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慕路斯設計了一切，好不容易才讓司落圈套，這個計劃同時關系著伊澤和艾萊娜兩個人，因而他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事超自己的掌控。

他態度十分堅決，司說什麼他都不肯松口，無奈只好答應。

就這樣，準備了三天之后，兩人出發去了位于整片大陸最西方的日落之地。

傳說黑暗神就住在那，同時也是惡龍的聚集地，危機四伏，森恐怖。

在那里行尸遍地，只要被它們抓傷一點就會皮潰爛而死，無數生靈因此葬送了命。

“，出門之前，你為什麼要放跑那只兔子？”

走在路上，兩人難免會閑聊，年一鎧甲裝扮背著行李包，旁邊的司也褪去蓬蓬換上了一輕便的裳。

話題冷不丁拐到兔子上，司輕笑，“你是在問我為什麼不吃了它嗎？”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能聽懂它說話，它還幫了你的忙，我怎麼會想著吃它？我只是覺得你好像很喜歡它。”

羅慕路斯急忙解釋，不聲地觀察司的反應。

一只聰明漂亮又會說話的兔子，對一個從小連件像樣玩都沒有的孤單來說，應當是件很特殊的禮。

可卻不要，是對這件小禮有什麼不滿意嗎？

相了這麼久，他似乎還沒清的喜好。

變化無常，是給他最直觀的。

如果真的是他判斷失誤，那喜歡什麼？

華麗的服？還是名貴稀有的珠寶？

看著年張的眼神中摻雜著些許茫然，司笑著反問道：“喜歡就要把它留在邊嗎？”

羅慕路斯：“不應該留在邊嗎？”

司搖頭，認真道：“那只兔子一心想回到森林，我是很喜歡它，長這麼大，我第一次遇見這樣神奇的，也想要讓它留在我邊。”

“但喜歡從來都不是強占的理由，那樣它會不開心，我也不會開心，純粹的也就變了質，況且我們這次出門……很有可能會回不來，把它帶上只會害了它。”

