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影音像出版社隸屬西部電影集團,集團的前就是赫赫有名的西影廠。
今年6月份剛改制,在燕京也設立了駐京辦,領事的主任朱節,中年人,面相厚道。
他扶了下眼鏡,一遍又一遍審視了眼前的男孩,不,男人,懷疑道:“咳咳,東陸的陸總?篳趣閣
陸飛穿著面見IDG時的西裝革履,氣度不凡,出手道:“沒錯,我就是,你好,朱主任。”
朱節握手回敬,瞄了眼站在他旁邊的陶姚,材高挑,凹凸有致,還以為要麼惡作劇,要麼詐騙。
“陸總的書在電話里說要進一批貨,不知道想買什麼,唱片,影碟,還是磁帶?”
陸飛道:“我們的公司剛開業,是做電子商務,這次我們打算買一批VCD在網上賣。”
朱節遞了個眼神給文員,后者立馬拿來一份目錄單,上面麻麻記著各類音像制品。
陸飛掃了一眼,電影居多,而且是西影廠出品的電影,像《老井》、《紅高粱》、《雙旗鎮刀客》、《黃河謠》,包括華語影史最巔峰的《霸王別姬》、《活著》。
他不由地慨道:“西影廠不愧是第五代電影人的搖籃。”
“老黃歷了,不值一提。”
話雖如此,朱節昂起下,由衷地驕傲。
陸飛幽幽地又補了一句,“可惜貴社的品類沒有西單大世界的全。”
朱節笑容一僵,掩蓋尷尬道:“我們這個社才剛剛立,經營沒多久。”
“也是,西影廠是有實力的,有不鎮廠之寶。”陸飛把整個目錄單上下翻找,終于在隙里找到,“這個《大話西游》,也算吧?”
朱節角輕輕地一,表比剛才還要難看,罵我們是吧!
他語氣惻惻道:“不好意思,陸總,你也許不太了解電影,我要糾正一下,西影廠只是投資《大話西游》,并不能代表西影廠的藝水準,這部電影完全是周星池、劉振偉先生的個人作品。”
陸飛道:“這電影的VCD,我聽說在各大音像書店銷量并不好?”
朱節心虛不已,這電影在西影廠管“文化垃圾”,都恥于說出口。“畢竟一開始的定價太高了。”
“的確,一套70塊,真貴啊!”陸飛道。
“這是剛上市的價格,因為里面是2部4張VCD,市場零售也環節多,零售價自然就高。”
朱節擔心給陸飛留下西影音像社“黑心”的標簽,連忙解釋道,“現在已經降到一套15塊,而且我們準備再降價。”
“看來賣相的確不好,都要減價清倉。”
陸飛并沒有追問下去,古玩有種說法一眼辨識真假,就絕不再看第二眼,再看容易讓賣主醒了,同理在這,也不能深挖,對《大話西游》過分的興趣反而讓朱節提高警惕。
他表現得興趣乏乏,注意力轉移到有潛力的影視劇,兒向就是《貓和老鼠》、《加菲貓》,emm,《迪迦奧特曼》還是未刪減版本的。
而人,專挑周星池的無厘頭喜劇,或者都市時裝言。
因為《大話西游》最先火的在80后,青年,“離經叛道”,觀影群大概率高度重合。
陶姚猜不老板的心思,拿著計算只管記賬,《東京故事》,批發300套,3000塊,《藍生死》,也是300套,3600塊,《唐伯虎點秋香》、《九品芝麻》、《大探零零發》……
噼里啪啦的敲擊聲,傳朱節的耳朵里,他通舒暢,那可都是小錢錢啊!
陸飛估算已經花去2萬多,突然問道:“朱主任,沒有《國產凌凌漆》嗎?”
朱節猶豫道:“啊,這個啊,這個涉嫌青,被封殺……”
“VCD也嚴流通嗎,我本來想進個幾百套。”
朱節立刻換了張臉,金主爸爸的煩惱就是我的煩惱,金主爸爸的問題就是我的問題。他毅然道:“嗯,看在陸總是大客戶的面子上,我們愿意幫忙幫你找一批。”
陸飛滿意地點點頭,這會兒,糖果喂得差不多,該打炮彈了。
他冷不丁地發出慨:“我想進的周星池的片子就這麼幾部,如果《大話西游》能在市面上賣的開,”
朱節接過他遞來的煙,嘆了口氣:“唉,不瞞你說,我們愁的就是積庫存,不了手啊。”
“朱主任,你們倉庫的了多套?”
