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想要拿半品法來騙錢的煉師沉默了。
他原本覺得, 自己在畫餅功力上已經算是小有就,但沒想到自己和眼前這個小姑娘比起來,那本就是小巫見大巫。
更重要的是, 煉師用自己富的從業經驗琢磨了一下, 這小姑娘提出來的方案雖然缺德了點,但好像真的可行!
……所以說小小年紀, 長得如此可, 為什麼能有如此缺德的詐騙心腸啊!
芃芃完全不知道自己被一個騙子用缺德來形容了,還豪氣萬千地抬了抬下:
“你說吧, 繼續研制這個法需要多錢?你這個項目我芃多魚投……哎呀!”
話未說完,芃芃就只覺得領一,一下子就雙腳離地被拎了起來。
后傳來姬殊惻惻的聲音:
“芃芃, 又在玩什麼呢?不是都和你說了不要在外隨便與陌生人說話嗎?”
被提溜起來的芃芃不服氣地掙扎:
“我沒有玩!師姐你不要妨礙我的致富之路, 我已經看出來了,你和師尊都沒有錢啦,連五千靈石都拿不出來, 振興宗門還得靠我!”
一聽五千靈石都拿不出,柏真和煉師的眼神都微妙起來。
姬殊額頭青筋直跳:“現在淮夷家給我們下了/令, 卻邪山莊名下的法鋪都不會賣中級以上的法給我們宗門, 你賺錢有什麼用?別磨蹭, 掌門催我們回去呢。”
淮夷家?
煉師一怔。
芃芃愣了愣才反應過來:
“是上次遇見的那個淮夷家的大小姐對不對?哼, 師姐我跟你說,完蛋了,只有話本中的反派才會干這種事,今日封殺我們, 來日我們定會迎頭趕上, 讓跪下來哭著求我們!”
姬殊:“……你睡一覺吧, 夢里什麼都有。”
現實中哪里有什麼壞人必遭天誅的定律?
更何況這也不算壞人,淮夷宛是淮夷家族的大小姐,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自家的產業,不高興就是可以不賣給他們,沒有道理可講。
與柏真道別之后,姬殊便準備拉著芃芃離開黑市。
“道友請留步——”
后的煉師忽然住了姬殊。
姬殊停下腳步,側頭淡淡問:“還有何事?”
芃芃不經世事或許看不出來,但姬殊眼毒辣,一眼就看出此人幾斤幾兩。
煉師最講究底蘊,不是世家傳承就是宗門傳承,所以有千年傳承的淮夷家是煉界大佬,只有五百年歷史的煉宗門便要稍遜一籌。
這種在黑市賣的散修,基本上無一例外,都是學藝不,招搖撞騙之輩。
方才他與芃芃搭話,姬殊裝作沒看到,是懶得旁生枝節,若是要再糾纏,那就不怪他手了。
“道友無需如臨大敵,我只是聽到你與師妹的對話,想要遂自薦,在下正好是一名中級煉師,若貴宗愿意收留,我可為貴宗鍛造法。”
兜帽煉師笑了笑,出兩顆虎牙,手中是一枚繪有白云疊翠家紋的玉佩。
“差點忘了自報家門,我燕馳,本名淮夷馳,正是你們方才所說那個淮夷家的煉師。”
*
回九重山月宗的路上,盡管燕馳很想裝傻,但來自宿懷玉的殺意實在過于明顯,令他無法忽視。
燕馳:“芃芃小師妹,能不能同你那位漂亮師兄商量一下,不要再用那種要吃人的眼神看著我了,我只是一個金丹一重境的弱煉師,他這麼看著我我也是會害怕的。”
芃芃神凜然:“你不許調戲我的師兄老婆。”
燕馳:“?師兄老婆是個什麼東西?而且我沒有調戲他,我要調戲也是調戲你師姐好吧。”
“師姐更不行,師姐是我的大老婆。”
燕馳:???
貴宗真。
月無咎他們此行回宗門之所以愿意帶上燕馳,說到底還是因為他的姓氏。
據他自己所說,他因為犯了家規才被逐出了淮夷家,沒有名氣的煉師離開家族便是死路一條,賣不出正經法,他只能靠招搖撞騙謀生。
但為中級煉師,鍛造法、修整法這些事還是不在話下,所以月無咎思慮之下便準備暫時將此人帶回宗門,若事態真的嚴重,也可以讓他暫時頂上。
帶著芃芃劍飛行的宿懷玉冷冷移開視線,語調森然道:
“芃芃,你心單純,不知這世間男子居心叵測,無妨,若有人敢騙你,師兄幫你廢了他。”
燕馳:“……你對你的師妹好像有很大的誤解。”
會說出“撈完這筆就跑路”“賺了錢你二我八”這種話的人,怎麼看都和心單純扯不上關系吧?
