艦隊離開帝國區已經三天了。
當然,由於虛空中沒有時間概念,這個“三天”是按照帝國標準時間軸來算的,不管離帝國區多遠,我們都會保持戰艦上的時間尺度和帝國區相一致。
對於虛空中的戰艦而言,趕路就是不斷地“跳躍”,虛空引擎每次修改自的信息識別碼就相當於讓整個艦隊轉移一次。這是一種非線地前進方式,而且每次跳躍非常快捷,在沒有“絕對路徑”作爲阻礙的況下,影響艦隊前進速度的只有虛空引擎的計算能力而已。而三天時間已經足夠我們前進非常非常遠的距離——不過我們離目的地似乎還有更遠的路要走。
畢竟艦隊的行速度是沒辦法跟虛空穿梭機相比的,雖然出發前塔維爾儘可能給艦隊每一艘飛船安裝了提升航行速度的改裝件,但這種改進有限。我們大概要半個多月才能抵達第一個疑似座標。
現在艦隊已經遠離邊境,但還於離世庭園系統可以勉強輻到的範圍,帝國向這片區域發過一些零星的哨站和自觀察崗,另外還有一些自我增、自我進化的自律基地,它們可以說是帝國的勢力極限。通過邊境前哨開拓站轉接,在這裡仍然可以接收到一些不甚清晰的民用頻道,儘管這裡已經不會出現任何民用探險船,但這些民用頻道還在用自己微弱的信號宣示著帝國霸權在這裡的存在。
真是個荒涼死寂的地方,我們從未向這邊開發過,因爲這裡也著實沒什麼好開發的——數千單位的信息偏移量只能搜索到零零星星的三兩個宇宙。而且還全都是沒有生命反應的。這裡空曠的像個大墳場,連世界殘渣都是稀罕。
虛空中偶爾會出現這種非常空曠的區域。世界在虛空中的分佈是不均勻的。有集的地方就有稀疏的地方,稀疏到了極點就是這種荒涼區。荒涼區對當地那些偶然出現的文明而言是一種絕境,這意味著哪怕他們發展出世界航行的技也很難活著找到其他宇宙,他們會耗死在第一次航行的漫漫長路上;但對有些世界文明而言,這種荒涼區卻是難得的天然屏障:沒有宇宙作爲跳板就意味著深淵和外敵都很難滲過來。你不用在每個世界都設置一個主權樞紐來建造一個耗資巨大的“哨戒長城”。這片荒涼區就屬於後者,數年來它一直是新帝國的優良障壁,事實證明它確實有效——新帝國立至今,還從未接到過深淵從這片荒涼區滲過來的預警。
不過這次我們卻要在這片不之地跋涉了。這種旅途對帝國艦隊而言倒並不困難,只是異常枯燥乏味,沿途本看不到任何東西,連淺淺這個隨時隨地都保持的元氣妹子都很快就厭煩起來。
不過幸好帝國飛船都相當大,甚至大到了部普遍存在城鎮的程度。數百公里長的帝國上將號部還有額外的空間擴容倉,其城鎮規模已經達到都會級別。儘管每一艘飛船裡都是純工業化的軍工重鎮,但行走在那些城市街頭也能讓人暫時忘記自己是一艘航行在虛空中的星艦上。除此之外飛船裡還有規模龐大的生態球,這夠淺淺忙活好長時間的——那姑娘不至於憋出抑鬱癥來。
但淺淺可以到跑著玩,我卻必須經常在指令大廳這邊值班。儘管我知道自己在專業領域不是什麼專家,但畢竟爲統帥是要做出表率的,這種意義重大的航行中誰都能缺席,惟獨我和珊多拉不行。咱平常雖然總是把混吃等死掛在上吧。可關鍵時候的覺悟還是有的。
當然更重要的是隨便翹班會被珊多拉咬,我咬不過……額,我沒咬人的習慣!
