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明赫一整晚都沒睡，厲渺渺一通歇斯底里的哭鬧質問，吵得他心煩意，再加上他本就憂心司的狀況，更是睡意全無。

臨睡前，他給司喂下了安眠藥，這是自上次自殺未遂后的慣有作，只有這樣才能確保每晚是睡著的。

除了安眠藥，司每天都會吃下把把的神類藥，有時候就像個沒有靈魂的木偶，一如昨晚，被陸意白，原本像只驚小不停撕咬抓撓的，在吃下那些藥之后立刻變得安靜，呆呆看著一個方向，目迷離，生氣全無。

看著這樣的司，厲明赫的心像是被一下下撕了碎片，他知道司的病已經不能再拖了。

與厲明赫同樣一夜沒睡的還有陸意白。

凌晨四點多不到五點，天邊已經出清，天朦朧。

厲明赫下樓想給司準備早餐，卻不想陸意白已經在那了。

低頭看了眼手上的圍，厲明赫自嘲一笑，什麼時候他們這些十指不沾春水的公子爺已經習慣腰纏圍了？

腰后的系帶綁好，厲明赫進了廚房，陸意白準備了中式早餐，他就準備西式早餐，同時和他們兩個在一起，總是會多些選擇，雖然這些選擇在厲明赫看來完全沒有必要，他一個人就能滿足全部的需求。

多了一個人，廚房里乒乒乓乓喧鬧了起來，兄弟二人都沒理會對方，像陌生人一樣，雖然他們依舊維持著過往的和諧，可有些東西碎了就是碎了。

不知過去多久，將面包放進烤箱，厲明赫突然出聲，“上午我有事出去一趟，中午就回來，這期間你看著司，照顧好，不要隨意，親吻擁抱也不行，不然我不介意讓你永遠見不到。”

厲明赫聲調森冷嚴肅，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陸意白心里有些不爽，但又無法反駁，昨晚確實是他沖了，嚇到了司。

伴隨著死灰復燃的懊悔，陸意白認真道：“放心，我保證不會再出現昨晚的況。”

昨晚他有在反思，他也不知道他怎麼就突然控制不住自己，他覺得他好像瘋了，他對司的占有強到連他自己都覺得害怕。

又過去一個多小時，香味溢滿了廚房，厲明赫下圍，洗干凈手打算上樓厲渺渺起床，早點吃完飯，打發走。

這里是他和司的家，任何人都不能隨便來，哪怕是他的親妹妹。

正洗著手，不經意間抬頭，厲明赫看見了窗外的景象。

白浪滔天，今天的海風格外的大，大到讓厲明赫想到了之前和司在海上遭遇風暴的景。

無邊無際的大海，足以吞噬一切。

心中無端一慌，厲明赫回頭又對陸意白囑咐了一遍，“我回來之前一定要看好，不要讓一個人待著，實在不行，早飯后就再給吃些安眠藥，等我理完手邊的事，就準備出發去國外治療。”

聽到厲明赫又要給司喂藥，陸意白攤著蛋餅的手一頓，擰起眉，“你不要總想著給用藥，那對沒好，你放心出門，我會看好。”

……

厲渺渺并沒有離開，撒潑打滾耍無賴的本事堪稱一絕，知道會遭到兩個哥哥的驅趕，一早做好了準備。

早上八點過半，厲渺渺探頭探腦從自己的房間溜出來，生怕上厲明赫，還沒跟阿眠說上話，才不能就這樣被趕走。

剛從廚房完食出來，厲渺渺里叼著片面包，一手端著牛，一手拎著串葡萄，躡手躡腳還沒上樓就被陸意白逮了個正著。

陸意白正坐在客廳里打電話，語氣凌厲，眼底盡是濃郁化不開的煩躁，很顯然是發生了什麼不好解決的事。

一看到厲渺渺，他臉更加難看，掛了電話，冷聲道：“吃完趕走！”

厲渺渺也不應，滴溜著眼睛三兩口把面包吃完，“大哥呢？”

“你管他呢，吃完就走，別在這搗！”

“我怎麼就搗了！只準你們干混賬事，不準我留下跟阿眠道歉？”

翻起舊賬，陸意白狠瞪了厲渺渺一眼，怕鬧出大靜，厲渺渺閃躲到一邊，“大哥是不是出去了？我看他車不在。”

