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陸琴也過來了，手里面拎著蘋果和鴨梨呢，這兩樣水果又大又便宜，一塊錢買了一大包，顯得孝順，也湊上來笑容滿面：“爸，我專門來看您來了。”

　一臉諂，早先那氣焰囂張的勁兒也沒了。

　當然咯，現在公公手里頭可是握著兩個接班指標，隨便拉一個出去，都有人跪著磕頭認干爹的好不好。

　陸琴沒理由不賠笑。

　而且自己陪著笑，看著王明明也拎著東西上門來了，就有些鄙視，平常嘰里呱啦講公婆壞話的時候，可是沒完呢。

　王明明一湊過來，很關切的撲到唐媽上，了唐媽的胳膊：“我聽人講了，病人躺在床上也要經常按，不然會壞死的，媽您聽到了嗎，我是老二媳婦啊，我在給您按呢，您要是聽得到我說話，就給我個回音唄。”

　唐媽就跟死了一樣，靜靜的躺著，沒一點靜。

　跟個木頭樁子似的，王明明想著。

　不知道說話能不能聽到，也不知道能不能醒來。

　陸琴也貌似關切的看著婆母，還在睡著呢，這樣子應該是醒不過來了吧，醒過來最好也別記得那件事啊，不然也等到接班指標拿到手了再醒來，到時候鴨子都煮了吃干抹凈，就算找麻煩也不能拿怎麼樣。

　角卻在微微笑著，只是這笑容看上去浮于表面，有幾分猙獰。

　真沒眼睛看啊。

　瞧瞧這人品，立馬見高低。

　都是養兒防老，結果老了都是兒在邊，老唐比較實際，誰養老不是養啊，要是隔壁家小李小孫給他養老，他把接班指標讓給小李小孫也行啊，養個孝子賢孫跟討債鬼一樣，沒有好不冒頭。

　晦氣！

　要不是唐小麗給了唐爸一個眼神，這老頭能立馬把兒子媳婦們從病房里頭轟出去。

　唐爸決定戲弄兒子們一番。

　大爺一樣的坐下，就問：“怎麼回事啊，今天怎麼想起來看我了，老大啊老大，你說說你買的是什麼水果，明知道爸爸牙不好，還買蘋果，我啃的嗎我？”

　還是閨心，兩個閨每次來要麼買香蕉，要麼買桔子，都是適合牙口不好的老人吃的。

　這話雖說講的是老大，但其實@的是老大媳婦。

　陸琴瞬間紅了臉。

　想不到公爹現在這麼，以前那副好說話的模樣都不見了。

　所謂真心換真心，唐爸看了他們這些人的人品，當然不可能像以前那樣對待了。

　陸琴干脆不跟老唐繞圈子了：“爸，咱們就說說退休這事兒吧，您那接班指標，到底給了誰了？”

　接班這事兒，是第一次在病房里面提。

　也是在這一瞬間，病床上的唐媽手指了一下，被細心的唐小麗瞧了個正著。

　才出醫院大門，陸琴就拉長了一張臉。

　剛才在病房里被公公罵了個半死，剛說出口，公公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還說什麼來著，給小妹換門面房了。

　本來，唐爸對門面房這事兒還在猶豫，現在被陸琴這麼一，直接許諾把門面給了唐小麗。

　真是搞笑，你弟弟要找工作讓你親爹使勁去，算計親家算怎麼回事，就算唐爸要把職務賣了，也要按照市場價格收費，陸家竟然想打個空頭支票把接班的名額拿走？

　老唐就一句話：“我還有兒呢，難道我兩閨就不是人，還不如兒媳婦的弟弟親？”

　陸琴那臉，當場就黑了。

　本來進去的時候還燦爛的。

　陸琴說：“家里的東西，哪有給閨的，這事兒我要找親戚說理去。”

　可轉念一想，老唐家沒什麼親戚了，親戚都姓于，未必幫。

　準備把娘家親戚都搬過來，跟老頭鬧。

　不管誰家都沒有給閨安排了門面，不給兒子媳婦的道理。

　老頭也不搭理：“東西是我的，我給誰給誰，陸琴啊陸琴，當初你可是求著我們幫你搞工作，我們家可是犧牲了我大閨的工作機會優先給了你，我希你記得，如果沒有我老唐家，就你們家再蹦跶，你也進不了鐵路單位。”

