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倒是沒有抬起頭來,眼下最重要的活計是繡護額,雖然梅姑姑說不用著急,但是實在也不能太緩慢,若是太過緩慢,倒顯得怠慢了。
護額的話,快則兩天,慢則四五天,就一定要繡出來了。
繡太快了教人覺得是制濫造,繡太慢了就容易教人以為是本事不大行。
想了片刻,對小桃代道:“竹竿鉤在雜間門后豎著,大竹框在雜間柜子左邊第三個格子,你去取了給吧。”
“好。”
“哦,告訴沒兩天這邊也要用,需要早些還回來。這幾天雪下的,進院的大樹落了不積雪,得用鉤子打下來,帝君量高,枝頭被雪下來擋了他進門的路。”
“明白了,長安姐姐。”
“小桃,記住,務必要客客氣氣的。不要落下什麼口舌。”
“行。我明白。”
小桃說著就出去領了竹竿鉤子和大竹框給了桂嬤嬤,代道:“桂嬤嬤,給您,這是您要的東西,只一點需要提醒您的,用完需要這兩天及時還回來,龍寢這邊也等著用呢。”
桂嬤嬤皺皺鼻子,“喲,一個竹竿和框子怎麼要的這麼急,什麼打的呢,不過這東西不常用,各宮都沒有預備,前兒見長安自己做了一個這竹竿鉤子,還有手編的小籃子,怪致的,今兒來借一借罷了,瞧瞧小氣的樣子。”
小桃聽這婆子尖酸刻薄,說道:“眼下雪下的,不多時門口的大樹就被彎了腰,帝君量高,進門莫非你教帝君彎腰進來。再有,你原就是來借東西,本來就是長安姐姐自己做的東西,并不是公家的,眼下借給你,你反倒埋怨?”
桂嬤嬤不把小桃放在眼里,哼的一聲,“就是咱們玉流宮的主子好欺負,日里與世無爭的,慣的你們這些小蹄子目中無人,今兒要是四妃之一的其中一位來借,你們跪著給送去了,來還不及,偏咱們玉流宮沒臉。”
小桃一把拉住竹竿,實在氣不過,雖然長安姐姐教我客客氣氣,可是這婆子實在太惡劣,“你這婆子太不講道理,你這樣說簡直豈有此理,不過來借東西,就扯上四妃,給我們扣這麼大一頂帽子,干脆不要借了。將東西還來吧。”
那婆子不再說什麼,一把拉過來竹竿鉤子和竹筐就小步跑走了,邊跑邊罵咧咧的:“作死的小蹄子,這是仗了誰的勢。有人升了個從三品,了不得了,鼻孔都朝天了。”
小桃聽出來這桂婆子在涵長安,當即就氣的眼紅,來到長安跟前就吧眼淚,“長安姐姐,玉流宮的桂婆子就不是個好人,上次來借大寒日的雪水就兌著梅姑姑打我,今兒里又不干不凈的,說我仗勢欺人,說你不過升了從三品,眼下就鼻孔朝天了。”
長安聽后,手里一頓,略略思忖,緩緩說道:“小桃,你不必生氣,首先我們沒有仗勢欺人,如果不能理解,說明心狹窄。再有我們的確是有用,遲兩天若是不還,我們便去討要便是。若是有異議,以后再想從這邊借東西,就不能夠了。”
小桃聽了以后,就說:“長安姐姐,那麼說你,你都不生氣麼?”
長安微微一笑,“這都不算個事。除了生死,其他都是小事。小桃,我們要從遇到的事中去找到有利于自己發展的東西,去學習,去進步,用我們的這里去思考,如何可以將這件事變得對我們有利。梅姑姑有句話我十分的認同,萬事,站在一個理字上。”
長安說著點點自己的額角。
小桃這才干眼淚,不再哭了,“若是按我子,非跑去和那婆子吵上一架。不過,吵完架,就輸了理了對吧,梅姑姑就又要打人了。哎,長安姐姐,什麼時候咱們才能想干什麼就干什麼,想不干什麼就不干什麼呢。”
長安了小桃的額頭,“難了。帝君都不可以想干什麼就干什麼呢。何況你我。”
“帝君可是皇帝,都不可以想干什麼就干什麼嗎?姐姐,你說人活著怎麼就這麼難。”
“你瞧,帝君就不可以像你這樣在荷包里裝瓜子核桃,也不可以上朝的時候吃糖豆。你說你是不是比帝君還幸福些。”
小桃倏地笑了,“長安姐姐,你可真會逗人開心呀。剛才我的確不應該教那婆子把我急了。我應該像長安姐姐這樣,像大佛一樣淡定。”
長安心想我不是淡定,是忍耐和蟄伏,并且沒有張狂的資本。
再有,門口那大樹上的積雪,帝君回來前我一定要打下來,他說七日左右回來,這便是第三日了,我不愿他被那雪阻了路。
在我的權限范圍,所有可以利好帝君的細節,我都要想到,帝君是我在宮中安立命的關鍵。
我能活到今天,全因我是龍寢的奴才。
***
桂嬤嬤取了那竹竿鉤子和大竹框,回到了玉流宮,啐了一口,便進了屋子,語氣刻薄道:“今兒長安那蹄子可是端了大架子,我去借東西,自己不給我送出來,教小桃那個臭未干的黃丫頭給我拿,還教那死丫頭勒令我用完立刻就歸還。這分明是不給您面子啊,溪嬪娘娘。”
柳玉溪正在和方才進宮來的宋盼煙說著話,聽見桂嬤嬤的話,便臉不是太好,說道:“上次去借往年大寒日的雪水,不是做的還不錯。怎麼今兒反而連面也不?”
桂嬤嬤趴在柳玉溪的耳朵邊上低聲道:“那日取雪水,那蹄子是剛升了從三品,沒有什麼深耕,如初生嬰孩還沒站穩腳跟呢,如今是在這從三品坐得穩當了,梅姑姑對重的很,聽說各宮去領用度,若是梅姑姑不得空,都是長安在經手的,大把大把的銀子流過的手,你想是不是差。”
溪嬪不屑卻眼紅的哼了一聲。
桂嬤嬤繼續添油加醋,“翅膀了,就不把您放眼里,眼下必然盼著爬高枝,不是我說,今兒若是四妃之一去借,必然是另外一副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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