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穿著黑兜帽長袍的纖瘦倒在不遠的灌木叢下，看上去是了重傷，斷斷續續的呼救聲就是從那個方向傳來的。

我沒想到還有在森林裡沒回來的人，看對方的況……難道是蹟出事的時候在場？

賽琳立刻領著衆人趕了過去，隨後就聽到發出一聲驚呼：“見習祭司？你遇上什麼了？”

我趕抱著珊多拉球到人堆裡，結果發現倒在地上的竟然是個有過一面之緣的人：青葉！就是來到鎮上第一天時在小酒館裡見的那個靈，我還記著和一個列昂的魔人……額，健壯冒險者是隊友。沒想到會在這種況下和對方再見。

名爲青葉的靈祭司此刻正蜷在賽琳懷中，儘管看不出上有什麼傷痕，但那慘白的臉和不斷的脣都說明對方正承著莫大痛苦，那雙尖長的靈耳朵泛著不正常的青白，這種異樣的澤從的雙耳一直蔓延到脖頸和下半張臉上，看上去好像是中毒一樣。賽琳使勁搖晃著青葉的肩膀，看上去並不認識這個外來祭司，但一眼認出了對方的打扮：“醒醒！醒醒！到底發生什麼了？”

在賽琳的連續呼中，青葉終於稍稍恢復神智，瞇著眼睛看到周圍景象，突然一把抓住賽琳的胳膊：“列昂……列昂被困在古代塔裡！快去救救他，他被困在古代塔地下！”

“我們正要去。但首先要保證你的安全，”賽琳一邊飛快地說著。一邊用力撕開青葉的袖，我們這纔看到這名靈所的傷是怎麼回事：的雙臂彷彿是被沸水燙過一樣紅腫不堪，一部分皮甚至已經潰爛流膿，“糟糕……是第三類詛咒……這樣沒辦法治療，你的已經開始崩壞了。”

“不用管我！”青葉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竟然差點把賽琳推開，“去救救列昂，他還活著！我知道自己的況……我被忌水晶照了。把我留在這裡，這裡是森林……母親樹會帶走我的。”

青葉的聲音愈發高昂，呼吸卻越來越急促，不正常的紅開始涌上的面頰，這是迴返照的現象，我和珊多拉已經做好準備出手相助，但對方突然提到的一個詞彙讓我愣了一下。隨後忍不住出聲來：“你剛纔說什麼？母親樹！？”

儘管況急，賽琳還是有功夫好奇地看我一眼：“靈信仰的樹靈，學者先生您不知道？”

“哦，沒什麼，剛纔沒聽清罷了，”我趕擺擺手。心說可能只是重名，畢竟不只有樹靈纔有母親樹，差不多每個世界的靈都會跟一種巨大植建立類似的共生甚至崇拜關係，也有不異世界靈把自己的靈之樹稱作母親樹的，隨後我看了呼吸漸漸微弱下去的青葉一眼。“把給我吧。”

“您？”賽琳有些不解，“已經……沒救了。而且可能沾染著詛咒塵，治不好的。”

“我就是留下陪最後一程，”我示意珊多拉稍微釋放一些神干涉，同時沉聲說道，“你總不能留下照顧一個……吧，趕帶著人去蹟那邊，我稍後就跟過去。”

在珊多拉的神干涉下，賽琳並未對我這含混其詞的說法有過多猜疑，而是爽快地點頭，隨後一揮手招呼所有冒險者：“大家跟上！不要掉隊！”

大隊人馬很快消失在叢林深，我彎下腰拍了拍青葉的臉龐，後者現在已經差不多失去意識，覺到有人接自己便迷迷糊糊地說起胡話：“我們按規定留在蹟……看守，防止在蹟大門打開之後有人誤闖進去……有聲音從地下傳來，列昂進去查看況，然後塔旁邊的兩座建築炸了……”

