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城大廈一層的茶餐廳里等了好一會兒,小翠終于還是來了,和上次見面一樣,穿著花布衫,但看起來,更憔悴了。
“小翠,李二太太被謀殺的那天,他要你將什麼東西給李四,你并沒有給李四,對嗎?”
見面第一句話,小翠剛剛坐下,立時臉蒼白。
陸銘點點頭,看來,自己猜對了。
“李二太太,讓你給李四的東西,是什麼?”陸銘眼神變得嚴厲,“如果你不說出來,可能會害死李四,你知道嗎?”
“是,是二姨太的,二姨太的……”小翠眼里滿是淚水,說完,便捂著臉,小聲啜泣,“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我,我不想把這東西給李四哥,所以,就丟進了垃圾桶,就說二姨太找他,沒給他,沒給他東西……”
陸銘慢慢靠回椅子,這就對了,李小燕事先,還是給了李明軒心理準備,見他看到自己的又來見自己,自是同意要和自己云雨,所以,也沒想到自己是霸王上弓而李明軒本不愿意。
不過,陸銘看著低頭啜泣的小翠,看來,這個問題不用自己問了,小翠大概心里有點喜歡李明軒吧,畢竟那時候李明軒還沒破相,雖然瘸了,但還是很俊秀的,所以,小翠當時鬼使神差丟了那條。
“那條,還找得到嗎?”陸銘問。
小翠搖頭,“我,我不知道,半個多月了,后巷的垃圾堆也清理過了……”
陸銘看看表,還有半個多小時就要開庭了,也沒時間去找。
“小翠,你愿意出庭作證說出真相嗎?”陸銘問。
小翠呆了呆,眼里出畏懼之。
“你放心,我現在不能給你錢,也不能做什麼,但我可以向你承諾,這個案子審理期間,我會確保你安全,你可以搬去哈士奇旅館,等司結束,我也會送你去個安全的地方生活。”
“我,我不知道……”小翠搖頭,看得出,心里很混。
“走吧,跟我走!”陸銘知道,如果現在不趁熱打鐵將送上證人席,那麼以后,冷靜下來,可能更不會再說出知道的事實真相。
好在,作為通知李明軒上樓的服務員,本來就被自己列了證人名單。
控辯雙方,名單上,都有幾十個證人,但未必都會被要求出庭作證,有的證人自己都未必知道自己在證人名單上,當被法庭傳召上庭作證時,也可以拒絕。
對控辯雙方來說,搞個厚厚的證人名單,這也是一種戰,讓對方不知道自己掌握了的重點是什麼,策略又是什麼。
而且,如果不知道你的證人會在法庭上說什麼,那就永遠不要送上證人席。
這是律師的金科玉律。
而小翠,最起碼,不會說出對李明軒不利的證詞。
就算上了庭反悔,并不說出事件,只是說按照二姨太吩咐,下去喊李明軒上樓。
這也沒什麼,這本來就是控方對這個案件開始的判定。
自己本來就準備傳召小翠,制造些對李明軒有利的條件,而現今,更有信心做到這一點,哪怕,當事件本沒發生過。
……
庭上坐的法曹達華,也是第九巡回庭最重要的法之一了,從地位來說,僅次于李倌。
他五十多歲,國字臉,濃眉大眼,一臉正氣。
面由心生,其實這句老話,有時候還是應驗的。
從名聲來說,曹達華甚至比李倌還要好,畢竟李倌小老太太脾氣怪癖,經常做些驚世駭俗的舉。
在曹倌主持下。
首先,控方開案陳詞,劉翰眀雄辯滔滔,講述了檢方判定的整個案件的過程,以及相關的證據鏈。
對李明軒,他直接用“外地逃犯、恩將仇報的強殺人暴徒”來形容。
雖然陸銘提出了嚴正反對,曹達華也裁定反對有效,但毫無疑問,在陪審團眼里,這些糟糕的標簽已經被劉翰眀在了李明軒略顯干枯的頭發上了。
而檢方控告李明軒的是,“搶劫罪”、“強罪”、和“蓄意謀殺”。
所謂蓄意謀殺,類似故意殺人罪,就是有預謀有計劃的進行的謀殺。
聽到這三項控罪,陸銘反而松了口氣,李明軒,應該有機會罪。
