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這種事對你來說,就是家常便飯。”聞臻說,“你要習慣自己在第一的位置,接所有人的矚目。”
聞小嶼的興勁停住。他沒想到聞臻會給自己這樣的評價,一時都有些無措,“我還沒有你說的那麼優秀。”
“總有一天你會。”聞臻平靜,沉穩,沒有多余的話語,只是陳述事實,“你想要的一切,往后都是你的。”
第23章
年三十還沒到,聞家已陸陸續續有人登門來拜年。聞小嶼這才知道聞家親戚眾多,父親下有兩位弟弟、一位妹妹,爺爺更是有六位兄弟姐妹;母親這邊則有一位姐姐、一位哥哥,有兩位姐妹和一位弟弟,可想兩家往下開枝散葉甚眾。
聞小嶼這才見識到富裕人家的所謂燈火徹夜不滅,來往絡繹不絕。每當有人上家里拜訪見到聞小嶼,聽聞過一點風聲的就裝作吃驚問這漂亮孩子是誰,不知的在得知他是聞家小兒子后,才是真吃驚。聞家良和李清都特意讓聞小嶼和所有親戚見過一面,只說是自家小孩,不解釋更多,旁人也不敢多問。
聞小嶼知道父母一片苦心,雖然他不習慣應付這類場面。李清知道他不自在,特意把花園里的暖房收拾一下當作他的練舞房,聞小嶼平時沒事就呆在里頭,李清也不讓外人去打擾。
家里每天都熱鬧,聞小嶼卻仿佛與世無關。他知道自己是這個家的一份子,卻始終到像隔著霧看對岸的燈火。聞小嶼甚至會想,如果聞康知在這里,應該比他要自在開心得多。
聞家的另一個小兒子聞康知不在家,有人問起,聞家良只是說他到親戚家玩去了。事實上聞康知被送去了李清的大哥家。聞家良的意思,是小寶在主家這些天,就不要讓康知到這邊來住了。而李清不想太委屈小孩,便托打小關系好的大哥一家照顧康知。
家里的人一多,聞小嶼就想去找聞臻。然而聞臻才是這個場合的主角,聞小嶼只好也不去打擾這個家里自己唯一想要占用一下的人。
沒過幾天,聞小嶼找到李清和聞家良,坦言,“過幾天我想去看看養母。”
聞家良說:“當然。我們備了一些禮,麻煩小寶到時候一起帶去。”
“這個就不用了……”
“還是要的。”
“我自己買吧。”聞小嶼還是想拒絕,“不用太貴重的禮。”
李清在一旁勸,“沒關系,我們自己家里人送東西出去,都是心意,小寶不要太見外了呀。”
聞小嶼怔一下,聞家良說:“什麼見外?小寶節儉,這是好事。”
李清意識到自己說得不對,忙和聞小嶼道歉,反倒是聞小嶼不好意思起來,只說沒事。
他走后,聞家良對李清說:“你看你,惹得人不高興。”
李清有些委屈:“我總覺得都大半年了,小寶還和我們這麼客客氣氣的,倒是把他的養母看得更像自己人。”
“你要給他時間嘛。”
“我真的心里著急,有時候我會有一種......明明是我自己的小孩,可我卻再也不能把他牽在手里的覺。”李清這大半年也常常發愁,的緒來得快,說著說著眼眶就紅了,“你說胡春燕他們家是個什麼家庭呀,那樣對待小孩,小寶還往那里跑,就是因為那二十年的養育,我就半點地位沒有了......”
