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小嶼竭力把聞臻看作自己的哥哥，好心安理得接聞臻的關心，自己也不至于手不是手腳不是腳，還在聞臻面前喜怒無常。他不喜歡這樣的自己，聞臻工作繁忙，還想著給自己買糕點回來，他卻對聞臻發脾氣。

聞小嶼洗過澡，換上短袖短，抱著糕點和抹茶凍，磨蹭到游戲室門口。房間隔音太好，他半點聽不到里面的聲響。

走廊只開著兩排點燈，線昏暗。聞小嶼在門前徘徊，之后鼓起勇氣，抬手敲了敲門。

“哥。”聞小嶼小聲喚。

沒過一會兒，門從里面打開。房間里一片深藍影，聞臻站在門口，看著他。

“學長的媽媽做的抹茶凍，很好吃。”聞小嶼捧起盒子，不自在問：“你要不要嘗一嘗？”

聞臻松開門把手轉，聞小嶼跟過去坐下，從旁邊拖來小桌子，把糕點和抹茶凍都放在桌上。他的頭發還有一點，水珠時而進領。

聞臻在玩太空游俠。他穿一件寬松的黑無帽衫，睡，著腳踩在地毯上，懶懶靠著沙發，長橫在聞小嶼面前。

“玩得開心嗎。”聞臻開口。

昏暗中，電腦屏幕上的游戲響著背景樂，聞臻沒有看他，側臉在深藍的電子線中顯得英俊拔，線條冷峻。

聞小嶼喜歡聞臻在家里時休閑的裝扮，讓他看起來減了冷酷和距離，像個更容易接近的、帥氣的大哥哥。

“還好。”聞小嶼收回視線，把盒子都拿出來拆開，淡淡的甜味漫延。

“這個不是甜的，有一點苦。”聞小嶼把抹茶凍遞給聞臻，還有一個小勺，自己吃起淡油切片。聞臻拿著勺，半晌沒有。

他忽然開口：“我不在家，你覺得孤單？”

“我沒有。”聞小嶼立刻否認。聞臻說話有時候直接得令人難以接，尤其讓聞小嶼到面熱，“我只是說氣話，對不起。”

他埋頭吃切片，心不在焉地，角沾了一點淡油都不知道。聞臻看著他，從裝蛋糕的袋子里拿出餐巾紙，抬手掉聞小嶼角的油。

聞小嶼一驚，卻被聞臻收力住下。聞臻的手很熱，手指輕易掌住聞小嶼半張臉。

“你的舞蹈生涯剛進正篇，建議你這個時候不要把力浪費在上。”聞臻說。

聞小嶼睜著大眼睛怔愣，掙開聞臻的手，他都氣笑了，“我沒有在談！”

他叉一塊切片吃進里，吃半天還是覺得心里憋得很，指責回去：“你自己還不是談，憑什麼管我？”

聞臻兩口吃完一個抹茶凍，聞言平靜道：“我和你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聞小嶼剛想問，自己反應過來。

“你要結婚，是嗎。”昏暗的房間里，聞小嶼小聲喃喃，“你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機械的游戲背景樂在兩人的沉默之間滴滴答答地響，聞臻的臉龐于影，聞小嶼只聽到他低緩的聲音，“笨得很。”

聞小嶼不滿看著聞臻，聞臻卻只是淡淡一笑，抬手上他的后腦，指腹過耳垂，短暫地挲掉他發尾的水滴，就收回手。

“回你的房間去。”聞臻的聲音很低，“以后不要再洗完澡就跑進來。”

房門咔噠一聲，關在后。聞小嶼抱著吃完的糕點盒子站在走廊上，低頭檢視自己全，又小心抬起手臂嗅自己上的味道。著正常，也沒有異味。

他小聲念著潔癖，去廚房扔垃圾。

年前一個星期，在李清的三請四催下，聞臻終于暫時結束手頭事宜，帶著聞小嶼坐飛機回家。

兩人到家時，李清特地來迎，還問聞臻：“今年沒打算帶蘇筱到家里呀？”

聞臻說：“沒到那個地步。”

李清見大兒子冷淡，只好識趣不去問，轉而去找小兒子說話，“你看你哥哥，總是板著臉。在首都的時候他有沒有對你不好？”

聞小嶼聽到蘇筱的名字也不高興，但還是老實回答：“沒有。”

他想來想去，還是忍不住，小聲問李清：“那位蘇小姐，是他的結婚對象嗎？”

“誰知道呢，你爸爸之前不是催哥哥嘛，他可能也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了，畢竟都三十......”