可能是把我當做賽琳了，而且看樣子這時候滿腦子只有自己的人以及報告蹟的況。

“是惡輻，直接接了強放質，萬幸上沒沾著放塵，否則賽琳現在差不多也該發作了，”珊多拉一邊說著一邊飄到青葉口，釋放出淡淡的金輝，首先護住了對方的靈魂，這樣即便軀立即死亡我們也能輕易復活這個靈，“先把送去治療，然後趕跟上賽琳……但願那幫愣頭愣腦的傢伙知道放源的危害。”

一陣扭曲幕籠罩下來，下一瞬間我們便從枝繁葉茂的大森林來到了一個銀白的合金艙室，艙室中能看到大量整齊排列的棺材樣設備：這裡是帝國上將號的某個綜合醫療艙。

“艦載主機，醫療設施準備好沒？”我把青葉平放在半空，用反重力場讓保持懸空狀態以防止的軀遭到二次傷害，同時對著空氣大聲問道。

艦載主機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醫療倉就緒，輔助治療設備抵達。”

艙室角落的一個小槅門悄無聲息地開，一個八爪魚般的自律機械飄了進來，這臺剛剛走下生產線、隸屬於綜合醫療系統的小機人繞著青葉的“”（後者已經進假死狀態）轉了兩圈，隨後按規程首先將一枚刺針刺目標，呆板單調的聲音從自律機械傳來：“檢查目標生命形態，重設醫療系統參數……優先檢查艦載匹配庫……發現匹配名錄，患者種族：樹靈，癥狀：嚴重輻病變，壞死，軀瀕臨死亡。醫療倉調節爲G-R35模式……急患者！立即送去救治！”

自律機械突然發出一聲尖銳的呼嘯，隨後帶著青葉衝向了最近的醫療倉，而我和珊多拉則雙雙愣在當場：剛纔那臺“八爪魚”說啥？

醫療倉已經開始正常運作，我手把正準備返回格納庫的自律機械招呼過來：“你剛纔說患者是個樹靈？”

“重複報告：患者種族：樹靈。有細微基因變異，疑似混結果或地域隔離導致的自然變異。本機搭載泡泡大人親自設計的邏輯庫和識別模組，可保證上述結論正確。”

即使是一臺自律機械也有察言觀的能力，這個八爪魚一般的小機人發現我表怪異便主公佈了自己的系統——不過我當然不是懷疑它的判斷有問題。

揮手讓自律機械回去待機，我扭頭看向旁的金球：“況開始有趣了……樹靈啊。”

樹靈，舊帝國最後一支眷族，哈蘭當年順手拯救的種族，也是新帝國的對外大使，格溫和。善於流，喜歡遠行，有著堅韌的品以及出衆的科技天賦，理論上帝國境那些樹靈就是這個種族在“災難之日”後所有的倖存者，但貌似我們的報需要再次更新了。

“看樣子當年倖存下來的樹靈不只有跟著綠星逃跑的那批，”珊多拉如今作爲一個球是沒有表的，但我仍然能想象到此刻一定又出了平日裡那招牌式的興趣模樣。“據我說知樹靈在舊帝國時代是個單種族文明，但這顆星球上的樹靈卻跟其他種族共同生活……說不定是外來戶。”

“當年逃出帝國區之後流落到這個世界了麼，”我則在想著別的事，“這樣的話……咱們所的這個宇宙應該不會離舊帝國的疆域太遠，目前爲止發現的‘難民’中，跑的最遠的是流亡艦隊的第五艦隊。幾乎抵達離世庭園的通訊極限，樹靈應該不會比第五艦隊跑的更遠。那這個世界……”

珊多拉不等我說完就立刻下令：“艦載主機，嘗試呼離世庭園，然後報告通訊結果。”

片刻之後，艦載主機傳來報告。結果和兩天前一樣：“通訊失敗，信號嚴重畸變。強度不足，無法解析。”