　“還有，唐小麗是我親閨，唐小娟也是我親閨，之前我們就幫你兩兄弟各自搞定了一個職務，也算是對得住你們了，就算我現在拿著兩個職務補我小閨，只要唐小娟沒意見，你們無權發表意見，誰告訴你家里的男孩兒就更尊貴了，誰告訴你只能男孩兒接班了，我們家男的的都一樣，我問心無愧，你跟誰說我都是這句話，每個孩子都一樣。”

　老唐這席話擲地有聲，說完王明明臉上都掛不住。

　道理是這個道理，盡管很多人家里確實是家產都是男娃得了，但是在安排工作這方面，一般都是均等的。

　王明明本來想跟公公提一，能不能先空個職位出來，等孩子大點送去托兒所了好去上班，現在都不好開這個口。

　而陸琴竟然一點愧都沒有。

　老唐這才認定，陸琴這人是真的沒有良心，對這種人，哪怕你把心肝掏出來給，也未必認為你對好。

　看了這些，老唐絕不會著臉向媳婦示好。

　咋咋，還能蹦跶到單位直接截胡崗位不？

　陸琴拂袖而去，老唐連個正臉都沒給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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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琴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說到底小妹也是嫁出去的，跟他們不是一個姓了，名額給小妹和給弟弟有什麼區別，說到底還是老頭子偏心，明知道他們兩口子不可能辭職開店，故意惡心他們的。

　“唐大龍，你是怎麼答應我媽的，你是怎麼答應的，當著你爸媽的面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是吧。”

　“那是我小妹，我能說不給小妹給你弟弟，我能說出口嗎，咱家況你也不是不知道，總不能便宜都讓我跟虎子占了去？”唐大龍也急了，最近他是跟媳婦娘家走的近了點，可里里外外他還是分的清的，小妹再怎麼嫁出去了，也是他們唐家的人，全家現在都有工作呢，就在外面擺小攤，當父母的給多計劃計劃有什麼錯了。

　況且，兩個閨都是他老唐的，老唐優先給兩個兒子都安排好了，讓他把自己閨扔出去？

　將心比心，唐大龍是不可能把自己閨扔出去的。

　陸琴也生氣，怎麼唐小麗去擺小攤就能賺錢，媽去擺就賣不出去了呢？

　還沒多久學校把那些擺小攤的都趕走了。

　難不唐小麗事先就知道了，難怪后面沒擺了，這麼重要的事居然也不給說，這人存著都是什麼心啊。

　也不是唐大龍良心發現，是個人都有自私的時候，他承認自己有時候埋怨母親，可并不代表把岳父母家里當親爹供著，那還是有區別的。

　可惜陸琴不能理解。

　那可是的親弟弟。

　陸琴：“哼，那你想想辦法吧，找關系拖路子也要把我弟弟搞進路局。”

　唐大龍：“那關系是那麼好找的，咱家一家五口都在一個單位，別人眼饞著呢，咱兩進來都是拖著我爸的關系，我能有什麼關系，一個站里職工幾千人，人人都想把家搬進來，哪有那麼多空缺。”