司的解釋并非夸夸其談意圖說教，除了不想連累兔子平白遭殃，這也是規避風險必須要做的。

一只聰明狡猾又驚懼于羅慕路斯威的兔子，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壞事。

神無所不知，這句話雖然有些夸張，但不可否認羅慕路斯非常敏銳。

就拿他知道其實知道伊澤和塞維爾是同一人這件事來說，伊澤作為當事人，尚且沒有察覺，他就已經發現了，除了覆蓋面極廣的消息網，司必須承認他推敲真相的能力很強。

任何一點不起眼的細節都有可能致使任務崩盤，是喜歡茸茸，可即便再怎麼昏庸，也不會拿任務開玩笑。

的解釋合合理，表凝重。

羅慕路斯定睛看著，對說的話不怎麼贊同。

對他來說，喜歡的東西就是要放在邊。

強占？

在他上從不曾發生過這樣的事。

對所有在他邊的人來說，他的喜歡是榮耀、是賞賜、是天大的驚喜，他沖他們招招手，他們就忙不迭過來了，哪里來的排斥一說。

要說不喜歡他的，也就是他那明神哥哥，還有眼前的。

不過的不喜歡也不能說得太絕對，只是討厭族，如果知道了他黑暗神的份，說不定就會和其他人一樣崇敬喜歡他。

話題冷不丁開始，結束也悄無聲息，有一搭沒一搭閑聊著前行，不一會兩人就翻越了高山。

路邊的野花爭奇斗艷，芳香馥郁，羅慕路斯隨手摘了幾朵，靈巧地編花環，加快步伐送到走在前面的司面前。

司一直都知道他在做什麼，剛說完喜歡并不一定要占有，他就采了一把野花，還真是一意孤行，油鹽不進。

其實也是，像他這樣的神本不懂得什麼是共，不然他也不會殘忍的把人魚公主的眼睛剜出來，玩夠了又丟在日落之地的野林里。

有些話說多了顯得矯，于是司和其他許多喜歡鮮花的一樣，在見到花環的瞬間，眼睛變得亮晶晶。

把花環戴在了頭上，艷麗的花朵襯得更加白皙通，模樣清新可，一改剛才低落的緒，笑聲輕靈，變得活潑起來。

是因為得到了他的禮才變這樣的，舒心悅目，羅慕路斯不知怎麼的就手起了的下。

的讓他不釋手，指尖游移挲，奇怪的覺在他心中劃下淺淡的痕跡。

顯然沒料到他會突然做出這樣的作，他目灼灼地看著，看得臉頰發燙，卻也忘了閃躲。

臉上的喜很是直白，羅慕路斯見狀微微一愣，歡暢的緒在心中膨脹，他笑得更加溫。

他一樣為整理鬢間被風吹的烏發，清的嗓音低沉人，“，以后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不要再用幻形魔法了好嗎？”

“有沒有人告訴你……你真的很。”

他本就是被上東方人的特質吸引而來的，甜的，蘊含明力量的心臟……而現在，他又喜歡上了糯俏麗的面龐，他喜歡看因為他含淺笑。

司眨了眨眼睛，在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麼之后，臉紅，像一片迷霧中綻開的絕的花。

本能的將他推開，低下頭不敢看他，卻又忍不住瞄，角輕翹，那是真正看著心上人的甜眼神。

夏日的風難得有些清涼，空氣中彌漫著讓羅慕路斯著迷的香甜味道，那是從司上散發出來的，幸福的味道。

……

日落之地在萊希爾王國境，雖說不用越國界，但兩人還是走了快兩天才到達目的地。

巫給的地圖上標注了人魚眼睛的位置，位于日落之地的一片野林之中，沿途他們需要淌過棲息著食人魚的沼澤，越過盤踞著死亡藤蔓的荊棘地，避開嗜行尸，之后才能將人魚眼睛拿到手。

而現在他們剛剛到達野林外緣。

下午三點多，正是燦爛的時候，可林子里卻一片暗沉，涼風呼嘯，發出詭異的聲音。

走到羅慕路斯邊，司從背包里拿出了地圖，仔細認真的研究，打算制定下一步計劃，可還沒等看多久，天空便淅淅瀝瀝下起了雨。

天氣變化無常，羅慕路斯拿過地圖匆忙裝進背包避免淋，他拉著司在雨中穿行，沒過一會就準的找到了一山。

二人鉆進去的瞬間，雨勢一下子變大，像有人在天上一桶桶往下潑。

雨水敲打，伴隨著沉悶的雷聲，烏云翻卷濃重，山里昏黑一片，即便是在靠近口的位置也依舊看不清事。

司渾，著子，靜靜著山外的雨幕出神，出師不利，表有些沉寂，魂不守舍不知在想什麼。

昏暗的環境并不影響羅慕路斯視，他不聲的看了一眼，從背包里拿出蠟燭和食，一一擺好。

蠟燭點燃，亮驅散了沉郁，仿佛剎那之間帶來了希。

司回過頭去，就見羅慕路斯沖出了手，他面上帶著溫暖的笑容，嗓音和煦有力，“，過來握住我的手。”

司怔怔的，臉茫然，卻還是乖乖聽話，走到他邊，遲疑地將自己的小手放到他寬大的手掌上。

“真乖。”

羅慕路斯目更加和，帶著不加掩飾的贊許，將的小手包裹進掌心。

接著，暖風突然在二人之間涌，吹起了的發，不多時，二人上漉漉的裳就恢復了干燥清爽。

司睜大眼睛，“這是……清潔？”

“對，清潔，想學嗎？”

羅慕路斯面帶寵溺，將的領整理好，司誠實點頭。

“那我現在教你怎麼樣？”

司很聰明，清潔歸屬于中階魔法，司學起來并不吃力，簡單重復幾遍咒語，控制好魔法的輸出，試過幾次就掌握了要領。

背包在手上恢復了干凈整潔，下一刻，激地握住羅慕路斯的手，黑亮的眼睛終于恢復了神采。

“功了！”

他低頭凝視著，眼底一片緩，“嗯，功了。”