“通訊失敗——但看來不是因爲距離，起碼不是因爲距離。”珊多拉凝重地看了我一眼——我猜現在這個亮度的意思是凝重。

青葉的狀況比較糟糕……好吧其實就是死了，送進醫療倉的前一秒正式死亡，所以我們需要點時間來等復活，這期間自然不能在旁邊傻等著，應該採取些行了：遊玩時間已經結束。

“樹靈”三個字讓我和珊多拉從一開始的遊山玩水心態中猛然迴轉，我們意識到這個世界恐怕並不像一開始想象的那樣只是個比較偏遠鳥不拉屎並且與帝國無關的荒涼宇宙，哦，可能確實鳥不拉屎，但它從現在開始已經不能說與帝國完全無關了，起碼我們可以確定有一批舊帝國眷族逃難到了這裡，據經驗，跟舊帝國沾邊的一切皆沒好事。

當年的樹靈發展至頂峰時已經探索了自己的差不多整個宇宙，雖然還沒涉及到虛空技，但在帝國提攜下也有那麼幾年的科技大飛躍，即使逃難到別的宇宙，他們手頭也擁有著開拓新世界的資本，但這個世界……起碼這顆星球上的樹靈明顯並不記得自己有過這麼高尖的科技，或者雖然記著自己有這些技但卻主放棄了，總之如今的他們和一羣古人生活在一起，過著出門基本靠走通訊基本靠吼的純天然生活——他們的科技哪去了？

樹靈壽命悠久，只要營養跟得上並且中途不自殺基本上活個幾萬年沒問題，當年綠星上的樹靈是通過集沉睡的方式一路睡到今天的，但即便他們不沉睡，七八萬年自然衰老換代也不會超過兩代人，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我們面前這顆星球上的樹靈再往上倒最多兩代人就是經歷過舊帝國的！意味著青葉爺爺很可能就認識哈蘭！意味著假如青葉爺爺奔放一點的話，爸也可能在年時代經歷過星際大航海時代！經歷過那個家家都有太空船，太系算近郊的科技輝煌年代！

這顆星球上老一輩的樹靈一定知道科技衰落的原因，他們理應親眼見證過失落神教怎麼興起……等等，很有可能失落神教就是他們一手創辦的！

“發生斷代的多種族混合型文明系。越是壽命悠久的種族越有可能佔據知識產，而且他們能很容易地建立起類似失落神教這樣的‘技管制組織’。並且達對全世界的神統治，”看著正在輕聲鳴響的醫療倉，珊多拉跟我想到一塊去了，“他們有先天優勢：建立一個宗教，哪怕有再多人不聽他們的也沒關係，他們只要等反對者一代代老死就行了，他們有千百年的時間來慢慢給其他種族做思想改造。如果這星球上沒有比樹靈更長壽的種族，那幾乎可以肯定失落神教就是這些溫和的長耳朵建立起來的。不過……這跟咱們印象中的樹靈不太一樣吧？他們好像不是會幹這種自私事的種族。”

我當然也這麼想。帝國的那些樹靈……別說搞這麼個莫名其妙的技封鎖組織來統治世界了，他們骨子裡的自由因子就註定了他們不會舉全族之力來幹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兒，他們喜歡變化，喜歡遠行，喜歡一切可以讓他們生活日新月異而且不會無聊的東西，像現在這樣建立一個全球組織來封鎖科技，讓整個星球憋在農耕社會中期不得前進。連自己也被牢牢地困在一個直徑只有六七千公里的石頭星球上？他們還不把自己活活憋死！

當初綠星上那幫樹靈就是因爲沒辦法遠行沒辦法發展，生活太過無聊幾乎全族發瘋，最後纔不得不集沉睡靠做夢打發時間的。

“假設失落神教是樹靈建起來的，那他們肯定不是爲了滿足什麼自慾，在一幫原始人中間當什麼土皇帝，”我很肯定地說道。“同時也不會像咱們猜測的那樣，因爲一場高科技戰爭差點毀滅世界就從此被嚇破了膽，把科技畏如蛇蠍地封存起來，當年那些經歷過輝煌年代的樹靈很可能還有活到今天的，他們見識過更高層次的世界。對‘技’的覺悟很高，不會主走這種封存一切科技來防止世界大戰的保守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