“馬上回來，你最好現在就走，不然被他逮到有你好看。”

得知厲明赫不在，厲渺渺松了口氣，恢復囂張氣焰，“我才不要！我是來找阿眠道歉的，沒見到人我才不走！”

厲渺渺張牙舞爪，陸意白見了更煩了，不打算跟耗下去，他起走過去準備把人直接趕出去，可就在這時他手機又響了起來，還是剛才那人，深吸一口氣，陸意白接起了電話。

趁著這會功夫，厲渺渺一溜煙上了樓，跑到了司房門口，踱著步子，全然不見剛才和陸意白扯皮斗的本事，整個人心虛又張。

厲渺渺到底是沒有勇氣面對司，該從哪里開始道歉？

做了太多錯事，一樁樁、一件件，所有的一切都與有關，說句不好聽的，就是導致司歷經所有苦難的罪魁禍首。

低垂著腦袋，厲渺渺心里像是塞滿了的棉花團，堵得不過來氣。

正猶豫要不要待會再過來，房門突然從里面打開。

厲渺渺顯然沒有料到如今的況，和司對上眼，心尖猛然一。

完了，被抓住了。

下意識咽了下口水，眼底的錯愕尚未散去，厲渺渺就僵笑了起來，張得不行。

“阿，阿眠，哈哈……那個什麼，你吃，吃葡萄嗎？”

厲渺渺吱吱唔唔，司看著被送到面前只剩下寥寥幾顆葡萄的葡萄串，面無表，“你有事嗎？”

“沒什麼…不！有，有事……”

說話磕磕，厲渺渺恨死自己這張了，話也說不清楚，阿眠這下肯定更討厭了。

拎著葡萄串，手回來不是，一直舉著也不是，厲渺渺哭無淚。

司靜靜看著，把門開得更大一些，“先進來吧。”

聽到這話，厲渺渺呼吸一頓，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可…以嗎？”

“進來吧。”

……

坐在沙發上等著司從里間出來，厲渺渺環顧四周，大哥是真的把阿眠當了寶貝，整個海別墅最好的房間就是這間，除了位置，房間里的陳設也都是上上品，花瓶字畫都是名家真跡，隨便一件都價值不菲。

自己的哥哥找到了心之人，厲渺渺本該替他高興，可現在只覺得心酸，大哥的幸福是建立在阿眠的痛苦之上，阿眠并不幸福。

而這都是的錯，如果當初沒有揚言非要和池驍在一起，這一切就都不會發生。

眼里不自覺溢出悔恨的淚水，厲渺渺吸了吸鼻子，快速抹去，恰逢此時司從里間出來，看到司手里的醫藥箱，厲渺渺趕忙起迎上去，“這是？”

“你手肘出了。”

循聲下意識看向自己的手肘，那里果然正在往外冒，厲渺渺怔愣一瞬，“所以這是給我的？”

司點點頭，表沒什麼變化，“坐過來理一下吧。”

心里一波波泛著酸楚，的同時，厲渺渺直接淚崩，癟著跟著司坐下，眼淚大顆大顆墜落。

司練地打開醫藥箱，拿起棉棒沾上碘酒，輕點著涂抹，厲渺渺眼淚始終不停，越來越多。

見狀，司手下作一頓，“很疼？”

厲渺渺紅著眼眶，拼命搖頭，“不疼。”

司沉默了一會，繼續涂藥，可力道卻比剛才輕小心了許多。

到司的溫對待，厲渺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緒，一把環住司的腰，埋頭在懷里，嚎啕大哭。

“對不起，阿眠，對不起……不要對我這麼好，對不起……”

猛然被厲渺渺抱住，司下意識抬起雙手，抿了抿，什麼都沒說。

厲渺渺哭著不停道歉，語無倫次，司能到的懊悔歉疚，是真的后悔了。

可司眼神依舊冰冷如初，毫無波。

不是原主，真正被他們傷害的人早已不在這世上了。

有些傷害，并不是道了歉就能得到原諒。

……

房間外面，過虛掩的房門，陸意白聽到了厲渺渺的哭聲，他倚在墻壁上雙眸閉，咬著牙，神抑痛苦。

手機開了振模式，消息一條條不斷進來，催著他盡快趕過去，陸意白雙手握拳，手背上青筋繃起，又是池驍在挑事，事關司，況急，他必須妥善理。

再睜開眼，陸意白做下了決定。

趁司進去把醫藥箱放回里間的功夫，陸意白把厲渺渺了出來。

隔壁房間里，陸意白一邊翻找整理一會準備一起帶走的文件，一邊對厲渺渺吩咐道：“我有事出去一趟，頂多一個小時就回來，我回來之前你看好司。”

