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誇獎嗎?
若是旁人對他說,楚王殿下你變了骸骨之後,特別的好看,他保證把人打骸骨。
可若是池時說的,那簡直就是至高無上的讚揚!
不過,周羨想了想許秋的樣子,歎了口氣,比許秋好看一萬倍,也十分心酸是怎麽回事!
“阿時說忘記了,那便是忘記了。英國公府狗眼看人低,配不上你一手指頭。老國公倒是個本事人,麵人,就是子孫不爭氣,看看許秋這副德便知曉了。”
“日裏尋花問柳,淩他人。像這種人家,都不用我們出手,便要樓塌了。不過今日那許秋在大庭廣眾之下,說了婚約之事。”
“阿時若是無意,該早些退了親才是。”
周羨說著,又清了清嗓子,用餘看起池時來。
池時出手來,了小黑狗的腦袋,“哦,得回家中去取信,不知道被我扔到哪裏去了。說是同我有門親事,也不全是,應該說是英國公府同池家有親事。”
“不過哥哥們親了,祖父便扔給了我。退親就退親吧,不過沒有讓他們背一次鍋,有些可惜。”說到後頭的時候,池時聲音小了下來,幾乎隻有自己一個人能夠聽見。
周羨疑的問道,“什麽?”
池時搖了搖頭,“先去吃蹄髈,然後回去給煙筍洗澡,再拿了信去退親。”
“煙筍?”周羨一把抱起小黑狗,親昵的同它對了對鼻子,“聽到了嗎?你有名字了,煙筍!阿時這是沒有吃到煙筍,心中惦記著呢!”
小黑狗像是知曉了自己同食沾親帶故了一般,拚命的撲騰了起來。
周羨瞧著,將它放了下來,輕輕的了它的腦袋。
小黑狗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四下裏看了看,尋了周羨同池時腳中間的位置,蜷了起來,閉上眼睛呼呼大睡起來。
……
等吃完蹄髈回到種李院,煙筍已經是一條神頭十足的好狗。
池時坐在石凳子上,看著周羨給煙筍腳,一人一狗撲騰了一地的水,好笑的搖了搖頭。
走進屋子裏去,在箱籠裏翻了翻,翻出了出永州時祖父給的信,擱在了石桌上,便拿起筆墨寫起信來。
“上回咱們在宮中審問薛統領,他提到了我祖父的事。正好這幾日,我阿娘的商隊要回轉,便寫信去問問。不過他十有八九不會說,今年年節,我同哥哥嫂嫂是要回祐海去的。”
“到時候我再問他究竟是怎麽回事。”
池時一邊寫信,一邊說道。
那邊的周羨將煙筍從水中提了出來,用一塊布包好了,一邊一邊若無其事的問道,“回永州啊,那陸錦兄弟今年還要回去嗎?”
池時好笑的抬頭看了他一眼,“我怎麽知曉?我又不是他們肚子裏的蟲兒,不過十有八九,是不回了,畢竟清明的時候,他們已經回去祭拜過他們阿娘。
如今已經快要進冬季了,天黑得那是越來越早,折騰一會兒的功夫,眼瞅著太便已經偏西了。煙筍躺在煮茶的小爐子旁邊,睡得香甜,上的細烘幹了,看上去炸呼呼的,格外的令人心。
池時見周羨蹲在旁邊,手替它順,思緒飄得格外的遠。
對於的祖父,老實說,並沒有多好的印象,在祐海的時候,他們五房總是被苛待的那一個。祖父不疼祖母不的,若非不得已,是鮮會在他們跟前晃悠的。
記得那是一個冬天,剛被罰跪完祠堂,祖母邊的老嬤嬤領著去上房。
祖父睡在一張竹製的逍遙椅上,在湖湘一帶,幾乎家家戶戶都有這麽一把能夠搖晃的逍遙椅。
他的上蓋著一塊大大的羊皮,旁放著一個炭盆子,在他的腳邊,有一條老得直氣的黃狗,黃狗瞇著眼睛,同他一樣已經睡著了。
祖母見來了,絮絮叨叨的說著一些不中聽的話,瞧著老人同老狗,難得沒有懟回去,隻是靜靜地聽著。
而睡著的祖父,卻是麵不好起來,他的鼻翼不停的收著,額頭上很快冒出了汗珠子,手也輕輕地抖了起來,顯然是被夢魘了,遇到了什麽極其駭人的事。
池家人是同打道的,什麽恐怖的東西沒有見過,那還是池時頭一回瞧見,糟老頭子也有害怕的時候。
祖母還在絮絮叨叨的說著,一點兒都沒有注意到旁邊的場景,還是出言喊道,“祖父。”
祖父猛地睜開了眼睛,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一般,一臉的劫後餘生,大口大口的起氣來。
“祖父你做了什麽噩夢?夢見了什麽?”
記得祖父眼睛一瞪,又恢複了平常那副樣子,“夢見你這個小鬼把天破了窟窿,害得老頭子要被剁了包餃子。”
當時哦了一聲,看向了祖母,“祖父祖母當真是天生一對。一個想把自己剁了包餃子,一個不停的噴口水煮餃子,天作之合!”
然後收獲了一堆化生子,還有扔過來的茶盞,以及一通有氣無力的狗吠。
現在想來,祖父到底夢到了什麽,才會嚇那副模樣呢?
“阿時在想什麽?”周羨的話在耳邊響起。
“看到你就想起了我祖父。”池時收回了思緒。
周羨了角,我想娶你為妻,你想認我當祖父?
他甩了甩自己的腦袋,自從認識了池時,他總覺得,自己好似換了一個腦子。
池時疊好了寫好的信,放進了信封裏,站了起,“走罷,去英國公府退親去。”
周羨笑了笑,了池時的腦袋,“走罷。阿時你沒有覺得,咱們兩個好似越來越不歡迎了,今日吃蹄髈,那酒樓的廚子,把咱們的蹄髈煮的骨分離,口即化,好似恨不得咱們一炷香的時間就吃完,趕走似的。”
池時滿不在乎的擺了擺手,“這有什麽?我又不是虛目,怎麽可能討所有人喜歡?”
周羨嗬嗬一笑,不,虛目不討所有人喜歡,除了池九爺你!
京城的夜晚,並沒有因為一個頭牌娘子殺了另外一個頭牌娘子而改變,依舊是歌舞升平熱鬧非凡,那些達貴人公子哥兒,照舊一手提溜著酒,一手摟著姑娘,嘻嘻哈哈的,時不時的唱著荒腔走板的歌。
那些消散在空中的餘音,仔細一聽,似乎還能夠聽得出是支離破碎的醉秋風,人不在了,歌卻還是還在。
英國公府的管家,顯然沒有料到周羨同池時的到訪,一時之間,有些手足無措的將池時同周羨引了進去,“兩位這邊請,國公爺這回兒正在麥田裏呢。”
池時吸了吸鼻子,皺了皺眉頭,“府裏頭在燒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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