一只手上聞小嶼的后頸，聞臻把聞小嶼從母親邊摟開，帶到樓梯邊，“回房間收拾行李去。”

聞小嶼只好終止這短暫的對話，拎著行李上樓回房。

樓下在給他們準備晚餐，聞小嶼拿出數據線給手機充電，打開手機看到森冉老師發給他的消息。長一段話，他仔細看半天，才得知他們的《花神》演出反響非常好，首都電視臺想趁著熱度邀請他們給《花神》拍攝一段宣傳視頻，拍攝時間越早越好，策劃組那邊的希是在年初五以后就可以開拍。

聞小嶼答應下來，森冉與他聊了幾句，之后讓他等安排，就忙去了。聞小嶼呆了一會兒，迅速翻出平板電腦打開瀏覽搜索，看到關鍵詞下彈出數百條和《花神》有關的信息。

他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現在許多討論里，人們都在問這個跳花神的男生是誰。自己演出時的視頻片段也被放到網上，有從舞臺錄像中截取的，也有個人拍攝的，他甚至搜到一位知名的青年舞蹈藝家評價自己，形容花神的舞蹈為“翩若驚鴻，婉若游龍；力而勁，厚積薄發。”

不玩社網絡、不關心新聞、只拿電子產品悶頭看電影和電視劇的聞小嶼眼睛發亮，抱著平板電腦看得臉頰紅撲，這一翻就是一個小時。

聞臻上樓來敲他的房門：“聞小嶼，吃飯了。”

門嘩一下打開，聞小嶼一手拿著平板，一手牽過他，“哥，你快來看。”

他拽著聞臻手腕把人拉進房，坐在床邊給他看平板上正在播放的《花神》舞蹈視頻，“這個視頻有一百多萬播放量！網上有好多人看我們演出。”

聞臻說：“你現在才知道？”

聞小嶼“啊”一聲。聞臻有些無言，“你同學沒和你說起過？”

放假以后，學校里的人變，聞小嶼和班上的人至今不，要說朋友，勉強只有姜河一個。每次和班上同學排練的時候，聞小嶼都是專心練習，只討論節目，練習時間一到就走，從不留下來參加聚會，閑話更是不多說。

聞小嶼不知道的是，學校早已有他高冷目中無人的傳言，說他背景關系，才大二就被森冉挑去做主角，一個角非要他這個男的來跳，甚至有人說他是森冉的親侄子才會得到如此待遇。

他遠離人群，不關心周圍，加之學校里離他近的森冉和姜河對八卦流言同樣不興趣，也是特意不去和他提起，這些話就沒有到聞小嶼的面前。

聞小嶼這才想起來，難怪那天他去姜河家里玩，姜河一邊玩手機一邊說“咱們現在可是大名人了，以后去學校都得悠著點，別被人要簽名”。那會兒他正專心逗他桌上的一盆含草，聽了這話也以為是姜河又在隨口逗樂，沒往心里去。

“你們都知道了嗎？”聞小嶼的反弧終于落地，問聞臻。

那場大賽演出在網絡平臺上進行同步直播，第二天《花神》的舞蹈視頻片段點擊量就超過二十萬，所有人都在問那個跳花神的生是誰。后來知道生竟然是男生，熱度又攀升一大截，到有人求聞小嶼的照片、背景和過往舞蹈視頻，行人評他功力，外行人看他貌，總之都沒閑下。

聞臻和聞家良早有預料，沒有讓聞小嶼的個人信息流到網上，全方位嚴他被互聯網和陌生人擾，為此聞臻立了一個簡的團隊。他知道聞小嶼總要出名，未來也會大放異彩，這個團隊從此會陪伴在他的后，守著他一起長。

誰知主角這麼多天來竟然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半點也不知。

聞臻終于明白過來，或許正是這種奇妙的特質，才讓聞小嶼時隔二十年回到屬于他的世界時，沒有一違和之。

“嗯。”聞臻簡潔回答。

聞小嶼興致，“怎麼沒人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