“不,師兄,他沒有騙我。”芃芃目堅定道,“這個法真的是個獨一無二的寶貝!”
曾見識過芃芃七彩琉璃空間玉佩的月無咎與姬殊不想說話。
就連燕馳也笑道:
“筑基期及以上修為,便可定在識海中修煉招式,本用不著這樣的法,至于你方才所說的那個計劃,雖然聽上去可行,不過第一個環節便不立——使用此法需要將神識置于其中,若非卻邪山莊那樣煉世家作擔保,就算你白送法,尋常人也不會輕易冒險的。”
芃芃確實沒想到這個問題,一時間有些卡殼。
但很快又振作起來:
“沒關系,法可以改進,經過改進之后,這個法必將驚艷全修真界,到時候一難求,區區淮夷家,還不得跪在我九重山月宗門外求我們賜號?”
燕馳覺得自己就算一粒花生米不吃地喝一缸子酒,都不敢做這種白日夢。
燕馳:“這種癥狀是今天才有的,還是一直都有?”
姬殊:“……你管呢?”
不過聽這麼暢想一下還是很滋滋的,燕馳笑了笑沒說話。
回到宗門后,月無咎很快便從棠芳掌門那里了解了狀況。
此事說嚴重也嚴重,畢竟對任何一個修士來說,卻邪山莊的高階法不僅造型華麗,還功能強大,用料考究,堪稱法界高端定制奢侈品。
但說不嚴重也不嚴重,因為高階法要配高階修士,九重山月宗勉強算得上高階修士的弟子,除了姬殊和宿懷玉,剩下的一只手都數得過來,需要法的時候找個二道販子花點錢就行了,完全不費事。
——所以淮夷家這波封殺屬實是有些殺焉用牛刀了。
對于九重山月宗來說,你讓附近仙坊的吃喝玩樂場所封殺他們,殺傷力都來得更大。
“……不過這樣的話,我們宗門修法就不太方便了,明日讓人試試那個燕馳手藝如何,若是還行就留下來吧。”
月無咎一錘定音,基本上就準備讓這件事到此為止。
“不行。”芃芃拍桌而起,把打瞌睡的其他三人驚了一驚,“這件事不能就這麼算了!”
月無咎眼睫半垂,沒什麼表的臉上染上幾分困倦:
“芃芃,新屋子修好了,你不去看看你的房間嗎?天已晚,早點睡吧。”
芃芃環顧四周,看著眼前幾個大人昏昏睡的模樣,痛心疾首。
“師尊,你這個年紀,你這個階段,你睡得著覺?我反正睡不著!人要是沒有骨氣,和咸魚有什麼區別?”
月無咎看著眼前熱沸騰的小姑娘,只是打了個哈欠,平靜回答:
“等你長大了就知道,當咸魚也是需要覺悟的,反而是骨氣這種東西,有時候還不如咽進肚子里的飯來得實在。”
芃芃生氣,芃芃不服,芃芃表示反抗。
芃芃被師兄師姐們強行塞進了被窩。
第二天一早,客房里的燕馳是被一道無法忽視的視線盯醒的。
“……芃芃小師妹,你這是在干什麼?”
跪坐在燕馳枕頭邊上的小姑娘眼睛瞪得像銅鈴,面凝重地盯著他道:
“道友,為了我們的二八計劃,該起床了。”
燕馳看了眼外面還沒亮的天:“……”
我只是來打工的,不是來當狗的。
“師妹……不好意思啊,我突然覺得我的頭有點疼……”
芃芃盯了他一會兒,開口道:
“那我給你唱首歌吧,唱完你就不痛了。”
燕馳寵若驚:“這麼客氣?芃芃師妹你還心的……”
“——你是懶惰蟲你是懶惰蟲你的一都是痛~”
“……”
“——又是眼睛痛又是肚子痛你的一都是痛~”
“……”
“還痛嗎道友?”
