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林鎮的集市十分熱鬧，來自五湖四海的修士匯聚於此，從低等到高等的仙材琳瑯滿目。是把集市裡的每一個攤子看一遍，都花去了他們幾個時辰的時間。

易希辰倒是相中了不仙材，但他幾乎什麼都沒買，畢竟給長孫子鈞買把新劍可是比給他買仙材更為迫切的。而且既然要買，就買把好劍，虛無界之兇險非同小可，若再買把輕易就會折斷的破銅爛鐵，他們是不可能見到虛無宗主的。

一時買不到中意的寶劍，兩人倒也不心急。他們還有幾天的時間，反正這集市人來人往，每天擺攤的人都不盡相同，還有時間再看。

易希辰把靈石給長孫子鈞，讓他再去逛逛。他自己佔了個位置，把他手裡不必需的仙材和那枚蛋拿出來賣。

靈蛋到底稀，不多時就有許多人來問，然而因弄不清楚這究竟是什麼靈的蛋，價錢也不便宜，終究還是問的人多，有意買的人。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有一名劍修走到易希辰的攤前。

那劍修問道：「這是什麼蛋？」

易希辰打量他一番，尤其多看了他腰間的佩劍幾眼。不算什麼極品，但也勉強稱得上一把好劍。他忙道：「天生靈的蛋哦！道友養個靈寵吧？」

那劍修道：「我知道是靈，可是哪一種靈？」

「道長喜歡哪一種靈呢？」

「……」劍修懷疑地看著他，「我喜歡哪一種你都有嗎？」

「興許呢？」

易希辰當然是在睜眼說瞎話。就這一枚蛋還是他莫名其妙撿來的，靈如此難得，他去哪裡撿第二枚。不過就算不能立刻做買賣，調查一下客戶的需求也是好的。

「要是有的話，我倒想養一隻天虹鶴，能騎著它騰雲駕霧，瀟灑！」

修士們豢養寵，除了那些純粹是出於喜歡的，大多還是因為靈寵有用。有的靈寵能夠幫助主人尋找靈石，有的靈寵能夠幫助主人殺戮敵人，有的靈寵能增強主人五行修為，而有的靈寵直接就是份的象徵。

易希辰著下道：「我這枚蛋，也許裡面孵的就是一隻天虹鶴哦。」

劍修：「……」

一臉「你騙誰啊」的表，劍修道：「我雖沒養過天虹鶴，但天虹鶴蛋是如白玉般潔無暇的，你這灰撲撲的蛋裡面怎麼可能是天虹鶴！」

易希辰道：「這蛋是我在土裡找到的，可能是它土裡埋的時間久了些，被沁了，所以看起來灰了點。你覺得它不是天虹鶴，那你倒說說，它會是什麼呢？」

劍修一時失語。這靈蛋還能跟玉一樣被沁？？世界上還有這種事？？但它是什麼，那還真是說不上來……

易希辰趁熱打鐵：「這要是完無瑕的天虹鶴蛋，可是價值連城吶，道友您未必買得起不是？我這隻雖然有些瑕疵，可能孵出來以後也會有點灰，但是價錢便宜呀！」

這話倒也是實話，靈既然稀難得，價錢自然高昂，這劍修雖然眼饞，但確實買不起天虹鶴。然而他糾結良久之後，還是搖著頭走了。

易希辰擺了一天的攤，仙材倒是出手了一些，但最終也沒能把這枚蛋賣出去。興趣的人不，真的肯買下來的人卻不多。畢竟天生靈的價值放在那兒了，買得起的人寧願買個好的，買不起的也就只能看個熱鬧了。

長孫子鈞自己逛了一天，劍沒買到，只買了一件護心金鐵甲——他打聽了一下關於虛無之界的事，聽說那裡常年有雷霆風暴，而護心金鐵甲對雷屬有抗，因此他特意買給易希辰。

易希辰看了他買回來的東西，卻把臉垮下了：「你怎麼買這種東西！你花了多靈石？」

「五塊高級靈石。」

「五塊高級靈石！！你討價還價了沒有？」

「……」討價還價這種事本就不符合長孫子鈞的人設。要不是他邊錢不夠多，他早就「這個這個不要，其他全部給我打包」了。

易希辰痛心地捂住口。真是不當家不知道柴米油鹽貴，長孫子鈞這個敗家玩意兒，一出手就把五塊高級靈石丟出去了！

「我聽說虛無海有雷霆風暴……」

「不就被雷劈嗎！劈兩下又不會死！還能順便換個髮型！」

長孫子鈞：「……」

他們都不是木屬的靈，有修為傍生，還不至於被普通的雷火劈死。長孫子鈞修為深厚，那些雷對他而言不足為懼。可易希辰憑現在的修為，生生扛過去的話，很可能會傷得皮開綻，種種痛苦在所難免。假如他們靈石充足，易希辰自然會把全套的防都買上，然而他們是窮人，錢只能用在刀刃上。

