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海濤是我哥哥，我上頭還有兩個姐姐。大姐姐嫁給了酒坊的東家做續弦，因為我哥哥好喝酒。二姐姐嫁給了一個放利子錢的地無賴，因為我哥哥好賭欠了人家好些錢。”

“那無賴是個黑心肝的，不多久就把我二姐姐折磨死了”，說話的是一個材小的婦人，翹著二郎，坐在那裏，自嘲的笑了笑。

“我餘文文，家裏人都說我是命最好的，生得好看，被商戶的東家相看中了，娶回去做夫人。可我倒是羨慕我二姐姐，死了一了百了的，也好過被惡鬼纏，沒完沒了，一輩子永不得安寧。”

“我夫君是心悅我，可是再深的，也架不住有個刮地皮的娘家，恨不得連你梳妝匣子裏的一銀針，都拿回去給他們的寶貝兒子填窟窿。”

“也不知道是哪路神仙，瞧見了我做的那個夢，做下了這等好事，老實說，我現在恨不得原地翻三個跟頭，然後再給他老人家上供。”

“我看過很多查案的話本子，知曉你們在想什麽，就是把我們幾個，當做嫌犯了不是。我婆婆最近有病抱恙，我昨夜一直都在侍疾，丫鬟婆子一大堆，還有郎中守著，個個都是我的證人。”

餘文文說著，整了整自己的，翹起了二郎。

突如起來的來了這一番話，讓最後一個孔招娘，瞬間張了起來。

見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的上，孔招娘瞬間臉漲得通紅，張了張，說話宛若蚊子一般，“我是最大的，下頭還有幾個妹妹，我弟弟是最小的。”

“我我我……我沒有殺人，昨天晚上，我一直在做針線活。我昨天夜裏，一直在繡花，小弟要花好些錢，我不好意思張口找夫君要。便從百繡樓接了繡活回家做。”

“有一位姓崔的老太太過幾日便要過生辰了，的孫子要送一副觀音像，時間來不及了，我便一直在繡花……可是我我我，我隻有一個丫鬟，能證明嗎？”

……

四人一說完，堂上瞬間靜寂了下來。

池時的手放在桌子上，食指微，輕輕的敲打著桌子。

曹推見不言語，頓時急了，“你倒是說話啊，你也瞧見了，這外頭人山人海的了。全京城的眼皮子，都瞧著我們京兆府呢，大人已經進宮去了，這個兇手……”

“先前你也說了，姚寶和餘海濤死得蹊蹺，這兇手定是通藥理之人。而且，們同死者，不說有深仇大恨，那也是每次再佛前都咒對方早死的仇啊……”

“殺人機，殺人手段……”

池時聽著，目銳利的看向了曹推，“曹大人可還記得，你今日為何急匆匆的去尋我同周羨？”

曹推一愣，他是擔心自己同蘇仵作，在幾年前出了冤案。

“所以，你現在在幹什麽呢？我可以肯定的說，兇手並非是們四個人，你所想的換殺人，是不立的。”

“而且，就算你給們四人定了罪，證明們是模仿作案，夢人早就被決了。那也不能夠證明，當年你們抓到的那個人，便是真兇。”

池時說著，站了起，走到了餘文文的麵前。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依次走到了孔招娘，張盼還有姚的麵前，都用力的聞了聞。

最後又回到了餘文文麵前，“你最近正在服藥吧，一種十分的苦，卻傳說能夠讓人懷上男丁的偏方。你討厭的不是你哥哥，而是你自己對嗎？”

“明明最討厭父母親重男輕，一心求男，但是你自己個嫁為人婦了之後，方才發現自己變了自己最討厭的樣子。你也想要一舉得男，這種諷刺，才是讓你恨不得早死早幹淨。”

餘文文驚訝的抬起頭來，看向了池時，隨即自嘲的笑了笑。

“怎麽呢？這種惡心的味道，已經可以溢出來，讓人聞到了麽？”

餘文文說著，抬起袖子聞了聞，“的確是臭不可聞。”

“我自己也覺得很惡心，可是有什麽辦法呢？生了兒子可以繼承家業，生了兒卻是不能，我若是生不了，我公婆就要找別人去生。”

“生兒子有什麽不好呢？這世間對子有多惡毒，你們這些男人，本就不知道。子不能考科舉，子不能當將軍，子甚至不可以拋頭麵。”

“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何時能夠從從我們自己個？要給哥哥屁，要給夫君納小妾，要給孩子爭長短。老天爺在給男人書寫命運的時候，寫了怕不是有萬丈高。”

“可到了人這裏……”

餘文文猛的站起了，出手來，指了一圈其它三人，“看到了麽？老天爺有多懶惰，有多偏心，我們四個人的命，簡直是一模一樣的，連死兄弟，都要死在同一天。”

說著，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若是老天爺還憐憫我，就讓我生一個兒子，不必遭我們這一輩子的罪。”

堂上一片寂靜。

池時搖了搖頭，“不是老天爺讓你們死兄弟在同一天，而是兇手讓你死兄弟在同一天。”

“我看姚，便帶了兩個兒過來。又聞到了你們上，都有藥味。一看便是長期喝藥的。在這種父母邊長大的孩，很容易造兩個極端。”

“大多數人被潛移默化，像洗了腦一樣，長大也會拚命的想要生男丁，不然的話，就覺得自己愧對於人；要不就反其道而行之，但是這種人，需要遇到很多契機，方才能夠邁出去。”

“很不幸的是，你們四個人，出嫁之後，都沒有擺自己的廢兄弟。盡管是餘文文你，雖然口中罵罵咧咧的，可是娘家出了事，你的哥哥出了事，頭一個站出來的人，還是你。”

餘文文臉一變，其他三個人，已經愧的低下了頭去。

池時說著，聲音輕了幾分，“不過，這些都不是你們的錯，你們也不必為這些到慚愧。恨不得沒有托生在這個鬼家中也好，恨不得沒有這個兄弟也罷，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時事如此，很難改變。但是，總有希不是麽？”

池時說道這裏，看向了姚後兩個怯懦的孩子。

姚臉唰的一白，像是像起了什麽似的，陡然變了。眼眶一紅，一隻手一個，將兩個站在後的小孩兒，拉到了自己前，一把抱住，眼淚掉了下來。

“池哥哥給的糖，好不好吃？一會兒回家的路上，阿娘給你們買糖吃。”

池時收回了視線，“你們四個人，都做了夢。死名死者，死狀同你們的夢境完全吻合，這絕對不會是巧合。隻有一個解釋，那便是你們四個人，都對同一個人，說出了你們做過的這個夢。”

“而那個人，便是給你們生子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