　按照當初的招聘條件，陸琴就不可能夠，連初中都沒畢業呢。

　說沒混畢業都是淺的，當年學校也鬧運，學不學都沒人管，陸琴的水平也就剛好到盲的程度，連小學生都不如，看樣子找對象還是要找個有文化的啊，不能太低。

　當初就不該圖陸琴長得好看，初中就跟他搞上對象。

　差不多時間，王明明兩口子也從醫院出來了。

　看見大嫂被公婆罵了一頓，王明明就暗爽。

　平常兩妯娌的關系也就一般般，大家不得要比一下，王明明好歹是個高中肄業，一向不大看得上陸琴的，。

　唐大虎比哥哥晚幾年進單位，現在是三級工人，一個月收是五十五塊二，比大哥了十五塊五。

　在單位陸琴還是個乘務長，兩口子的收可比他們家高了不止一倍。

　不過這年頭的雙職工，唐大龍兩口子都上班，孩子也就管著一些，現在小一點的蔓蔓還經常生病不舒服呢。

　不過現在爽了，看到陸琴吃癟就高興，雖說最開始因為擔心小妹住進來，大家住過統一戰線，不過現在王明明站小妹，陸琴這人就是沒眼力價嘛，現在看來老大跟爹媽勢不兩立，還要計劃著往娘家拉著東西呢，那唐爸能同意家里富裕的拉到你陸家去？

　再沒眼力價也知道不可能嘛，縱使是兒，那也是家里頭親生的，跟親戚還是不同，而且就婆婆那種格，富裕到吃不下流出來，估計都沒親家的份。

　一出醫院門，王明明就大笑三聲。

　唐大虎狐疑看：“干嘛，你瘋了啊。”

　難道說親媽還沒醒，媳婦又瘋了。

　王明明白了他一眼：“你才瘋了，你們全家都瘋了。”

　唐大虎：“.......”無差別攻擊。

　王明明：“真想不到咱爸有這麼大能量，不聲不響的辦了這麼大件事，真是牛人，忒牛。”

　唐大虎有些得意：“我爸來廣鐵的時候，車站才剛剛建立呢，我爸可是段里的老技了，以前跟著老師傅踏踏實實干了五年才出師的，沒幾把刷子怎麼行。”

　他從小跟著唐爸長大，對這個繼父的比對親生父親還深。

　可以說，已經拿唐爸當親生父親了。

　從小他也是唐爸背著長大，長大后又是沾著家里的搞了個工作，再說當初于晚枝生生把唐小麗的職位兌下去，才換了他上去，唐大虎對這個小妹還是有愧疚的，現在小妹求仁得仁，搞了個門面，唐大虎也覺得心里舒服了許多。

　小妹的福氣在后頭。

　這事兒王明明也聽說過，當時全國鐵路還沒并軌，各地各自為政。

　唐爸那會兒是當個小領導培養的，奈何他太過于耿直，做不了管理上的事，不過到退休時已經是工務上面數一數二的技大牛，要不是于晚枝病了，這退休沒準還辦不下來，而且公公是干部份，退休金比上班只多不。

　看樣子，還是要抱好公公這條大，后頭還有分房呢，希老頭能朗多活個幾十年，等到孫子孫上班時，多能出份力。

　這頭兩妯娌心里頭各自算計，那頭于晚枝卻是醒來了。

　腦溢中風本就玄學的事，于晚枝一醒來除了反應不大敏捷，有一條瘸了以外，其他并沒有其他的不適。

　“媽，你總算醒了。”唐大虎聽說母親醒了，請假去了醫院。

　“媽，還有哪里不舒服？”王明明也過來了。

　送去拍了個片子檢查了一下，果然沒什麼大病。

　于晚枝剛醒來，反應還不是很靈敏，剛開始傻乎乎的坐著。

　老唐圍著轉了好幾圈，看看老伴傻了沒傻。

　于晚枝被他轉的眼暈，閉了閉眼睛。

　老唐：“老太婆，你傻了嗎？”

　于晚枝一掌拍向他，恨聲問道：“老大呢？”

　唐大虎一愣：“大哥還不知道呢。”

　于晚枝的臉鐵青：“先別把我醒來的事跟老大說，跟他講我快死了。”

　“呸呸呸。”老唐連聲道：“剛醒來說這些晦氣話。”

　于晚枝：“老娘我大難不死，暫時就死不了，先別把我醒來的事告訴老大，這個老大啊——”

　話說到一半，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

　老大可是最喜歡的兒子，哪怕之前再怎麼自私點，的心也是向著老大的。

　但睡著的這段時間迷迷糊糊，聽他們講起來老大，都說他不管娘，這就是于晚枝養出來的好大兒。

　而老唐覺得于晚枝這是病傻了，帶著兒子，指揮著去找醫生，做復查去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