長孫子鈞買都買了，易希辰也只好收下了。他輕輕敲了敲長孫子鈞的腦袋，罵道：「笨蛋！」罵完他自己卻笑了，倒也不是真的生氣。

兩人回到住休息，長孫子鈞開始打坐默念清心咒，易希辰則開始計算他們剩下的靈石應該如何花銷——原本昨天就已算過了，然而今天長孫子鈞花費五塊高級靈石打了他的計劃，他不得不重做規劃。

算完他們那點可憐的財產之後，易希辰小心翼翼地把靈蛋裝進乾坤袋裡——目前看來，這是他們貧致富的唯一指了。

於是翌日一早，兩人起床后又準備繼續出去擺攤。

易希辰收拾了東西，然而解開乾坤袋后，他猛一瞪眼，吼道：「我的蛋呢！！！」

長孫子鈞正在穿，聞聲一邊系腰帶一邊走了過來。乾坤袋裡的仙材都還在，那枚蛋卻不翼而飛了。

易希辰急得翻箱倒櫃，然而蛋不見了，長孫子鈞非但不急，還有些幸災樂禍：「丟了就丟了吧，不必找了。」

「那怎麼行！」易希辰瞪了他一眼，「就說你敗家！那不是一枚普通的蛋！是靈石！是你的劍！是我的法！趕跟我一起找！」

長孫子鈞無奈，只得隨他一起在屋子裡翻找起來。

然而兩人找了半天沒找到，卻聽咕嚕一聲，靈蛋自己從床底下滾出來了。

易希辰一怔，撲過去把蛋抱在懷裡，激得就跟這蛋是他自己下出來的似的，啵啵親了兩口：「寶貝啊！」

長孫子鈞黑著臉站在一旁。

那靈蛋昨日大約是睡著了，所以一直沒有靜，可今日又醒了，在易希辰懷裡滾來滾去，撒一般。易希辰卻沒有功夫跟它膩歪，小心翼翼地把它塞進袋子里，出門去了。

攤子擺開后，倒比昨日又熱鬧了些。畢竟昨日那只是一枚死氣沉沉的蛋，而今日它已經活力十足，在攤子上滾來滾去，不住往易希辰上靠，易希辰一次又一次把它推回攤子的中間，供興趣的修士們看。

可惜局面還是如同昨日那樣，看的人多，肯花大價錢買下來的人不多。

一名劍修在攤子前站定，易希辰抬頭一看，竟然還是昨日那個猶豫了很久的傢伙。看來他是真的對這隻靈很興趣，只是畢竟他不是揮金如土之人，買這麼個寶貝前總要考慮良多。

「道友昨天想得如何了？可是已決定將它買走了？」

那劍修臉上顯出一番掙扎的表：「這……真的有可能是天虹鶴嗎？」

易希辰道：「它一定是枚鳥蛋，但究竟是不是天虹鶴，我可不敢保證。如果道長只是想乘著鳥騰雲駕霧，我想它應該可以做到。」

「這……你打算怎麼賣呢？我也沒有很多靈石……」

「靈石不夠的話拿東西來換也可以啊！」

「你需要什麼？」

一直沉默的長孫子鈞突然開口：「麒麟、定風珠、玄甲、磐龍鱗、雷霆果，你有嗎？」

那劍修倒吸了一口冷氣。五樣東西全都是天材地寶，極難取得。如果真是一枚天虹鶴蛋，換上其中兩三樣倒也公道。問題是，有些東西不是說公道就能換，天材地寶本來就是有價無市的，有多靈石也未必買得到。

