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宣府玩得好好的，本就沒想過要找沈溪的問題，一直等到派人遍尋無獲，他才着急回京師來，又花了一個多月時間才總算得到消息。

若說朱厚照完全不介意，那不現實。

張永則道：“蕭公公不必如此苛責，沈大人以前領兵往草原，還有他守土木堡，哪次不是長久沒消息？沈大人喜歡出奇制勝，若是消息走開來，反而對他的計劃形影響。”

朱厚照重重點頭：“對對對，沈先生一貫如此。”

蕭敬嚴肅地道：“就算沈尚書用兵如神，也不能領兵在外毫消息不傳回京師，連陛下都擔心不已，難道不知爲人臣子的準則？負監國之責，卻拋下一切，這是主次不分，朝廷更是爲找尋他不得安寧，他何曾把陛下放在眼裡？”

“蕭公公，別這麼說沈尚書，他是大明的功臣。”朱厚照板起臉教訓一句，但其實並沒多生氣，反而覺得蕭敬言之有理。

蕭敬依言行禮，不再評價沈溪之事。

朱厚照對張永道：“馬上派人去東南沿海，爲沈尚書回朝提供幫助，朕要好好犒賞一下他。經此一戰，東南海疆應該徹底無礙。”

張永遲疑地道：“陛下，沈大人家眷……”

朱厚照一怔，隨即變得很不自然，神中帶有一迴避。

“沈尚書取得了那麼大的功績，他的家眷卻下落不明，很可能死在運河上，若他知曉的話……朕如何跟他待？”

朱厚照突然像是做錯事的孩子一般，在那兒自怨自艾。

朱厚照又看向蕭敬：“蕭公公，此事可有辦法？”

蕭敬之前義正詞嚴，顯得很有主見，但涉及沈溪家眷上，他也沒有好辦法，哼哼唧唧半天卻沒說話。

張永則道：“陛下，沈國公的家眷，應當派人去調查，老奴認爲，當先從跟沈大人關係切之人下手。”

“關係切之人？”

朱厚照皺眉，一時間沒想明白張永的話。

張永道：“陛下，就怕針對沈國公家眷之人，並非是那些洋夷和盜寇啊。”

“對對對，很可能是魏國公，還有朕那兩個舅舅，看看他們是否對沈尚書懷恨在心，伺機的手……把事調查清楚，這幾天再派人盯着京城那些勳貴，看誰故作神，查沈尚書家眷之事先從這些人手！”

朱厚照一副大敵當前的模樣。

蕭敬想提醒朱厚照，卻言又止，涉及皇后家族，他覺得自己在沈溪問題上沒多發言權。

朱厚照鬆了口氣：“終於是塵埃落定，朕心中這塊大石也能放下，馬上擺駕，朕要去跟皇后說此事。”

……

……

沈溪取得海戰勝利的消息，隨即傳遍朝野。

朝廷上下對這消息非常震驚。

“沈之厚就是沈之厚，做事風格還是跟以前一樣，就喜歡故作神。”

朝中大多數人對沈溪有一定包容心。

畢竟沈溪沒做什麼危害大明利益之事，哪怕失蹤，也不是說帶兵謀逆或者叛國，而是奉皇命出征戰。

只是幾個月不跟朝廷聯繫，會讓一幫大臣有意見，但因況他們不瞭解，更不知道沈溪在海上遇到什麼問題，就算想上奏參劾，也要先等沈溪回來後，以沈溪這幾月行止尋找。

畢竟沈溪現在份不同以往，沈溪乃文翹楚，隨便彈劾會冒極大的風險。

張延齡得知這消息後，卻是火冒三丈，在家裡撒瘋，把東西砸了一地。

張延齡嚷嚷道：“這小子真是大難不死，爲何他的命這麼？弄不死他嗎？”

一名侍衛道：“老爺，仔細問過了，就算是佛郎機人也沒能形什麼阻礙，沈大人三下五除二便把他們解決了。”

“侯爺！”

