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心如故

翌日，安長公主府使人送了三盆花過來。

那三盆花開得正好，大朵的金，在這蕭瑟的冬日神抖擻，想來能在這時候還綻放得如此豔麗，應該是在暖房中心護理的，爲這冬日添了份明麗的澤，但也顯得有些意義不凡。

高氏接待了送花過來的婆子，那婆子笑瞇瞇地道：“這是我們昭萱郡主特地命奴婢們送來給貴府三姑娘的，昭萱郡主說了，這是昨日和三姑娘約好了的。”然後又吹噓著們郡主平日是如何護這些花，又是如何爲了嚴三姑娘特特送過來，連其他府的小姑娘也難得一盆之類的。

聽這婆子的話，不免能覺到昭萱郡主對阿竹的重視。安長公主是承平帝的嫡親妹妹，又得承平帝看重，這些年來在京中風頭無兩，結的人無數，連帶的兩位郡主的份也水漲船高，與宮裡的公主毫不差。阿竹能得昭萱郡主看重讓高氏有些驚訝，不過面上卻未出毫的異樣，客氣地道謝了一翻，封了那婆子一個大紅封。

讓人將那三盆花送往五柳居後，高氏回了正房，見兒青梅坐在炕上和嬤嬤學習針線，便讓那嬤嬤先下去，查看了**兒的針線，說道：“這裡歪了。”

嚴青梅將繡架舉遠一點察看半晌，不由有些臉紅，點頭道：“孃親的眼力極好。”

高氏看端莊的小臉難得出窘態，心裡有些憐，笑著的腦袋，說道：“咱們這等份，也不拘如何悉這等什，能做得幾樣便行了，不然針線房用來幹嘛？”

嚴青梅聽罷，心知母親變相地告訴自己，紅針線並不需要下苦功夫，不由又點頭。

點評了兒的作品，高氏方問起昨日壽宴時的事，昨晚因時間太晚了，也沒有仔細問兒什麼，卻不想今日安長公主府會讓人送幾盆花給阿竹。

“昭萱郡主以前就和三妹妹認識了，聽說們一見如故，昨天一起去玩了很久。”嚴青梅解釋道，臉上也未有嫉妒之，只覺得有些好笑。那昭萱郡主是個活潑又自我的，幸好阿竹雖然有主意，卻是個正經又規矩的姑娘，方能迎合昭萱郡主的脾氣。

高氏聽罷笑了笑，說道：“既然昭萱郡主與你三妹妹好，也是的造化，怕只怕你二妹妹心裡又不高興。”

嚴青梅想了想，笑道：“孃親放心，還有曾祖母呢，二妹妹不會鬧起來的。”

高氏不由嗔怪道：“我不過說一句，你便想那兒去了！”雖然如此，卻滿意兒能第一時間想到這上面去。

*

五柳院裡，阿竹看著擺在暖房中那三盆開得金燦燦的花，送**代表祝對方飛黃騰達，看來昭萱郡主對柳昶的期盼很大啊。

柳氏走過來，和阿竹一起欣賞了會子花，奇怪地問道：“郡主怎麼會送你花？”

不用試探，阿竹便誠實地道：“哪裡是送我的，分明是送給柳表哥的，昨天昭萱郡主就說好了，這是要我轉送給表哥呢。”

柳氏面驚訝，第一個反應是——有郡主和兒搶未來夫婿！不過很快又否定了這個猜測，蓋因柳昶的份，門不當戶不對的，想來安長公主不會同意將心的小兒嫁給個六品知洲之子，且還不是長子。當然，若是未來柳昶能有出息，金榜提名，前途無限，又另當別論了。但是，到時候這般好的金婿，不定給自己兒，也太沒天理了，哪容得旁人搶去？

柳氏一時間陷了濃濃的危機中，覺得兒與昭萱郡主好不太妙。

阿竹卻沒有想那麼多，觀賞了會兒那三盆花，便對柳氏道：“阿孃，你個人將這三盆花送到表哥那兒罷。既然是郡主送給表哥的，總要有個表示。”

柳氏考慮到以後阿竹還要在這京中的勳貴圈裡混，與昭萱郡主見面的機會多得是，便允了這事。

早上將三盆花送到柳家在京中的宅子，不想午後何氏便攜著柳昶過來了。

何氏今日來是與他們辭別的，後天他們就要出發了，明日要忙著收拾行李，估計沒有時間過來。柳氏心中極不捨，這幾天也讓人準備了很多京中的特產讓柳城帶回去，還特特爲柳母也準備了許多用得上的補品。

何氏和柳氏在暖房裡說話，柳昶到花廳裡找阿竹，對阿竹道：“也不知那郡主是何意，這花我可帶不到西北去，決定將它們留在京中的宅子，讓老僕幫照看著便是。”