易希辰與長孫子鈞看他臉，便知他沒有。其實長孫子鈞也從來沒指這些東西那麼好弄到，他之所以提出來，不過撞撞運氣罷了。

大抵是聽明白了自己要被賣掉，那枚靈蛋突然憤怒滴朝著易希辰的小撞過去，還連撞了好幾下。易希辰連忙拍拍它：「別鬧別鬧，正給你找個疼你的好主人呢。」

這不拍不要，一拍，只聽咔嚓一聲，蛋殼突然裂了。

眾人目瞪口呆。

裂開的蛋殼掉了一片，出一個小缺口，一隻爪子從缺口裡了出來。易希辰立刻撲上去把爪子給塞了回去。天殺的，什麼時候不碎偏偏這時候碎，讓人看見裡面的傢伙其貌不揚的樣子，價格可就要大打折扣了！

然而那唧豈是這麼安分的，易希辰堵了一個缺口，咔地一聲，蛋殼上又多了一個缺口，灰溜溜圓滾滾的鳥頭從蛋殼裡鑽了出來。

易希辰直瞪眼。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這隻靈，本來還懷抱著一點期待希是長孫子鈞弄錯了，或許裡面裝的就是天虹鶴將鷹之類的靈鳥，然而此時此刻出現的這個鳥頭，讓他心涼了半截。

嘩啦！

蛋殼終於徹底地碎了，一隻圓滾滾、茸茸的鳥站在碎蛋殼中，兩隻黑溜溜的眼睛炯炯有神，仰頭一張：「唧！」

易希辰角一。瞧瞧這賣相，聽聽這聲，唧這個名字簡直太切了！要是讓他給起名，也絕對會起個這樣的！

那劍修獃獃地著唧：「這……這……這不是天虹鶴吧？」

易希辰乾笑：「至它是只靈鳥沒錯吧？它肯定也會飛哦！」說著抓起唧兩隻嘟嘟的翅膀扇了扇，「道長還要它麼？」

唧憤怒地瞪著易希辰，扭頭想啄他，奈何翅膀被他提溜住了，脖子又不夠長，啄不到。它憤怒地唧唧直：混蛋，你居然敢賣了我！！

令易希辰到慶幸的是，那劍修沒有被唧其貌不揚的樣子嚇跑，看來他雖然最喜歡天虹鶴，但只要是鳥類的靈，也都是興趣的。

劍修道：「這……這你打算怎麼賣？這麼一隻小灰鳥，要換天材地寶可不行啊！」

唧遭到了鄙視，立刻扭頭，用足以殺人的目瞪著那劍修。可惜它的兇相在劍修看來只覺可極了，竟忍不住蹲下了它的腦袋。

「唧！」唧一口把那隻不老實的手啄回去了。

「別這麼兇，唧。」易希辰彈了彈唧的屁，仰頭道，「道友，五十塊高級靈石你有沒有？」

劍修愣了一愣。雖然這隻灰鳥其貌不揚，但作為天生靈，五十塊高級靈石已經是個極其便宜的價格了。他忙道：「有。」

「五十塊高級靈石，加上你的佩劍。」易希辰道，「怎麼樣，這個價格再沒有更劃算的了吧？」

誰料此言一出，那劍修立刻出抗拒的神，想也不想便道：「不行！」

「這麼便宜的價格，道友還有什麼不滿意？」

「確實不貴。但你要仙材或者靈石，都還好商量，要我的劍是萬萬不行的！」

易希辰納悶道：「道長這劍，確實是一把好劍，但也不算什麼寶劍吧？你換了我這靈，再去打一把不就行了？」

在集市中，會直接擺攤販賣的劍，往往都不是什麼好劍。而有了一定修為的劍修，往往都是自己買玄鐵鑄劍，在鑄造的過程中可以據自己的習慣添加靈石強化屬等等。然而打造一把劍至也要兩三個月的時間，易希辰和長孫子鈞是擔心誤了去虛無之界的時間才退而求其次求一把現的，要不然直接買材料鑄劍其實更方便。

「這把劍我已經用了十年，它早已與我融為一。就算給我十隻天虹鶴，我也是決計不肯換的！」

劍修講究人劍合一，會將自的靈力灌注在劍上。日積月累，劍用得了，也就如同的一部分。不過這靈力也是可以收回來的，自行解除即可，要不然所有劍修一輩子都不能換劍了。只是那劍修既然這麼說，捨不得的肯定不是他灌注在劍上的靈力，而是他與劍的，這樣就真的是千金不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