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的影一消失，伊澤就暴了原形，他是兇惡的，理智也被憤怒控制著，滿臉鷙，讓人看了不心生恐懼。

可巫醫卻一派從容姿態，他面不改地看著伊澤，毫不被伊澤獰惡的面容所威脅，眼波平靜，仔細看其中還有些淺嘲和同。

只是后者伊澤并無所覺，他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滿腦子都是司對他置之不理的疏漠，不對勁，很不對勁，還記得他，可卻什麼都不在意，不該這樣！

“你對做了什麼？！把帶到這里究竟有什麼目的！”

伊澤雙眸中怒火更甚，巫醫看著他沉默了片刻，恰逢此時又有幾只蝴蝶從二人之間飛過，巫醫淡淡道：“還記得剛才那只蝴蝶嗎？”

伊澤眼眸微瞇，不明所以，擰起眉冷聲反問，“你什麼意思？”

巫醫沒解釋，他目深沉像是在回憶，又像是在暢想。

“以前的大概從不會做這樣殘忍的事，應當是個善良又可的姑娘，心里裝著恨，擁有共的能力，可現在這些都不明白，蝴蝶被裝進瓶子就失去了自由，而只知道蝴蝶很漂亮。”

伊澤一怔，后知后覺明白了巫醫的話外音，他說司沒了知的能力，變得和正常人不一樣。

巫醫澄澈的眼眸里盈著笑意，“這樣其實好的，不知道恨，以后就不會再有憂愁，再也不會傷心……”

伊澤卻一瞬間被刺中了痛點，焦躁和怒氣一沖刷著心臟，一瞬間發。

“你說什麼！”

他上前拎起巫醫的領，咬牙切齒，也更加篤定了心中的猜想，“是你把變這樣的！你到底對做了什麼！”

什麼很好！

不知恨能好？！

只顧著自己的喜好肆意發起傷害，這和怪有什麼區別，這就他的目的嗎？！

抹去司的，蠱司依賴上他，之后再派去做傷天害理的事！

伊澤如同一只暴怒的野，心的人被別人折磨傷害，他卻沒能及時趕來解救，他滿心懊悔，殺意橫生。

巫醫卻看著伊澤這副兇惡的模樣彎起了角，如同聽到了極其荒謬可笑的話，他反問道：“我做了什麼？”

他沒想到伊澤竟然會這麼愚蠢，還是說他其實心中有了答案，卻礙于某些原因不愿承認，既然這樣他幫幫他好了。

他繼續道：“這話不應該這樣說，只是過去半個月而已，司遭遇了什麼你就忘了？”

“……你什麼意思？”

伊澤心里一，沒有邊際的慌突然在他心頭蔓延開來。

半個月之前發生了什麼，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恐慌愈演愈烈，他約猜到了什麼，卻生出了不愿相信的想法。

巫醫也看出來了，伊澤眼瞳震，他回憶起了什麼，丟了魂一樣，看起來極其難。

巫醫邊揚起一抹冷笑，卻耐著子用溫和的語調解釋，“司沒有了心臟，伊澤你也是修煉魔法的人，不會不知道失去心臟的后果吧？”

伊澤神恍惚，蒼白的瓣囁嚅著，沒發出聲音。

巫醫看著他，不多時恍然大悟，“哎，瞧我只顧著說了，我怎麼忘了，失去心臟人就死了，死而復生的案例之又，你們從頭到尾都把司看是個裝著心臟的容，可能都沒想過有今天，你們又怎麼會關注這樣的事。”

“別說了。”

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伊澤突然出聲，像破風箱里發出的撕裂聲，稀碎刺耳，不調子。

巫醫卻恍若未聞，笑容依舊溫和，“不如我來解釋給你聽吧，也當做件好事了，下次再遇到類似的況你也就不慌了。”

“這人類的心臟啊，平日里除了連通生機脈，更關系著一個人的五，剜去了心臟人就死了，但如果那人僥幸能活下來將會五盡失，食不知味，目不能視，耳不能聞……”