阿竹瞄了瞄他，見他面上一臉正氣，顯然沒法會個早的小姑娘的意，不由得噴笑，說道：“那是表哥儀表堂堂，學識不凡，讓個小姑娘心生仰慕，送幾盆花聊表心意！”

柳昶一張白晰的臉被說得滿面通紅，聲音不高了些，“表妹！”

阿竹馬上收斂起笑容，一本正經地看著他，大眼睛眨呀眨的，看起來很萌。

柳昶拿沒辦法，只能在臉上掐了一把，不過想到後天就要離京，頓時心頭涌上濃濃的不捨，說道：“表妹，我後天便回西北了，以後估計很難再見了。你可要給我寫信。”

阿竹心裡翻白眼，說道：“那是不可能的！”

柳昶瞪大了眼睛，頓時有些傷了，這些日子他都將阿竹看重要的小妹妹了，竟然拒絕給他寫信，真是太不孝順了。

阿竹笑瞇瞇地道：“以舅舅的才幹，估計舅舅很快就能調回京城了。而且你以後不是也要走科舉的路麼？到時你要進京趕考，不就能見得到了麼？”

柳昶沒想到會想這麼遠，頓時一愣，然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撓著頭道：“還是表妹想得遠，是爲兄著相了。”

這小不點的，就以兄長自居，一副老的樣子，讓阿竹實在想噴笑。不過對柳昶的離開，阿竹心裡也是不捨的，了個能一起學習的玩伴，實在是種損失。至於父母所翼的未婚夫婿什麼的，還小，不必考慮這種事。

待何氏攜著柳昶離開時，柳氏讓人送上程儀，並且親自送到二門。

何氏握了握的手，不厭其煩地叮囑著一些孕中注意事。柳氏眼睛有些溼潤，抓著的手，差點眼淚要流出來，嚇得阿竹趕拉住另一隻手，滿臉擔憂地道：“阿孃，舅舅以後會回京的，大家都會回來的，很快就能見了呢。”

何氏也忙附和道：“就是，又不是不能見了，趕淚，仔細以後生個淚包出來折騰你。”然後又欣地阿竹的腦袋，笑道：“咱們阿竹是個孝順又乖巧的孩子，我都捨不得了。惠娘，你就放心吧，阿竹的事我會考慮的，若是他們彼此喜歡，我會將阿竹當親閨來護。”

“……”

柳昶一臉迷，阿竹頓時出一副想要死一死的表。不是依依惜別咩？爲又說到這事上來了？

過了兩日，柳城一家終於起啓回西北。

沒了柳昶時常過來一起讀書，阿竹的生活也恢復了先前的樣子，沒有什麼變化。

天氣漸漸冷了，很快便進了臘月，然後轉眼便過年了。

今年靖安公府年輕一輩都除服了，恰好能過個熱鬧的年，除了春暉堂和嚴老太爺的院子，整個靖安公府都用紅綢裝飾了一遍，掛上大紅燈籠，弄得熱熱鬧鬧的。

柳氏的肚子已有三個月了，但害喜仍嚴重，團聚的年夜宴也只坐了一小會兒，便又吐了起來。爲了不打攪大夥的興趣，老太君地讓回房去歇著了，連守歲都沒讓參加，吩咐好生休息，保胎爲上。

柳氏實在是難，老太君，推辭了兩下，便順勢答應了。

待柳氏離開，老夫人便怪氣地道：“人哪個不是這麼過來的？我也生過孩子，當初可沒那般貴。”然後看了眼正用筷子夾著丫鬟撕條的羊吃的阿竹，又道：“竹丫頭倒是長得像二兒媳婦，也不知道以後會不會遇到像老太君這般好的太婆婆。”

這話說得真是含沙影的，諷刺柳氏拿肚子裡的孩子裝腔作勢，又諷刺阿竹傳了柳氏的狐子樣，以後若是沒遇到老太君這般好的長輩，估計得磋磨了。

嚴青梅下意識地放下手中的調羹，嚴青有些懵懂，嚴青蘭一臉興，正想說話便被坐在旁邊的鐘氏暗暗制止了。

老太君淡淡地看了阿竹一眼，只說了一句：“咱們公府的姑娘都是金尊玉貴的。”

老夫人心中一堵，正說話，發現老太君冷冷地看了一眼過來，頓時心中微涼，想起了自從二房回京後，老太君多次向著二房，心裡頓時忿忿不平。板不大房，還板不二房麼？可恨二房竟然結上老太君，得老太君相護，將兒子孫子置於何地？