等劉翰眀落座,曹達華對陸銘點頭示意,陸銘慢慢站起來到法席位下,對陪審團和法微微躬示意。
“庭上,各位陪審員,李小燕士的遭遇,無疑是一個悲劇,我同樣希,兇手能夠到嚴懲,但是,李浩然先生,并不是應該到懲罰的人,他只是在錯誤的時間出現在了錯誤的地點,這一點,我會一點點向大家展示,我給我的當事人,進行無罪辯護。”
“李四”,讓人一聽這名字就覺得不是什麼正經人,所以,陸銘給李明軒,制造了“李浩然”這個所謂的“正名”,李明軒,也穿得西服革履特別面。
從名字到第一印象觀,都會影響陪審員對他的判斷。
“我的當事人,來自野蠻的北域,但是,他絕對不是逃犯,而是被迫害者,在我和他談話時,他展現了他的誠實、善良的品格,他甚至告訴了我,他到了什麼樣的迫害,他還說,很希和你們說一說,他是什麼樣的人,但是,為了他的人安全,我不建議他這樣做,在那暗無天日的世界,他掙扎求存,向往明,但他不會想到的是,一場悲劇再次找上了他,本來,英俊帥氣的他,為了追求明,已經被人殘害,瘸了一條,可到了明之地,他卻被毀了容,我有時候看著他,都會覺得,是不是上帝拋棄了他……或者,是上帝希借你們的手,對他進行救贖……”
陪審員們,看著李明軒,都有些容。
他們很多本來就是新移民階層,也是劉翰眀刻意挑選的,因為越是新移民,越是排外,尤其是外地流浪漢,會令他們覺得到了冒犯,拉低了他們新移民群的名譽。
但如果是遭遇過北域軍閥及大大小小統治者迫害來避難的,就是另一回事了。
尤其是,為了逃難來東海,瘸了,歷盡艱辛,到了東海,又被毀了容,令他們很多人,都會想起當初的自己剛剛踏上這塊土地時的一些辛酸經歷,同。
曹達華靜靜的看著正好似為當事人極為傷心難過的陸銘,眼神里,有種說不出的意味。
陸銘的傷心難過是給陪審員們看的,從曹倌的角度,很明顯看得出,他眉弄眼的樣子。
陸銘,也并沒有刻意避忌曹倌。
檢控席的劉翰眀,卻是眉頭漸漸蹙了起來,雖然并沒有小看這個菜鳥律師,但沒想到,這家伙小小年紀,就是個戲了,臉皮也夠厚,這真讓人想不到。
本來還以為,這菜鳥律師,會用嫌疑人在拘押所到的折磨作為什麼武,但那正好,通常來說,在拘押所、監獄等等,犯人之間打斗留下的傷勢,并不會引來什麼同,還會被加重李四“犯人”的份標簽,這點點滴滴,都會影響陪審員最終對案件的判定。
可是,這個菜鳥律師,卻是把他的當事人包裝了積極向上尋找明的典范,不過,是個失敗者,命運悲慘,運氣永遠不站在他這邊。
這就完全不同了,很多新移民都有遭遇挫折的經歷,這一刻,最悲催的代表出現在他們面前,很容易引起他們的共鳴,更會激發他們的同心。
劉翰眀看著陸銘的眼神,漸漸凝重起來。
陸銘這時嘆口氣,“對每一項控罪,我都要說,我的當事人,無辜,無辜,是無辜的!”
“我的辯護策略,就是追求真相,將他的無辜,展示給大家!”
“謝謝!”
陸銘對法席和陪審席躬,慢慢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他的開案陳詞很短,好像什麼也沒說,但效果……
劉翰眀看著陪審員們的反應,眉頭蹙的很。
這王八蛋,會搞人設啊,已經去世的師傅曾經說過,最高明的律師,會給自己的當事人設計最適合的人設,自己懂這個道理,可是,好像到現在,看到了這個陸千行的家伙,才明白這句話真正的含義。
這個案子,怕是沒自己想象的那麼順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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