妻子一掉眼淚,聞家良就沒轍,只得安:“好好,什麼半點地位沒有了?你既然這麼疼小寶,就再多多對他好就是,你是親生母親,在小寶心目中和旁的人都不一樣。等再過一段時間,小寶就能會到了。”
李清聽了一會兒哄,緩過來了,嘆一口氣,“家良,我想今天過后就不要讓家里來人了,小寶喜歡安靜,不喜歡人多吵鬧。我看他這幾天都緒不高。”
聞家良答應下來。李清振作神,挨個去給人打電話賀新年,委婉提到老聞做完手不久,這陣子要靜養。之后幾天,聞家門前便清凈下來。
年三十的晚上,聞小嶼跟著父母和聞臻出門赴宴。一大家子在山湖邊的一家酒樓頂層聚會,酒樓特地空出一整層為他們布了古典風的景,樓閣懸臺外便是一無際的湖景和遠連綴的城市燈火,樓下熱鬧非凡。
聞小嶼還是頭一次見吃個年夜飯竟然快幾十號人一起吃的,老的的的,也不是一大桌坐在一起,而是分許多個小桌,大人和年輕小孩分開,邊吃邊喝酒聊天。聞小嶼被李清挽著在聞家良這桌坐著,親戚們都很熱,但聞小嶼看著這些陌生的臉,有些尷尬。
“聞小嶼。”
聞小嶼轉頭,見聞臻一個人坐在他后不遠的小桌旁,朝他一勾手,“過來。”
一旁李清松開他的手,“你去和哥哥一塊吃吧,咱們這桌人多。”
聞小嶼忙過去找聞臻。兄弟倆坐在桌子同邊,聞臻把碗筷放在他面前,“快吃。”
剛才他就沒怎麼吃東西,聞小嶼趕拿筷子吃飯,一邊好奇:“你怎麼一個人坐在這里?”
聞臻漫不經心答:“看你什麼時候得不了過來找我。”
“......”聞小嶼拈起一個水晶蝦尾塞進里,不想搭理他。
聞臻說,“明天如果不想和爸媽出門,我帶你出去玩。”
聞小嶼心中小小一喜,剛要說好,卻忽地想起什麼,目又黯下來。
“我明天去養母那邊。”他想來想去,還是對聞臻說實話,“過年去看看。”
聞臻果然冷下了臉。聞小嶼提醒,“你不要又和我吵架。”
“你覺得你這麼做有什麼意義?”
聞小嶼不吭聲抱著碗吃飯,不想接聞臻的話。聞臻卻顯然變得不耐,“他們家有什麼讓你這麼念念不忘,你不如找出一點告訴我。”
“這種事不能簡單說清楚。”聞小嶼覺得聞臻有時候的脾氣簡直像個小孩,“我知道你對第一印象很差,但事不是只有一面。”
“你的意思是打你、罵你,但你。”聞臻冷冷道,“你想說這種話?”
“我沒有這個意思。”聞小嶼也生氣了,“你對偏見很大,我們不用再聊了。”
滿宴和睦的歡聲笑語,只有他們二人之間氣氛降到冰點。聞臻放下餐巾紙,漠然說:“好壞不分。隨你。”
然后起把聞小嶼一個人扔在后,走了。很快有人圍上聞臻談,將他帶人群。
聞小嶼孤零零坐在桌前,半晌重新拿起筷子,不吭聲繼續吃自己的飯。
第二天一早他就獨自出了門。從家門口走到街上攔一輛車,車開了十五分鐘,從寧靜的別墅湖區一路進他曾經住的街道。天剛亮,街上還蒙一層霧,通往住宅小區的長街兩旁的早餐店已香氣裊裊。
一切都是他悉的模樣,自離開這個家后,他大部分時間都呆在首都,這大半年來再沒回來過,如今重新站在這條充滿市井氣息的老舊街道上,竟有恍若隔世的覺。
聞小嶼找到自己從前常顧的那家牛面館,要了碗牛面,坐在油膩膩的桌邊稀里呼嚕吃完,付過錢,提著自己買的東西往小區里走。
小區的環保工作做得隨意,過年進出人員多,路邊堆了不垃圾還沒清理。灰撲撲的水泥地,墻邊盤滿雜的枯枝,早霧散去,淺淡,落在地上還是冷。聞小嶼捂捂圍巾,走進樓道。
樓里依舊常年充斥油煙和貓狗在角落標記地盤過的氣味,樓梯狹窄,聞小嶼上樓,敲響那扇悉的門。
門從里面打開,胡春燕扎著頭發,圍條圍。把門推開,瞧一眼聞小嶼:“怎麼來這麼早。”
聞小嶼進屋換鞋,“沒什麼事就過來了。”
胡春燕拿過墻邊靠著的拖把,繼續麻利拖地,“自己去倒水喝。”
聞小嶼有個習慣,每次從外面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找水喝。他走進廚房,見家里都打掃過了一遍,平時似乎也一直在收拾,比之前要干凈了許多。聞小嶼再四仔細一看,才發現原來是杜曉東的東西都沒有了,才顯得地方都整潔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