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翼總部大樓,五十層。
龐普頌有些張,他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唱得怎麼樣,因爲第三樂章錄音的時候,方召的要求比前一次還要嚴,過去的這一個多月,他每天都在練習,有時候可能要用一兩週的時間來唱好一句,錄製的最終品他沒有聽過,只能等著mv正式發佈。
不僅是龐普頌,整個虛擬項目部門都很張。
在十一月第二樂章發佈之後,得到的假期休息完,又連續加班了一個多月。第二樂章決定的是他們能否功,而第三樂章則是決定他們能走多遠。
嚐到了甜頭,不用方召多說,他們就會自己給自己施。累了就去遊戲室放鬆一下,然後睡個小覺,醒了接著趕工。
銀翼專門組建了一支備用的技團隊,就是在他們做不來的時候幫一把。所以,他們不擔心經費,不擔心人手,不擔心待遇,只需要按照方召所佈置的任務,認真完。而最後的品會如何,他們也不知道,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方召這個項目的頭兒。
“大召呢?”曾晃被鬧鐘鬧醒之後,出來沒見到方召的人,便問祖文。
“在辦公室。”祖文道。
“昨天大家都沒回去?”曾晃看了眼工作室,見大家都在,問道。
“沒呢,哪睡得著啊。”祖文打著哈欠,去洗了把臉之後,又回到工作室坐下,同工作室其他人一起,等著八點的到來。
他們沒有去打擾方召,他們能明顯出來,方召在第三樂章的製作中,緒並不是很好,就像演員沉浸在戲中一樣,需要一個離的過程,一個已經沉浸在樂曲中的創作者,大概也需要時間去離深陷其中的緒。
所以,曾晃和祖文他們能做的就是將自己手頭的事做好,別讓方召再煩心。
新人部那邊,楚早在看到這個月的宣傳安排表的時候,對極在第一順位的事,已經相當淡定。
去年最後一個季度的榜單,他已經被到新鋒榜第五的位置,這還得慶幸第三樂章沒有在十二月就發佈,否則,他第五的位置也保不住。
現在,《天罰》和《破繭》之後,第三樂章《使命》也即將發佈於公衆平臺,相信質量也不會差。不過讓楚疑的是,霓文化和橦山實華那邊,好像沒有要繼續與極爭奪的意思,只是在一個勁兒推他們公司的兩大明星虛擬偶像米虞和安迪·里奧。
這是放棄新人這邊的爭奪了?
不管如何,對於楚來說,了兩個虛擬偶像競爭對手,是好事。
銀翼頂樓,段千吉同其他幾位銀翼高管一起,用會議室的影像和音響設備觀看正式上傳之後的第三樂章mv,這些人中,只有段千吉聽過第三樂章的樂曲,看過製作完的mv,其他還是第一次看到。
整個銀翼的人,不管是歌手還是演員,還是其他技部門或者後勤部門的人,已經到公司的,或者還在中途車上的,都在關注早八點的態。
方召自己一個人在辦公室裡,拉上窗簾,遮擋住外面的,打開影像音響設備,在八點鐘平臺更新的時候,播放第三樂章的mv。
第三樂章不同於前兩樂章先抑後揚的樂風,從一開始,就用擴編的管絃配合,釋放出帶有明顯史詩風格的波瀾壯闊的氣勢。
mv中,這是真正的衝突時期,畫面繼承了第二樂章時期的昏暗,開篇整爲有淒涼的藍,天空佈滿了霾,厚重的雲層之中,有閃電劃過。
地面上有許多影在跑著,急促的鼓點完地現了此時的張節奏。節奏急促的鼓點之中,以那個悉的男聲爲主的合唱,將響樂與歌劇手法合了起來,其中又結合一些新世紀人們更容易接的風格,表現出了一種原始的野與攻擊。隨著畫面的進行,雙方對戰的氣勢,從更加遼闊的視野之下展開。
佈滿的駭然危機之下,高漲的氣勢直衝而來。
一道影高高躍起,如若穿雲端的鷹,一樹枝虯結線條分明的形狀,僅僅只是一眼,便能到其中蘊藏著的可怕發力。
下墜的,一腳踹在前方狂的側腰,拳頭彷彿打磨過的磐石砸下,兇暴地砸在那隻狂的咽。
炸響的鼓點與詭異的電音之下,人耳彷彿聽到了清脆的骨骼斷裂聲。
那不是樂發出的聲音,而是影像與音律的“暗示”之下,人心裡聽到的聲音。
影像中,飛濺的泥星帶著與水向四周,有些濺在那個樹人臉上,濺在眼周,這讓看著影像的人,注意到了他的眼睛。
那是一雙滿是殺氣的眼睛,彷彿從沉睡中驚醒的暴怒的兇猛野。
看到這一幕的人,彷彿被一雙手撥了一下腦中的神經,骨頭都了。他們甚至會懷疑,發狂的是那些兇殘的狂,還是這些曾經與世平和的蟲鳥不傷的樹人?
這樣的變化,並不僅僅只是發生在最前方的那個影上,在他邊,後,還有很多很多同樣帶著殺氣的影。
擴編的銅管吹出的變奏,令絃琴拉出的旋律更加雄壯有力,狂暴激烈的定音鼓,代表著不屈的抗爭。
對比第一樂章時這些樹人的樣子,就能發現他們上的不同來。從外形,到氣勢,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這纔是真正的適應戰場、適應這個時期的狀態。
他們選擇變曾經自己最不願意爲的樣子,來反抗這殘酷荒誕的命運。
就如延洲關注《百年滅世》系列的人們所料的一樣,第三樂章,就是一個鬥爭質的主題。
帶著進行曲質的銅管、木管的變奏,狂暴的節奏替,如雙方的對峙與廝殺,張而激烈,不弱於前兩個樂章的氣勢,恢宏的影像帶來的巨大視覺震撼,與樂聲完地結合在一起,這是直達心靈的衝擊。
在這種偏藍的暗沉的背景之中,是蛻變之後的樹羣與殘暴狂的激烈撞。
即便只是虛擬的影像,卻讓人到了一種真實的、立的覺,會到了一種穿越時間的滄桑。
蛻變之後的樹人們,一開始的怯懦早已經在一次次的生死廝殺中磨掉。爲了尋找一片安寧之地,他們願意放開一搏!
