 她那已爲太傅、日理萬機的兄長,如幼時逮她偷偷出府一樣,在這裏守株待兔。 祁令瞻緩緩起身,握着戒尺朝她走來,似笑非笑。 “娘娘該不會以爲,臣這麼多年,都是在爲他人作嫁衣裳吧?”
雲府長女玉貌清姿,嬌美動人,春宴上一曲陽春白雪豔驚四座,名動京城。及笄之年,上門求娶的踏破了門檻。 可惜雲父眼高,通通婉拒。 衆人皆好奇究竟誰才能娶到這個玉人。 後來陽州大勝,洛家軍凱旋迴京那日,一道賜婚聖旨敲開雲府大門。 貌美如花的嬌娘子竟是要配傳聞中無心無情、滿手血污的冷面戰神。 全京譁然。 “洛少將軍雖戰無不勝,可不解風情,還常年征戰不歸家,嫁過去定是要守活寡。” “聽聞少將軍生得虎背熊腰異常兇狠,啼哭小兒見了都當場變乖,雲姑娘這般柔弱只怕是……嘖嘖。” “呵,再美有何用,嫁得不還是不如我們好。” “蹉跎一年,這京城第一美人的位子怕是就要換人了。” 雲父也拍腿懊悔不已。 若知如此,他就不該捨不得,早早應了章國公家的提親,哪至於讓愛女淪落至此。 盛和七年,京城裏有人失意,有人唏噓,還有人幸災樂禍等着看好戲。 直至翌年花燈節。 衆人再見那位小娘子,卻不是預料中的清瘦哀苦模樣。雖已爲人婦,卻半分美貌不減,妙姿豐腴,眉目如畫,像謫仙般美得脫俗,細看還多了些韻味。 再瞧那守在她身旁寸步不離的俊美年輕公子。 雖眉眼含霜,冷面不近人情,可處處將人護得仔細。怕她摔着,怕她碰着,又怕她無聊乏悶,惹得周旁陣陣豔羨。 衆人正問那公子是何人,只聽得美婦人低眉垂眼嬌嬌喊了聲:“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