張延齡厲聲糾正，“若真如傳言所說，他三下五除二就把佛郎機人和倭人海盜給解決，犯得着幾個月都沒音信？”

“這個……手下便不知。”

侍衛爲難地低下頭。

有關沈溪的事，現在屬於機，哪怕多方打探，獲悉也不過丁點兒消息。

張延齡道：“這小子一定在醞釀什麼謀詭計，不然他爲何出海這麼久？連咱那大外甥都不知他的向，他分明是想造反啊……哎呀，別是他在海上謀造反之事！對，本候一定要參劾他！”

恰在此時，門口管家進來，張兮兮地道：“侯爺，外面來了很多兵，將府宅給包圍了。”

“誰這麼大膽？”

張延齡怒道，“不知道這是國舅府嗎？”

管家道：“聽說是陛下派來的，詳細問過，帶兵的約提及，可能是跟沈大人家眷失蹤之事有關。”

張延齡倒吸了口涼氣：“果然跟大哥所說一樣，別人都可以那小子出事，唯獨我們不行，現在連他老婆孩子丟了，都能賴到老子頭上？”

“侯爺，您可說該如何是好？”管家問道。

張延齡氣勢頓時煙消雲散，坐在那兒半晌後，纔有氣無力地道：“總歸這裡是國舅府，他們沒證據不敢來……派人去皇宮，告訴太后，請太后出面解決此事！”

……

……

唐寅剛從京城出發，便得知沈溪的消息，不由鬆了口氣。

作爲新任兵部侍郎，卻基本不在兵部衙門當差，唐寅覺得自己活得很累。

“先生，這是沈大人給您的信函。”

唐寅正準備回奏朱厚照，打算等到回覆便回京時，突然有人來給唐寅送信，送的還是沈溪的信函。

唐寅驚愕不已，趕把信拿過來，看過後他的手都在抖。

手下問道：“先生，不知大人說什麼？”

唐寅一擺手道：“沈大人說不日將會回京，沒你們什麼事，可以準備明天回京城了。”

“不是說要先等陛下批覆麼？”手下也不理解。

唐寅冷聲道：“讓你們準備就準備，有了這份書函，回京將不阻礙。”

……

……

此時大明東南的呂宋島上，沈溪站在寬闊的高臺上，看着下面如火如荼的工地。

這座島佔地十餘萬平方公里，扼大陸東南要隘，有多個優良港口。更爲重要的是，呂宋羣島外海是北赤道逆流的起點，以沈溪所知，夏季在北緯4°到10°，冬季向南移2°，從菲律賓出發，不需要費多力氣，就可以順利抵達洲拿馬灣，這是最便捷的去洲的路徑。

永樂三年，晉江僑領許柴佬被大明太宗皇帝委任爲呂宋總督，統領全島政治、經濟、軍事和文化大權，所以從某種程度而言，這裡是大明的領土。

佛郎機人到來後，襲擊華人聚集地和土著村落，早年間沈溪擔任沿海三省總督時，便關注到這裡的況，向佛郎機人提出嚴正抗議。此時佛郎機人在東南亞的落腳點，主要在馬六甲海峽以及爪哇島，並未多重視呂宋，所以島上依然是華人在進行有效統治。

“大人，這些年中原大災，還有沿海地震、風災等，我們已前後遷移二十多萬百姓到這島上，還訓練出一萬名優秀的水兵，隨時可以爲大人調用。”

雲柳站在沈溪後，如一個經驗富的指揮。

沈溪眯了眯眼：“已經到冬月，不得不回了。”

雲柳道：“大人，有這些人馬，您何必回去？”

沈溪打量雲柳一眼：“不回去能作何？難道在這裡佔島爲王？你以爲我訓練這些兵馬是爲了造反嗎？”

雲柳不答，也不明白這些年沈溪爲何頻頻向呂宋移民。

沈溪看着遠：“要安人心，並不一定要用謀逆的手段，匡扶聖主也是不錯的選擇。我在這裡準備這些，不過是爲實現心中的一個夢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