……

夏日的雨來得快，去得也快。

劈開濃云，口的水珠被照耀的晶瑩亮，有節律滴落。

浪費了太多時間，司早已心焦難耐，見風雨終于停歇，拿起背包就要出發，可卻被羅慕路斯攔住了。

“現在還不是進去的時候，要等太徹底落下，野林中最后一亮消失的時候，面對著正西方才能找到正確的口。”

“現在距離落日還有兩個多小時的時間，野林邊緣毒蟲毒草很多，貿然靠近，說不定會發生意外狀況，這樣看來我們不如在這里等一等，吃點東西，儲存力。”

司沒說好，也沒說不好，正用防備又陌生的眼神看他。

四目相對，復雜的緒隔空撞，羅慕路斯松開了的手腕。

“從剛才開始，你就在用這樣的眼神打量我，是覺得我很可靠，還是覺得我知道的太多了，不像個被人欺凌的奴隸？”

一得了自由，司就將手回了背后，抿不語，羅慕路斯搖頭輕笑，果然開始懷疑他了。

他后退半步，和保持適當的距離，把舒緩的空間還給，以退為進為自己辯解。

“，你是不是忘記了，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角斗場上，我殺了那只魔，我的能力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可不是什麼善良無能的好人。”

“，你是害怕我了嗎？”

司沒回答，羅慕路斯頓了頓，又道：“出發前一晚，我混進了王宮的藏書院，那里有許多關于日落之地的記載。”

司眼睫了，“你說你去了王宮？那里到都是守衛，還有防止東方人侵襲的魔法陣，你……”

說著，抓起了羅慕路斯的手腕，開袖口，果然在那一道道剛痊愈的傷疤上看到被烈火灼燒過的痕跡。

瞳孔瞬間，司不控制有些發，抬起頭，瓣輕，“阿慕，你……”

羅慕路斯笑著，“，我知道人魚眼睛對你來說有多重要，你寧愿冒著生命的危險也要拿到，我不可能什麼準備都不做，任由你來送命。”

“我并不想向你邀功，這樣會顯得我在刻意討好你……雖然事實上我確實是想討好你，你收留了我，我卻不能為你做些什麼，你口口聲聲說我教會了你很多，但這些對于我來說都不過是些無足輕重的小事，這和你為我帶來的溫暖相比，本算不上什麼。”

“，你大概不知道你的出現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麼。”

山里寂寂無聲，司仰頭看著他一言不發，這樣的境之下，年臉上的笑容一寸寸黯淡，他像是再一次慘遭拋棄，眉眼間寫滿失落，他的嗓音變得低啞，禮貌又不舍的開口。

“，如果我做的這些事給你增添了煩惱，那我向你道歉，這次回去之后，我立刻離開，我……”

“不要！”

話還沒說完，司已經撲到了他懷里，埋頭在他口，小手攥著他的襟，悶聲道：“不要走！”

“阿慕，對不起，還有謝謝你……”

司咬牙著哭腔，可即便如此，還是哭了出來，帶著長此以往積的委屈，哭聲凄厲，“我不知道你為我做了這麼多……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從沒有人這樣……”

羅慕路斯沒有再說話，著瘦弱的脊背，任由哭泣發泄。

在緒緩和過來之后，他才問，“，你還怕我嗎？我大概就是他們口中虛偽又狡猾的壞種，，你會怕我嗎？”

司紅著眼睛搖頭，“不怕，不論你變什麼樣子我都不會再怕你，如果你是壞種的話，那我也是，我們是一樣的。”

羅慕路斯定睛看著眼前的，尚且不知道真相，不知道他是為了的和心臟而來，把他當了一心為付出的年，可他卻依然將這句話當了是對他的承諾。

他輕著的臉頰，一字一句道：“司，記住你剛才說了什麼，不要騙我。”

司目堅定，“我不會忘記的，我發誓，我永遠都不會怕你，不會離開你。”

冰冷的在途經麻木死寂的心臟時倏然升溫，羅慕路斯無聲勾起了角。

他輕點了下的眉心，像在舉行某種特殊的儀式，他說，“司，你的誓言，神聽到了。”

從這一刻起，的靈魂將隨著的誓言一同歸屬于黑暗。

所以永遠也不要背叛他。

欺騙了神明，詛咒會如期而至，的靈魂將墮地獄，永世不得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