“別說了……”

伊澤又重復一遍打斷了巫醫的話，他低喃著，有氣無力，像是在求救。

他不敢想象司如今是這樣的狀態，他瞎過，知道置在黑暗中有多痛苦，更別說耳不能聞……

他不敢想，司意識清醒著卻無法知到邊的一切，那該是種怎樣的痛苦和絕。

巫醫的話并沒有因為伊澤的拒絕而停止，他像一個好老師不被外界干擾，繼續娓娓道來，“簡單來說就和行尸沒什麼區別，多了一份溫度罷了，……”

“我讓你別說了！你聽不見嗎？！別說了，別說了！”

伊澤像是被踩了尾突然變得暴躁，雙眸赤紅，顱頂鋒銳的尖角失控冒了出來，他邊風速驟然加快，遠有悶雷傳來。

巫醫稍稍停頓，饒有興趣地看著這一幕，“是你們搶走了的心臟，順帶剝奪了與恨的能力，將變這幅樣子，你說這究竟怨誰？”

伊澤臉上盡失，怨他。

徹骨的痛意幾乎要將伊澤的心絞碎，他看向司離開的方向，眼里翻涌著痛，不知在想什麼。

巫醫看著伊澤，眼底沒有一溫度，“如果我沒救，你說現在會是什麼樣子？”

“換心那天，艾萊娜手下的人就在暗等著，你在艾萊娜邊待了那麼久，不會猜不到想做什麼吧？”

伊澤恍恍惚惚轉頭看向巫醫，臉慘白駭人，他如何不知道艾萊娜的手段，會將司……

“要毀了司的尸，或許是將肢解，或許是用煉制補藥，又或者要將丟進死人堆里，任由腐爛被蛆蟲啃食，不過這應當不太可能，畢竟在艾萊娜看來，留了全尸太便宜司了。”

巫醫的話和伊澤心底冷的聲音重合在了一起，他踉蹌著，站立不穩。

“早就聽說艾萊娜公主手下的第一騎士傾慕于，為了甘愿上刀山下火海，冷酷無，那個人就是你吧，所以你現在來這又是做什麼？”

“看不慣司還活著，想為了你的公主繼續折磨？伊澤，一定有不人夸你衷心吧？”

巫醫眼里話里全是譏諷，伊澤聽了立刻高聲反駁，“我不是！我不喜歡艾萊娜，我不喜歡！”

伊澤聽不得別人再說半句他喜歡艾萊娜的話，那是他和司的仇人，那些曾經他有多，如今就有多憎惡，那對他來說比任何恥辱都難以忍。

巫醫冷哼一聲，“既然不是來折磨的那就離開吧，你應該覺到了吧，司不想見你，在這里很好，不要再把外面的風雨帶到邊。”

“……我不會走的。”

伊澤話音堅定，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他還有許多話要跟說，他現在恢復了力量，他有能力保護好了，他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一分一毫。

“你不走？”巫醫笑了，“不走難道要留下來刺激？”

“只是沒了共能力，不是沒了記憶，當初是怎麼傷那樣的你比我清楚，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骨頭都摔爛了，留著一口氣又被剜去了心臟，你覺得看見你會不會想起那天的事？”

巫醫一句話把伊澤燃起的斗志打回了原形，他心臟猛地收，有些不知所措，可很快他又強自鎮定下來，咬著牙問：“那你呢？你又憑什麼待在邊？！”

“剜心那天你也在現場，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拿了什麼好，你想利用修煉魔法實現長生不死的夢，你想傷害，我絕不會允許！”

伊澤慶幸自己找到了合理的理由，變得咄咄人，巫醫嗤笑一聲，“就憑現在依賴我信任我，就憑我讓恢復了明讓看起來像個正常人，伊澤，你說我憑什麼？”

“至于你說的目的和傷害，呵！別把所有人都想得和你一樣。”