“……不、不痛了。”
燕馳活了快一百歲,只見過做大人的敦促小孩子努力修煉早日進步,還是頭一次見這麼大的小孩子勤勤懇懇努力上進,還要狠狠譴責不爭氣大人的。
被譴責的大人睡到了午后才悠悠轉醒。
這也不能怪月無咎懶惰,實在是昨日在黑市演武場連續與十名修士車戰,戰得他這把疏于鍛煉的老骨頭到都疼,難免多睡了一會兒。
說起來,自從多了芃芃這麼一個徒弟之后,他好像就再也沒有睡過這麼長時間的覺了。
這才對嘛。
睡到下午才起,這才是九重山月宗的好傳統!
他當年來這個宗門圖的是什麼?圖的不就是個工作穩定福利不錯,下午上班天黑收工,吃飽喝足之后還能溜達著去推兩把牌九消遣嗎!
拳打四圣腳踢九宗那是小孩子才會有的目標,對于的大人來說,這種毫無負擔的咸魚日子分明才是年人的夢想!
神清氣爽的月無咎迎著下午的日落,心愉悅地走出了平邪峰,然后——
然后一副地獄繪景就在他眼前展開了。
日落山峰上,一排排整齊劃一的修士正在結界中定打坐。
到了飯點,時不時有人掏出辟谷丹服下,無一人像往日那般去食舍搶飯。
這場面或許在別的宗門很常見,但在九重山月宗,是會被月無咎懷疑他們宗門的弟子被人集奪舍的程度。
怎麼回事?
他那麼大一個咸魚宗門呢?
“月……仙尊……”
月無咎定睛一看,才發現在那群定打坐的修士旁邊,還有一個在地上尖扭曲暗挪的影。
“別過來……這邊……是地獄啊……”
昨天在黑市見到時還長得人模人樣的青年,此刻已經被折磨得不樣子,仿佛妖怪吸干氣似的,仔細觀察的話,還會發現他頭頂的發都清晰了幾分。
月無咎飛前往不遠的浮島,蹲下問:
“發生什麼事了?”
燕馳神恍惚,哆哆嗦嗦指著打坐弟子那邊的方向。
“我覺得我那個法,搞不好是什麼不祥之,每一個進了法的修士好像都心大變,月仙尊,您趕快去救人吧!”
月無咎聞言心中一沉。
難不是這個煉師學藝不,造出了一個劣質法,導致修士們進法之后神識損……
“元師弟你在峽谷采靈芝嗎?只會刷野不會抓人?”
“劍修在干什麼?為什麼躲在音修后面,在找媽媽的覺嗎?”
“你到底是修還是佛修,出家人不殺生是吧?”
“會不會玩會不會玩?不會玩去小孩那邊!”
“怎麼又死了!中路的符修在干什麼?把芃芃師妹的廢小鳥派去中路都比你守得久!”
剛剛靠近結界的月無咎,就被撲面而來的魔音洗禮,當場被震得久久不敢挪一步。
鏡子中,百人神識正在五對五激烈斗法中。
一局結束之后,收回神識的弟子們意猶未盡,湊在一起激復盤戰局。
那面鏡子法還時不時會發出不同的,聽他們的意思是,好像是打排位賽升什麼段位了。
……但在月無咎看來,就算這玩意兒再怎麼花里胡哨,那也是修煉啊!
他們滿門咸魚的九重山月宗,境歷練從來不爭不搶的九重山月宗,區區一個排位賽,竟然能將他們的勝負心到如此程度,竟不惜毆打同門也要取勝?
因為過于菜被無辱罵并踢出法的燕馳,沉痛拍了拍月無咎的肩:
“……因為你的小徒弟說,電子修仙,菜是原罪。”
?
什麼七八糟的??
月無咎:“人呢?這些師兄師姐說話沒輕沒重,上次我就聽見不知從哪兒學了臟話,該不會也和他們一樣邊打邊罵吧……”
“哦,那倒沒有,幾乎沒怎麼說話呢。”
燕馳指了指某個方向。
剛好玩完一局的芃芃站了起來,似乎打算休息休息,那張不說話時就格外可的臉上神平靜,毫無那些師兄師姐們殺瘋了的猙獰。
月無咎這才松了口氣。
看來芃芃雖然平時勝負心強了一點,但在心上,竟比那些師兄師姐們還要強上一些……
然后月無咎就見走出結界的小姑娘忽然將法一扔。
居高臨下的小姑娘蔑視道:
“說什麼靈力強大,修為絕世,之前都是制于,現在有能打架了——還不是帶不我!要你何用!”
月無咎:“……”
原來之所以沒罵別人是因為才是太菜被罵的那一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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