邴紹點頭:“那人的來福酒樓東家的胞弟,平日里就是個渾人。”
姜言意一聽又是來福酒樓,心中窩火得,道:“來福酒樓既然還有臉惡人先告狀,那咱們就把這盆污水給他潑回去!”
“你們雇些人,也去來福古董羹鬧,務必把來福酒樓干的這些惡心事鬧到人盡皆知!”
*
楊岫直接去了一趟客棧,把楚昌平的其他親信全了過來,一行人喬裝一番,混進了來福古董羹。
來福古董羹的人已經眼楊岫了,他就沒進店去,只跟其他吃不起鍋子的人一起站在門口聽評書。
丁先生說書的時候,楚昌平的親信故意大聲道:“這說的都是些什麼,半點沒有姜記古董羹那邊講得細膩。”
臺上的丁先生臉微僵,自打他坐上西州說評書的第一把椅,還沒人說過他的評書說得不好。
他本想無視,繼續說書,奈何很快又有聲音響起:“要不是今日姜記那邊的說書先生病了,沒來說書,誰來這邊啊。”
“保不準是被人給氣病了的,昨兒就有人在那邊鬧事,口口聲聲說人家店里的說書先生說得不如丁先生好,你當時是沒在現場,那人說得話,一句賽一句的難聽,吃了鍋子還想不給錢!跟個無賴沒甚兩樣!”
“這位兄臺說的我知道,昨天在姜記鬧事的可沒臉沒皮了,據說還是這酒樓東家的胞弟。明明是人家老先生那邊先說的故事,他倒好,一口一個人家老先生不配說書,丁先生說的固然好,可這不也是轉述人家老先生說的麼?”
“喲呵,這就有意思了,這邊不是說,是姜記那邊蠻不講理打了食客麼?原來那食客是徐掌柜的胞弟!”
“看樣子就是過去鬧事的!別人店里擺什麼,賣什麼,這邊立馬有樣學樣。如今連評書都照搬別人的,也不嫌丟人!”
臺上的丁先生更尷尬了些,爭辯道:“丁某所述,皆是丁某自己所構思的。”
他說
的是辭藻,說書人說的故事都大同小異,取勝便在辭藻和緒調上。
站在門口的楊岫立即大聲道:“既是丁先生自己所構思的,那丁先生且說說,這《紅樓夢》下一回是故事是什麼,可別每次都等人家姜記那邊說完了,你這邊才講啊。”
“這……這……”丁先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喜歡聽他說書的食客不免道:“這天底下的故事還不都那些?哪條律法規定了說評書不能說同一個故事?”
楊岫瞥那人一眼:“你倒是說說,你還在何聽過《紅樓夢》?怎的有的人臉皮厚比城墻呢?用了別人的故事,轉頭還罵人家說得不好,當真是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娘!”
“你還別說,我在姜記門口聽一段評書,回頭隨便去哪個面館子一坐,怕是也能當個說書先生了。”
面對這些冷嘲熱諷,丁先生面上掛不住,撐開折扇擋著臉,匆匆離去。
聞聲而來的徐掌柜見他用扇子擋著臉快步離去,趕追上去:“丁先生,您這是去哪兒?”
丁先生沖著徐掌柜作了個揖道:“掌柜的,您另請高明。”
言罷就逃一般走了。
徐掌柜氣得直甩袖。
來福古董羹店里有食客見丁先生走了,聽到一半的故事也沒了,不免對著剛才一唱一和出言的幾人發脾氣:“姜記那邊如何干我們什麼事?你們氣走了丁先生,我們上哪兒聽評書去?”
楊岫道:“他們氣病了姜記的說書先生,人家那邊不講下一回合,你聽個屁!要怨就怨氣病了姜記說書先生的人去。”
說話的人被懟得啞口無言。
氣病了姜記說書先生的人,可不就是徐掌柜胞弟麼?
雖說都知道生意人會耍些手段,但來福酒樓今日這一出,的確是令人不齒,以至于來福酒樓口碑也下降了許多。
***
回頭封朔聽說此事時,看著趴在案頭練字帖的姜言意,眼中有些莫名的緒:“遇到了這樣的事,為何不同我說。”
姜言意注意力全在運筆上,聽封朔再提起這事,顯然已沒放心上,只道:“做生意總能上各種各樣的麻煩,我自己不學著去應付這些,每次都要借你的勢,路走得越順,將來遇到個坎兒,跌得就越狠
。”
封朔將手中的書卷翻了一頁:“你能這樣想也不錯,我活著的時候,自是不會讓人傷你分毫。但若有一日我死了,我希你有自保的能力,能好好活下去。”
聽見那個“死”字,姜言意手一抖,練了一半的一頁字就這麼被墨弄花了。
可能是因為現在的生活離原書劇太遠,都忘記封朔最終是會死的,突然聽他這麼一說,心底沒來由地一陣慌。
把筆擱下,不高興道:“你就不能說點吉利的?”
封朔挑眉道:“如今都有脾氣了?”
姜言意氣鼓鼓瞪著他,推開字帖:“手疼,不練了。”
封朔放下手中書卷,好笑道:“是誰說自己的字丑,想找我借字帖練字的?你這才寫了幾頁?”