巫醫眼神凌厲，伊澤表徹底僵住，是啊，眼前這人帶給了司希，而他帶給的只有傷害和恐懼，他總是欺騙，一次又一次。

可即便這樣，他也不會走的。

伊澤握了雙拳，目再次投向對面的男人，“你究竟是誰？”

他不相信一個人會無緣無故對另一人好，他一定有目的！

伊澤的問題，巫醫并沒有回答，他只留下一句‘不會想見到你’就消失在了花海中。

至于他是誰，大道更迭變換，他不過是三千世界里的一粒塵埃罷了，只是他這粒塵埃如今找到了歸，從此免去了漂泊的痛苦。

巫醫走后，四周只有沉靜的風聲。

伊澤手上的十字劍霍然落地，他癱倚在樹干上，頹喪地坐在地，看著眼前明燦盛綻的凌絨花，眼底悲痛翻滾，無可控制地抖著雙手抱住了頭顱。

司沒了心臟，失去了共的能力，再也不到……

頭疼裂，伊澤被絕著，痛苦不堪，他再也得不到的，他甚至連得到的恨意都不配，很快就會忘了他。

在心里，他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過路人，哪怕他們曾有過那麼深刻的過往，也不在意了。

不會在允許他在他邊，連一席之地都是奢。

淚水失控，伊澤哭得像個無家可歸的孩子，滿眼茫然無措。

怎麼辦，他不想這樣，他不想……

……

伊澤并沒有離開，無論司怎樣無視他，無論巫醫怎樣‘好言相勸’，他都不肯離開，鐵了心要留下守著司。

他想通了，司不他也沒什麼，本來就是他欠了，他答應了要保護他，這并不需要以他為前提，他心里有就夠了。

這些天他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跟道歉，也沒跟解釋清楚過往發生的事，年時突然從邊消失，他總該把緣由告訴，即便這一切可能早就不在意了。

這天午后，趁著巫醫不在，伊澤悄悄進了司居住的小花園。

他在一棵盛放著凌絨花的大樹下找到了司。

伊澤覺得很神奇，原來凌絨花還有花樹，唯一僅有的這一棵被數不清的凌絨花包圍著，像極了朝圣者在參拜它們心中的神。

司正在這棵樹下安睡，大概睡了好一會了，白的子、烏黑的發上，到落滿了花瓣。

像一只沒有憂愁的貓，眉眼舒展，睡著的模樣讓伊澤想起了年時依偎在他懷里取暖撒的場景，心中又是念又是苦。

他躡手躡腳地在邊坐下，生怕吵醒了，可沒過一會，手掌還是控制不住地向靠近。

他躺了下來，側過子為擋住吹來的風，手指輕輕為捻去落在額頭的花瓣，伺機裝作不經意的輕的，像小一樣貪婪地看著的臉。

悉的溫熱讓伊澤找回了一安定，經過這些日子的觀察，他總算弄清楚了些事。

每天都要喝藥，那藥他嘗過，又苦又腥，可卻面不改，還是嘗不出味道。

并不像巫醫說的那樣麻木無，也會笑，也會生氣，只是比尋常人要灑得多，讓生氣的東西通常不會看第二眼，就比如他。

這些日子，他一直跟在后到底是惹惱了。

伊澤輕輕嘆了口氣，眼里的酸蔓延到了骨子里。

聽那巫醫說話的口吻，他似乎有辦法幫司找回丟失的，如今恢復這樣就是他的功勞，他真的對司很好，也難怪會那樣‘喜歡’他。

雖然伊澤依舊斷定巫醫沒安好心，但如果他真有辦法，無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他都愿意幫忙，哪怕是要他的命。

伊澤定定地看著司心臟的位置出神，不多時，一陣忽然刮來的逆風吹了司的頭發，他回過神來想替整理好，卻見已經醒了過來。

擰著眉，在他解釋之前先一步開口，“是你，你又跟了過來！”

“伊澤，我已經說過許多遍了，之前那些事我不在意了，你不用跟在我后解釋，你解釋了我也不會聽，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這樣已經打擾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