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天劍門這個門派，長孫子鈞與易希辰都沒有太多留。然而他們畢竟在那裏修鍊了十幾年，那裏的人，那裏的事……

易希辰見長孫子鈞遲疑，便道：「還是收著吧。」

長孫子鈞熄了手中的火，將弟子服妥帖收起。

易希辰在桌邊坐下，將他們兩人的乾坤袋放到桌上，開始清點他們的財務。此番離山十分匆忙，沒有機會將東西全都收拾好，許多東西都留在天劍山上沒能帶出來，好在靈石易希辰一直隨收著。

解開乾坤袋，易希辰把裏面的東西往桌上一倒，只聽啪的一聲，袋子裏掉出來一個又大又圓的灰的蛋，把兩人都嚇了一跳。

「咦！」易希辰吃驚道，「這傢伙……這傢伙怎麼會在我的乾坤袋裏！」

這隻大大的灰蛋，正是易希辰那天在草叢裏看到的那一枚。他那天把蛋給趕跑了，就再沒見過，絕對沒幹過隨手往袋子裏揣的這種事啊！

長孫子鈞湊過來看了一眼，皺眉，一副十分不喜的模樣：「唧？」

「唧？」易希辰驚訝道，「你認得它？」

長孫子鈞點頭。其實唧這個名字還是他記憶中的易希辰給取的，這枚蛋孵化之後是一隻灰的圓滾滾茸茸的小山雀，聲唧唧啾啾，由此得名。

易希辰了那枚蛋。依照上回的經歷來看，蛋里的靈應該已經有一定的修為了，只是不知為什麼還不肯破殼而出。

「喂，醒醒！」易希辰的那枚蛋在桌子上滾來滾去，然而它自己卻一不。

易希辰不由奇了。上回它還活蹦跳的，這會兒怎麼又了一枚普通的蛋了？

「你什麼時候鑽進我的乾坤袋的？再不出殼我就把你的殼砸碎了啊！」

面對易希辰的威脅，那枚蛋卻依舊一不，似乎本還沒到有靈識的程度。

易希辰當然不會真的把這枚蛋砸碎。假如靈還不夠便被人破了殼，十分容易弱夭折。他跟唧又沒仇，不至於如此下狠手。

此刻面對一枚突如其來的蛋，它既不會說話也沒有反應，兩人也拿它無可奈何，便隨手將它放到一邊，開始繼續清點財產。

點完之後，易希辰唉聲嘆氣。雖然前不久他們剛從玄青門的人和肖魁那裏賺了不靈石，可在去虛無界之前他們有一大堆東西要買，除了要給長孫子鈞置辦一把新的劍，易希辰自己也需要補充不仙材，他那些法幾乎全都留在山上沒有帶出來。以他帶的這些靈石，在長孫子鈞的劍和他需要的仙材里，大約就只能選其一了。

找遍了上可以置換的東西，依舊沒什麼值錢的東西，易希辰再一次把目投向了那枚蛋。他心裏的，突然想到如果把這枚蛋賣了，不知道能不能多換點仙材。雖然看起來其貌不揚，但起碼也是個天生靈不是？

「子鈞，這枚蛋是哪位長老養的仙寵？」

「野生的。」

「野生的？」易希辰不可思議，「它可是我在天劍山上遇到的，而且就在掌門的棲閣門外，野生的靈竟敢把蛋下到那種地方？」

長孫子鈞攤手。在他的印象里，他和易希辰到了年紀出山歷練，也是外出后才在乾坤袋裏找到了這枚鳥蛋，它確實不屬於掌門和任何一位長老。

易希辰立刻有了神：「若是無主的，那可太好了！你說這隻靈蛋能換多靈石？」

長孫子鈞一臉嫌棄：「一隻灰不拉幾的鳥，誰要。」

易希辰苦惱地抓抓頭髮。都是天生靈了，怎麼著也得是個九尾天狐或者火獅才對，這裏面當真只是一隻其貌不揚的灰鳥？他真恨不得把它敲開來看看。

長孫子鈞看了眼那枚死氣沉沉的蛋。他可一點都不想把這東西留在邊，賣了它，就算只能賣一塊靈石他也願意。就算一塊靈石都賣不著，白白丟了都好。他道：「我不說，沒人知道裏面裝的是什麼，便說是天狐窩裏撿來的又如何？」

「有道理！」易希辰著下道，「但是天狐不下蛋，人家直接下崽。」

長孫子鈞：「……」

天狐不下蛋，火獅不下蛋，玄狼也不下蛋，數來數去，那些個最值錢的靈各個屁一蹲下出來的全是小崽子，也就鳥類和王八還有蛋這一說。

「說它是雷？可雷的卵是明的，這一看就不是……說起來，它怎麼看，也都只能是一枚鳥蛋了。」易希辰頭疼道，「鳥……天虹鶴倒是值錢，可鶴蛋與它的羽一樣皎潔純白；將鷹？將鷹的蛋黑如玄鐵……」

「啊！」易希辰撲在桌上，「它要是個凰蛋該多好，那樣我們就發財了！」

長孫子鈞：「呵呵。」

易希辰也就是隨口說說，長孫子鈞都說了這蛋里孵出來的是一隻灰鳥。就算不是，也沒人會信凰蛋能長這個醜樣。

易希辰一籌莫展，過了一會兒，將這枚靈蛋收回了乾坤袋裏：「明天先去集市上賣試試，先瞅瞅有沒有人接手。若不行，再想法子吧。」

夜已深，屋外的天地如同墨染一般。兩人早已疲憊不堪，便熄燈上床歇了。在霞林鎮里住客棧也是要花費靈石的，為了省下靈石，易希辰只要了一間房，上床之後，兩人抵足而眠。

長孫子鈞睡不著，藉著微弱的月，著邊的人出神。

他一直在想，他腦海里那個荒誕的世界和他如今所的這個世界，哪些是相似的，哪些是虛幻的，這其中又究竟有何邏輯？而今葯不毒葬天火之中，他突然有了些覺：在那虛幻的世界裏，他想要什麼，便能輕易得到；他珍惜的，便不會失去。那是一個稽卻溫的世界；而這裏，麗卻殘忍。

長孫子鈞手，輕輕了易希辰的頭髮。他覺有點難過，輕聲道：「為什麼有些事只有我一個人記得？」

易希辰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腕。

「子鈞。」他道，「我……不曉得該怎麼說。但你不知道你對我有多重要。」

「我知道。」

長孫子鈞將手繞到易希辰腦後，輕輕了他的後頸。他明白易希辰的意思，易希辰不希他們之間的關係發生改變，只想像從前那樣繼續下去。如果他是易希辰，大概也不能接。那他就按照易希辰喜歡並且習慣的方式與他相吧。總之只要他們永遠在一起，即使千年之後只是坐在榕樹下對弈之後相視一笑，那也足夠了。

然而這一回長孫子鈞確實誤解了易希辰的意思，易希辰並沒有想那麼多。如今他邊就只有長孫子鈞了，他想說的就只是，你真的很重要。重要到……不管你變什麼樣，我們都要在一起。

翌日一早，兩人便出門去霞林鎮的集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