“5萬套左右吧,集團跟社里的意思,7塊錢理掉算了,可找了合作的店面,沒人要這垃圾啊。”
朱節了幾口悶煙,華夏沒有專門的機構和工廠來理這些電子垃圾,買破爛的也不會收購這些東西,最后沒有辦法,只能送到塑料加工廠回收。
陸飛出痛惜的表,“星爺是我的偶像,這電影我看過,雖然糟蹋經典,可畢竟是星爺的電影。”
“就算周星池,也不能胡折騰,哪有孫悟空跟白骨談朋友的,改編不是編,戲說不是胡說。”
朱節搖頭道:“84版的《西游記》才是經典!”
陸飛演出在做艱難抉擇的樣子,既怕珠玉蒙塵,又怕虧本,終于咬牙切齒:“要不你5塊錢一套,賣我好了?”
“噢,買啊,嗯!”
朱節一開始沒留意,突然腦袋嗡嗡:“陸,陸總,您要批發《大話西游》?”
看看,都用上“您”了,陸飛心里憋笑,卻搖了搖頭,搖擺不定。
“快快,把我那個最好的茶葉拿出來。”
朱節神大振,兩眼冒著綠,就像狼覓到小羊羔,旁敲側擊。
陸飛道:“我是這麼想的,租碟子的老一輩多,我在互聯網上賣,上網的都是像我這樣的年輕人,兩代人思想觀念不一樣,也許能賣出一些。”
“啊?對對對,陸總高見啊。”
朱節竭力地迎合,張口“陸總高明”,閉口“陸總高見”,口吻跟“總座高見”一模一樣,完全把陸飛當傻子。
陸飛道:“我有一個點子,片子可以炒作,炒完說不準就流行了。”
炒作?你就是燉了也沒用,周星池、西影廠都帶不,就憑你?
朱節冷冷一笑,“那麼,陸總打算進多?”
陸飛遲疑道:“這樣吧,《東京故事》、《回魂夜》這些貨我不要了,改要《大話西游》5000套。”
陶夭在一旁都不淡定,急道:“陸總,我們是不是要再考慮考慮,這麼一大批倉貨,我們的倉庫也放不下?”
一張盤的面積大約是0.1平方米,5000套,還在不在1416室辦公啦?
陸飛裝作恍然大悟,“也是,那就不……”
朱節慌了,“有辦法,有辦法,陸總公司的倉庫放不下,可以先暫存我們這里3個月,等3個月以后找到存放的地方,再搬走。”
“這也是一個辦法。”
陸飛又猶豫回來,陶夭瞧著心急,連忙勸阻,連帶朱節跟著焦急,深怕這個冤大頭跑了。
“陸總還有什麼疑慮嗎?”
“我在想如果我把《大話西游》炒紅了,我就進了5000套,剩下的4萬5千套不就白白便宜了別人嗎?我這個不喜歡給別人做嫁。”
便宜誰呢,便宜鬼呢!
朱節上一秒擔心談判沒戲,下一秒心花怒放,陸飛誠意滿滿地想吃下這個《大話西游》的庫存。
哎呦,天上降下個大傻比,不,大救星!
“還是算了,電視臺的人我也不,打廣告也費錢。”陸飛又一次反悔。
朱節急了,“這個我們西部電影集團完全可以幫忙,幫陸總聯系央視。”
“真的嗎?”
陸飛拍了拍桌,做出決定,提議分批買貨,分批付款。
彼此定一個銷售量指標,賣出多吃進多,在截止日期達不到指標,也要按最低的標準,購買1萬5千套。
“這個我要請示一下總部。”
朱節眉飛舞,1萬5千套,按5塊的進價,也就是7萬5,能回本一點是一點!
陸飛一副不知足的樣子,甚至擔心炒作以后,5萬套的存貨不夠,揚言要再追加5萬套,湊齊10萬套,每套5塊,但條件是——
“既然我做這個片子的生意,其他網站就不能賣,我還要有《大話西游》VCD線上銷售的獨占權。”
10萬套,吹牛皮不上稅啊!
朱節沒法拍板,又擔心時間拖長了,陸飛會幡然醒悟,趕當面撥給總部。
陸飛細細地品味雨前龍井,口回甜,就見他跟上級一頓嗯嗯哦哦,給出的答復的是——
期限4個月,存貨的5萬套全部售出,再補充3萬套,但批發的價格堅持在7塊。
談到最后,來回還價,兩杯茶的時間,折中到6塊。
陸飛走出門口:“后天我會和律師帶來訂購合同,希到時候能見到貴社的領導。”
朱節連連保證,目送兩人上了出租車,笑罵道:“瓜娃子,瓜得很!”
他轉頭吩咐文員,清點整理陸飛定下的貨,再把其他積的VCD也翻找統計。
“主任,這是干什麼?”文員郁悶不已,這不增加工作量嘛。
“廢話,遇到這麼個二錘子,看看其他的倉貨能不能也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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