從高山到草原,到盆地,到丘陵,然而,沒有哪個地方是樂土,四都是危機。
只是,在第三樂章裡,已經沒了第二樂章的妥協與認命般的消沉。
從膽怯,到抗爭,到對戰爭與死亡的習慣和麻木。這途中有人離去,也有新的夥伴加。直至,他們終於找到了一塊相對安寧的地方——極地。
極地寒冷,白雪覆蓋,很多病毒和病變生並不能適應這裡的氣候條件,所以,相對而言,這裡算是這個生病的世界裡,最後的淨土。
在這裡,天空沒有厚厚的紅褐煙塵,在這裡,能看到白日的,能看到夜間許久不見的星辰,以及如夢似幻的絢麗多彩的極。
如喧囂之後得到的暫時平靜,樂聲變得平和了一些,略顯輕的樹笛與琴音的織,令聽者們繃的神也隨之放鬆下來,這是一段對平和生活的描述。
在這片極地,樹人羣得到了歇息的機會,不用擔心隨時會蹦出來的那些長著獠牙的狂,一些小樹人也出了輕鬆的笑。雖然這裡冷,但是更安全,不是嗎?
奔跑的小樹人在滿是白雪的地面上,有些僵地笑跑,快要倒時,被一隻樹枝虯結的有力臂膀撈起,放到高高的寬大的肩膀上。
畫面和音律,溫暖而令人陶醉。
這樣的背景之下,似乎就要展開一幅穩定安寧的景象。
不過,看著影像的人明白,極地這裡,應該對應的是真實歷史中所描述的滅世時期中的一段。
在滅世中後期,有一個極地首腦會議,那時候還沒有分爲十二洲,只有各個戰區,近百名來自各個戰區的首腦和重要領導人匯聚極地,商討全面戰爭。
這段暫時的平和不是結束,而是最後發的預示!
提琴拉奏變換,如狂風暴雨後倖存者們的沉思。
這個地方,雖不是絕對安全,但相比起他們所經過的地帶,的確算得上安寧。可是,這個地方同樣不適合他們的生長。
最重要的是,他們已經不再滿足於蝸居一了!
新世紀,在很多關於滅世時期歷史的書裡,都記載那場極地首腦會議的幾句話,沒人知道分別是誰說的,但卻被傳了下來。
“我們這一代就能結束的事,何必留給下一代?既然已經走到這裡,再拼一把又何妨?”
“我們這一代,都了鬥爭的參與者,殉難者,但至,我們還經歷過短暫的和平年代,而那些出生在末世的人,卻從未見過平靜的世界。他們在與火中誕生,但他們不應只屬於戰爭!”
歷史書中記載的滅世時期的東西,會有潤,但也不是胡瞎編。方召記得,確實有人說過類似的話,他自己,可能也說過。
憑什麼,再不能生活在曾經留的故土?
憑什麼,要將世界讓出去?
我們已經很強了,不是嗎?
影像中,一羣樹人站在四都是冰雪的地面上,仰天空。羣星點綴之下變換的極地之,彷彿一羣燃燒的流的火。
打擊樂製造出來的層層遞增的力度,似乎在強調某種堅定信念。
站在樹羣前方的那個影,雙眼中沒有與狂廝殺時的戾氣與瘋狂,平靜中帶著些許留和懷,似乎在向一張老照片告別。
空中的極漸漸消失,天空開始亮了起來。
前方的影不再留,轉離開,背後那條支撐著整個的脊椎,已有許多列痕跡,可能下一刻就會因傷重而倒下,大概除了他自己,沒人知道他所承的負荷。
隊伍中,很多樹人也是相同的況,但,只要不是傷重無法行走奔跑,都加了離開的隊伍。
樹羣中間,一些正在陪小樹人玩的影,看到離開的隊伍,將小樹人從上提下,小心放在地上,然後轉離開。
一個樹人用手指輕輕抵住小樹人的額頭,阻止對方想要繼續跟上的行爲,隨後起離開,與同樣往外走的另一個樹人用力對了對拳,無言一笑。不再回頭,因爲回頭可能就沒勇氣離開了。
留在原地的小樹人疑地看著離開的那些影,似乎不明白。他們不是已經安全了?只要在這裡,不出去就行了,外面那麼危險,爲什麼大家還是要往外走?
往外走出的影越來越多,加到離開的隊伍中,只留那些無法戰鬥的老弱樹人在寒冷的極地之中。極地雖然冷,但卻是這個時候,最安全的地方。
帶著戰鬥預示的管絃組合,搭配著特定的電聲樂,再次營造出了一種張的氛圍,用來契合那種混而非理的命運。在那個誰也不希經歷的年代,必須做出殘酷抉擇。
從高空往下看,麻麻的影組一片不見盡頭的蠕的棕灰,在白雪地背景下,往與極地相反的方向推進。
激越的號聲響起,隨著定音鼓的強悍加,樂曲的音響強度也在快速增長。在低音提琴和管樂低沉而有力的推下,在湊的向上四度的號角聲中,合唱伴著樂聲層層推進,如影像中朝極地之外行走的隊伍。大量擴編後的銅管組,表現出這支隊伍斂的瘋狂與決絕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