這是第三天的下午。吃過午飯休息了沒半個鐘頭我就被珊多拉來指令大廳陪了。這裡永遠是燈火輝煌忙忙碌碌的狀態,每個指令席和每臺數據終端都一刻不停地接收信息發出指令,作爲整艘飛船甚至整個艦隊的大腦統籌著一切。而我和珊多拉在這裡就好像在監督這顆大腦的工作狀態——話說這比喻方式是不是稍微獵奇了點?
“呼,看樣子又是無所事事的一天啊,”珊多拉也有些無聊(其實我懷疑把我過來就是爲了找個難友跟一塊消滅時間的),呼了口氣。看著眼前的嵌式數據終端,“這裡還能收到離世庭園的信號,看起來上次對離世庭園進行系統升級還有效果。不過也該投下前哨開拓站了,雖然心靈網絡一向很可靠,但多留幾條通訊途徑總是好的。”
我看向外部監視傳回來的畫面,位於艦隊中後部的是數十艘規模巨大的工程駁船,這些駁船是抵達目的地之後展開架橋作業用的,同時它們也負責在航行途中不斷設置前哨開拓站,而前哨開拓站的作用就是保證艦隊和帝國區聯絡暢通。
畢竟我們要去的是一個相當遙遠的地方,這中間有很多還未能探明的環境,必須沿途設置大量站點,以對各種意外做好準備。
一艘工程駁船的上部結構緩緩打開,十幾個自律機械和一艘小型工作船從裡面飄了出來,它們後是用牽引束拖拽出來的一種銀白的立方。這種銀白立方就是前哨開拓站的“建造核心”,它們自帶一個長期維持的秩序場,而且部封存著一套建築藍圖和自我展開所需的資訊-質轉化裝置,是虛空探索時最好用的基礎單元。這種基礎單元只需要很的外部干預就能運行起來,基本上就是由自律機械和工作船將其拋虛空,然後定位一下,設置個啓模式。剩下的工作就可以給建造核心自己來完了,它們會飛快地生長壯大。最後變一個類似神族虛空節點一樣的永續站。一個前哨開拓站的標準配置是這樣:一個核心機房,位於站點中央的穹頂建築;兩套高功率的虛空通訊模組,它們是兩個大型天線塔,分別在站點兩端;一箇中型工廠,可以源源不斷地生產出自律機械和小型工作船隻。這些工作單位用於站點的自我維護和基礎防衛(雖然在虛空裡也沒什麼敵人,但希靈使徒就是習慣把槍炮掛在所有地方);兩套傳送裝置,這些傳送裝置通往下一個前哨開拓站,所有前哨開拓站都依靠這種虛空傳送門連接起來,並最終導向帝國區;最後是一個可以容納數百人的生活空間(加載有新帝國生存協議,可以爲十七種生命形式提供生態環境,並且爲其他生命形式提供“速凍保全”服務)。
開拓站其實是無人的,但它設置在各種極端環境中一個主要目的就是爲附近的探險者提供安全保障。再加上一個容納幾百人的生存艙對空間拓展裝置的力也並不大,所以這些站點就有了生活區。
一個前哨開拓站的基本形狀是短鈍的橄欖形,兩端有天線塔探出主,合金甲殼和幽能屏障則將前哨開拓站的其他部分完全覆蓋起來,它們的規模在一公里到十公里之間,這取決於它們是否需要“長”這麼大。在這樣的荒涼地帶,前哨開拓站是重要的通訊設備,也是在這裡工作的執勤人員的“保險”。如果你在虛空中遇到危險,那麼逃到前哨開拓站裡很可能是你最後一線生機——而且你還能通過前哨開拓站的傳送裝置迅速返回帝國區。不過說實話,在虛空裡遇到危險的人恐怕不一定有時間逃到最近的前哨開拓站。不管怎麼說大部分凡人造在虛空中都太脆弱了。
“或許咱們應該趁這個機會多佈置一些開拓站,”看著工作船和自律機械拽著那個邊長百米的銀白立方跳出秩序場並消失在艦隊後方,我突然有個想法,“咱們可以在荒涼區讓開拓站連網嘛,然後以它們爲定標建造一條通往故鄉世界的傳送通道,畢竟故鄉世界太遠了。離世庭園的功率本‘拖’不過來它,咱們總不能每次都飛半個月過去,比希拉上咱家串門還費勁。”
“這確實是個問題,不過將來有機會再說吧,”珊多拉沉片刻,微微搖頭,“設置你說的那種連續跳躍通道需要大量力,而且這地方是荒涼區,周圍沒有宇宙可以當節點,跳躍通道本需要很多自我維護組件,咱們這支艦隊可不是爲了沿途施工而來的。”
我點點頭,還是在心中把這件事記下。這個問題遲早要解決:故鄉世界遠離如今的帝國區,而希靈使徒習慣的“把新世界拖過來當領土”的做法總歸是有個距離極限的,當年舊帝國用了不知多年才把一百多個天區組建起來,而現在新帝國和故鄉世界的“距離”比當年第一天區到第一百三十五天區還遠!要慢慢裂土開疆推過去是不現實了,只能先造個臨時通道給連起來。
話說我這時候想起綢之路,咱這歷史還有救麼?