沒人理會老夫人的緒，阿竹淡定地吃著丫鬟爲夾的菜，又喝了口湯，覺得這老湯燉得夠火候，味道清甜，咂吧了下。

高氏和嚴青梅清楚地看到的作，頓時覺得這姑娘真是個心寬的。如此也好，不理會老夫人讓唱獨角戲纔是正確的。

用過年夜飯後，小孩子們便到外頭院子裡去放鞭炮。阿竹是個大膽的，跟著堂哥們一起去放鞭炮了。嚴青蘭也跟了過去，原本是想在阿竹腳下丟燃著的小花炮嚇，但卻沒那個膽，反而看到阿竹一個炮一個炮地點著，噼哩叭啦，一副野孩子的模樣，覺得自己不應該和一般見識。

嚴青像只跟屁蟲一樣跟著阿竹，明明怕得半死，還要撐著，一張小臉煞白煞白的，更像小白花了。

阿竹看得直嘆氣，拿著桂香，蹲在地上擺弄著孩玩的焰火，問道：“四妹妹，你既然怕，就回廳裡和大姐姐一起坐著喝茶吧。”

嚴青看了看，緩緩地搖頭，固執地道：“我和三姐姐一起放鞭炮。”

“跟著我有什麼好？”阿竹納悶地道，若是想找個靠山，纏著嚴青梅不是更好？

嚴青怯怯地笑起來，掰著手指頭說道：“三姐姐很好，不會打我不會罵我還會給我講故事給我吃好吃的……”

看來以前嚴青蘭對做了很多不好的事，不過也不能怪嚴青蘭，畢竟小孩子的是非觀不強，什麼都不懂，全憑著喜怒行事罷了，加上嚴青被欺負了，也沒人會爲出頭，便理所當然將當了跟班了。看這小姑娘像苦白菜一樣，阿竹拍拍的腦袋，心說能力範圍，會多罩罩這小姑娘吧，只要不長歪，便是好姐妹。

正想著，一道大大的哼聲響起，便見嚴青像只驕傲的小公一般擡著下從們邊走過。

阿竹兩人都沒有理會，又讓小姑娘氣急敗壞，自己跑了回來，要搶阿竹用來點炮的桂香燙人，阿竹絆了一腳，拉著嚴青跑了，後是嚴青蘭小姑娘摔倒時的哭聲和噼哩叭啦的鞭炮聲。

嗯，真熱鬧呢！

阿竹回京的第二個年就這麼熱熱鬧鬧地過了。

出了年不久，很快便到嚴青桃出閣的日子。

柳氏著五個多月的肚子，讓劉嬤嬤開的庫房取來幾個裝頭面首飾的匣子，要挑選一套好的頭面給嚴青桃添妝。

嚴青桃即將嫁皇家，嫁過去便是王妃了，添妝的東西必須慎重，若是過於寒酸，怕人家嘲笑這個做嬸子的小家子氣。

阿竹下學回來，去淨了手後，馬上窩到柳氏邊，用小手的肚子，問道：“弟弟今天乖不乖啊？”

柳氏面上帶笑，嗔道：“你日日回來都要問一回，他敢不乖麼？”心裡卻對兒這話極爲窩心，想來是先前吐得厲害，教兒嚇著了。想到這些日子自己因爲懷孕對兒極爲忽視，心裡又有些愧疚。

阿竹見面紅潤，已無當初吃什麼就吐什麼的弱，太醫說胎位也很穩，頓時放下心來，方有心觀看桌上擺著的匣子，發現匣子裡的頭面首飾都極爲緻，甚至有些做工華麗大氣，巧奪天工。

“娘，這些是什麼？”

“我以前的嫁妝首飾，都是你外婆特意爲我準備的。”柳氏著匣子裡的頭面，面上有些懷念。那時柳家式微，家境不富裕，這些嫁妝還是柳老夫人將自己的嫁妝填補上去的，一片拳拳之心。

阿竹見又要緒化了，趕轉移話題：“孃親要拿它們來給桃姐姐添妝麼？”孕婦是種十分容易緒化的生，阿竹在柳氏上深有會，應付已經得心應手了。

柳氏說道：“是啊，即將嫁皇家，這婚事極爲面，自然要心對待。嗯，放心，以後等你出嫁，孃親這些東西都會留給你的，只要我的阿竹能順順利利嫁個良人，我就放心了。”最後，忍不住調侃道。

“……”

阿竹滿臉黑線，能不能不要提這個？才七歲，真的還太早啊。

靖安公府出了個皇子妃是件極隆重的事，添妝那日十分熱鬧，讓人不由遙想到婚期時會是如何的熱鬧。

然而，就在靖安公府及禮部羅鼓地準備著周王的婚禮前夕，卻未想荊州來了八百里加急報。

荊王謀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