厲渺渺不解，眼角還掛著眼淚，語氣急沖，“為什麼要看著？陸意白！阿眠是人，不是你的所有，你不能……”

“你小點聲！我現在沒工夫和你扯那麼多，你只管看好，寸步不離地跟著，原因我回來再跟你解釋，記住是寸步不離！”

“我不要！”

厲渺渺氣惱地拍開陸意白指著鼻子的手指，陸意白咬牙深吸一口氣下怒火，耐著子道：“算二哥求你，就一個小時，幫我看好，這世上沒人比我更，我不會傷害，你相信我！”

……

十幾分鐘后，厲渺渺敲響了司的房門，手上端著早餐，反復思索陸意白讓寸步不離看著司的原因，百思不得其解。

房門打開，見到司，厲渺渺立刻變得局促拘謹，小心翼翼地笑著，“阿眠，我去給你端早餐了，你要吃一點嗎？”

司審視地看著，沒說話，片刻之后給厲渺渺讓開進來的路，厲渺渺心里一喜，鉆了進去。

厲渺渺如陸意白說的那樣，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司，倒不是因為陸意白的囑咐，厲渺渺打從心底里喜歡司，一直以來喜歡追隨的偶像就在面前，吸引力可想而知。

剛放下筷子，厲渺渺立刻把手帕遞了過去，面帶討好。

司接過手帕，輕完瓣，把手帕握在手心，抬起頭來看著對面的人，“渺渺……”

四目相對，厲渺渺渾繃，這是第一次聽司這麼自己，親切又溫，莫名有些催淚。

多麼可笑，一直以來都在期待著和阿眠見面，能親昵地的名字，這一天幻想了無數次，卻沒想到是在如今這般況之下。

厲渺渺眼眶潤，聲音哽咽，“阿眠……”

“渺渺，聽說你是后援會的會長，我知道你，之前在網上看到你的留言，我就覺得你該是個很活潑的小姑娘，如今一見，果然沒錯。”

司的話里沒有任何仇怨，語調平淡，就好像過往的傷害都沒發生過。

厲渺渺咬著，想起自己曾經的‘背叛’，厲渺渺更加愧。

司越是平靜，厲渺渺越是不敢看，低著頭，攥著角，眼淚滴滴答答砸在手背上。

“渺渺，你本其實并不壞，你只是做事比別人沖，不太會考慮做事的后果。”

“我能理解你做事沖的原因，作為兄長，他們大概真的很好，可是有錢有權并不意味著你們可以為所為，能力越大越是要承擔更多的責任，而非是掠奪強取，沒有人生來是欠你們的，戲耍玩弄別人的更是不應該。”

“過去發生的一切，我不會原諒，所有人，所有事，我都不會原諒。”

語調越來越嚴肅，一下子中了厲渺渺的心，怯、懊悔、驚慌……復雜的緒接連在心底閃過，無地自容，厲渺渺著肩膀，不停哭泣，一聲聲道歉。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外面海風呼嘯，聽著厲渺渺哽咽不斷的哭聲，司看了眼窗外，平靜道：“渺渺，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

懸崖之上，怪石嶙峋，海浪迸濺翻涌，司靜靜地站在崖邊，白翻飛，影漸漸和曾經的原主重合。

【司，你可真是太會裝模作樣了，瞧瞧厲渺渺被你哄得，我差點以為你要原諒了，敢搞半天你是想誆給你開門啊。】

司睨了他一眼，【可了不得，腦容量向來不夠用的三三大人竟然聰明了一回。】

923‘呿’了聲，【司，你可真是夠壞的，竟然利用厲渺渺死遁。】

心的人間接死在自己妹妹手上，不用想也知道之后厲渺渺的下場會怎樣。

司不以為意，【我利用難道不應該嗎？】

【該！當然應該！原主的曾經的一切都是拜厲渺渺所賜！行了！咱快別磨蹭了，跳吧，好好一個人偶替你別浪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