艦隊留下了一個前哨開拓站便繼續前進,接下來是更加無聊的漫漫旅途。
又是一個星期過去了,艦隊已經來到一片從未有人涉足過的陌生虛空,如果之前的報和計算都沒錯,這裡已經是那毀滅浪的前緣,我們大概很快就要見到大量世界碎片了吧。
但我們首先看到的卻是一些令人意外的東西。
珊多拉一大早就把我到了帝國上將號的研究設施裡,塔維爾的一幫質量投影已經在這裡忙活起來,深淵希靈也在場。我看到大廳中央的全息投影上顯示著秩序場前端出現了一大片破碎的殘骸樣東西,而艦隊已經在這片殘骸前停步了。
大量工作船正在殘骸羣中穿梭,拖拽出一片片的亮線條,我看著那些殘骸的模樣有些眼,忍不住問旁邊的珊多拉:“那是什麼東西?”
“是咱們兩年前發的自我增式無人機羣,”珊多拉皺著眉,“它們有一部分在去年失去了聯繫。沒想到竟然已經增到這地方。不過看樣子是被什麼東西給毀掉了。”
自我增式無人機羣?我愣了一下,然後很快想起這件事來:這是兩年前的一個探測計劃來著。那時候新帝國跟深淵區還是打的熱火朝天。我們急需擴大領土增加實力,於是珊多拉主導投放了大批自我增無人機。這種無人機其實並不是單個的某種設備,而是一種“族羣”,包括無人機母基地、常規機羣、探索實驗室、開拓工廠之類一大堆東西,如同蟻羣或者蜂羣一樣能產生巨大的集力量。這種無人機羣一旦進虛空就會快速增。尋找世界,投下民站,向帝國區發送招引信號,同時拼命擴展蔓延下去,只有希靈使徒設置的命令能讓它們停下。這種機羣是用於“探索發現”的,因此它們除了到留標記圈領地之外並沒什麼進攻,屬於“安全產品”(起碼對希靈使徒而言是這樣,不過很多普通種族好像頗有疑慮)。在舊帝國時代。這種溫順又忠誠的無人機羣一直是重要的輔助工,它們幫著好戰的希靈使徒開疆裂土,兢兢業業工作了數億年,新帝國時代它們的工作效也很顯著,兩年前那次開拓計劃爲我們帶來了至三分之一的新領土。
但這些無人機羣並不是都能安然工作下去,去年就有批無人機連帶著一個母基地一起失蹤了。
這種突然失聯並不罕見,因爲無人機羣要探索的都是一些極端險惡的未知地區,它們的前進速度比不上虛空穿梭機。但蔓延範圍遠大於任何虛空探索隊,因此總是會有無人機羣在白區失蹤。這些失蹤的機羣或是遇上了深淵,或是正好倒黴地上世界末日。況嚴重時連往回發個報警信號都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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