姜言意反駁道:“我才沒說我的字丑,是不好看!不好看跟丑能一樣嗎?”
封朔默了一秒:“有區別嗎?”
姜言意:“……”
這果然是沒法談了。
起就要走,卻被封朔長臂一就輕松困在了他膛和桌案間,并不是擁抱的姿勢,他似乎只是為了教練字,拿起筆遞給,嗓音里帶了幾分無奈的笑意:“你啊……”
可能是他尾音里那份寵溺太過人,姜言意心中那點微妙的惱意突然就消了。
握著筆桿,他握著的手,帶著一筆一劃在紙上揮墨,嗓音低醇:“握筆講究‘擫、押、鉤、格、抵’五字,你筆都握不穩,寫出的字自然不好看。”
他的一縷長發垂下來,時不時掃過姜言意耳翼,帶起一陣微涼的意。
姜言意“嗯”了一聲,另一手卻不自在抓了抓自己耳朵。
封朔看著原本瑩白的耳朵紅了,眸微深,突然俯輕咬了一下。
不疼,但那一瞬間渾如遭電擊,姜言意錯愣回頭看他。
始作俑者卻還能用一副夫子教訓學生的口吻跟說:“專心。”
若不是他嗓音啞了,還真信了他的鬼話。
***
因為老秀才子骨欠佳,這場風寒一連三五日都沒到姜言意店里,想聽評書的人撓心撓肺,一開始還不覺有什麼,到最后卻愈發埋怨起來福古董羹來。
封朔后面去店里時,寫了一篇《詠古董羹賦》
夸贊姜言意的店,老秀才不在的這幾天,姜言意店里的生意竟一點也沒影響,不文人墨客都慕名而來,酒過三巡找姜言意要了紙筆,詩作賦,再觀一番封朔的真跡。
也是這時,姜言意才知道,封朔的書法竟然在整個大宣朝很追捧,甚至有豪商擲千金要買封朔作的那篇賦,姜言意疼了很久,還是沒舍得賣。
直接把那張賦裱起來,掛在店里當活招牌。其他慕名而來的才子,姜言意也把他們所作的夸贊自己火鍋店的詩詞裱了起來,無形之中倒了一個古代網紅食店。
有了封朔的這篇賦,姜言意的店也有了足夠的噱頭,可以直接媲來福古董羹的廚招牌,不用再被來福酒樓一頭。
比起姜記古董羹的蒸蒸日上,來福酒樓和古董羹的生意都大不如從前,徐掌柜恨不能宰了家中那個事不足敗事有余的胞弟。
他翻著賬目“啪”的一聲合上,喝道:“酒樓這邊再這麼下去不是個辦法,前天盧員外都說酒樓的席面水準大不如從前了。姚廚子那邊怎麼樣了?”
酒樓管事答道:“禮不肯收,我去了他家兩次,也不肯見人。”
徐掌柜煩悶道:“這些個臭做菜的都習慣把自己當個人,他既不愿回來,就不必再去找他了,我就不信我拿著錢,還找不到更好的廚子。”
酒樓管事應是,想起丁先生因為之前丟了臉,不愿再跟他們酒樓合作了,又問了句:“東家,那咱們樓里的說書先生,再請的話,請誰?”
徐掌柜瞪他一眼:“還嫌不夠丟人?你以為人家店里那篇古董羹賦真是在夸人?這是王府那位在敲山震虎呢!”
雖然之前就有傳言說姜記掌柜跟遼南王怕是有什麼首尾,但一個市井子,一個天潢貴胄,徐掌柜只當是旁人杜撰的,畢竟那姜記掌柜真要攀上遼南王這高枝,何故還做這些拋頭面的營生。
可如今遼南王這篇賦,卻不得不讓他深思了。
來福酒樓算是安分了,可別的館子沒那個眼力勁兒的,還在學之前來福酒樓請人轉述姜言意店里的評書。
但他們請的說書先生基本上都上不得臺面,轉述出來的故事枯燥無味,一些細致節要麼
省略了,要麼講錯了,去店里的食客不捧場,都不用姜言意煩心。
的店噱頭足,吃食新穎別致,味道又好,因為店鋪小,以至于預約吃鍋子的人,經常三天的號都是排完的,姜言意算了一下自己的家底,琢磨著可以開個分店。
可惜這計劃還沒來得及實施,就被京城傳來的消息給打了。
樊威反了,集新帝萬千寵于一的惜嬪命喪樊皇貴妃之手,新帝怒殺樊皇貴妃,樊威帶領的叛軍節節敗退,如今正逃往郢都。
姜言意看過原書,自然清楚主姜言惜沒死,死的是照顧的宮,只怕姜言惜此刻正在前往西州的路上,畢竟男二陸臨遠在這里。
作者有話要說:封朔:我覺得咬完耳朵可以再安排個吻戲。
某作者:別想了,尺度不允許。
嗚嗚嗚嗚嗚嗚嗚,渣渣作者終究還是沒能在0點前寫完,全勤小紅花木得了,一只手速的渣渣團從此失去了夢想變咸魚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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