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趁大人不注意,溜進小伙伴的房間后才發現,大約是古代人沒打疫苗,又或者是這個時候的病毒更歹毒,以至于柱子的癥狀,比冒要嚴重一些,甚至有些哮的趨勢。
在著藥不知道該不該給他吃的時候,柱子的親娘進來了,一看宋筠溜了進來,有些惶恐,一慣溫的聲音都變得尖厲了:
“你來這里做什麼?不怕被染了病氣嗎?”
宋筠被嚇了一跳,沒想到王家嬸嬸這麼生氣,正想解釋,卻被一把抱了起來,送回了宋家。在白穗把往院子里抱的時候,還能看到王家嬸嬸細細碎碎地和沈氏說了些什麼,表凝重。
宋筠茫然地被換掉一的裳,又被沈氏仔仔細細用熱水洗了個澡,困倦地睡了過去。
等因著一聲尖利的哭嚎醒了過來,才看到沈氏正疲憊地守著自己。宋筠腦子里仿佛閃過了什麼,然地問:
“誰哭了?”
然后宋筠就知道了,自己在古代第一個小伙伴,就這樣沒了命。
王家也是戶殷實人家,不吝嗇請大夫,還是失了個養到五六歲的男孩子,一家人愁云慘淡,看得沈氏和宋念也心有戚戚焉。
宋筠又重新喝起了藥湯子,再沒醫學常識,也反應過來了:柱子不是冒,或者說不僅僅是冒。
那是什麼病呢?
一遍遍回想著最后一次看到柱子的時候,他困難的呼吸聲,以及王家嬸子過度張的表,好像猜到了什麼。是肺炎嗎?大概是吧。
肺炎,在這個時代算得上不治之癥了,而且會傳染,如果自己那天沒有被迅速抱走的話,說不定也會得病,到時候怕是空間里的藥都救不了了。
宋筠有些被嚇到了。說這話可能有點矯,但活了二十多年,還沒見過死人。離最近的一次死亡,是一個同學得了白病,但是最后也治好了。
連著做了幾日噩夢,有點后悔沒早點把藥拿出來,空間里有不消炎藥的,哪怕后癥再嚴重,也比丟了命強吧;又覺得害怕,古代的人命,真的太脆弱了。
又驚又嚇,再加上上次的病好得還不算利索,宋筠又一次病倒了。
沈氏一向是個堅強的人,都忍不住掉淚了。宋老太太也發愁,王家死了個孫子,也同,自家這仨孩子,折了哪個都不啊。
急得團團轉的時候,老太太習慣地選擇找大姑姐求助。這下子,宋姑母都得了信兒,不知道從哪里翻出一個游方大夫,送了過來。
在宋家被折騰的人仰馬翻的時候,趙家老太太得了信兒,一瘸一拐地被丫鬟攙扶著來了宋家。
人家拖著病上門,宋家只有謝的份兒,哪怕提出了要給宋筠念段經驅驅邪,宋家人也應了。
宋筠心想,連迷信的手段都試了,喝個藥又有多難呢?總要試一下吧,不然豈不是永遠不敢用空間里的藥?
也不知道是游方大夫的偏方管了用,還是現代的膠囊更見效,在趙老太太念完經的第三天,宋筠就好得差不多了。
宋筠好了,沈氏卻累病了,其實是太過勞累以至于免疫力下降,被宋筠傳染了。
宋老太太卻不知道啊,信了未來親家的說法,只以為家里有邪祟作怪,給早死的老頭子念叨了一晚上,讓他庇佑家人;又試著給沈氏念了段經,卻沒了效果。
宋念不太信這套,請了大夫,給沈氏把了脈,開了藥,宋家又開始日日熬藥。在宋筠忍不住想碾碎半片冒藥加在沈氏的水里的時候,沈氏到底是年輕力壯,扛了過來。
某日,終于辦完喪事的王家嬸嬸來找沈氏說話,眼可見地憔悴了很多。
是個溫婉的人,王家妯娌多,孩子多,各房有各房的小心思,也就是脾氣好,作為大嫂,從來是個吃虧了也不計較的子,才維持住王家兄弟三個的和諧。
只是,失了小兒子的王家嬸嬸,難得地溫婉不起來,對著沈氏講:
“柱子生病的時候,就一直說想吃筠姐兒說的那種羊。我尋思著,天兒也冷,吃一頓也沒什麼,大不了我們這房出錢買,總不會讓家里吃虧。更何況,一個孩子,病得那般可憐,就是拿公中的錢吃一頓,又怎麼了?”
沈氏認同地點點頭:
“這話沒錯,你家人多,又只有王大哥一個人有活計,難免節省些。只是既然孩子想吃,嫂子拿自己的錢買了便是。”
“呵,做叔叔嬸子的,因為怕影響名聲,就不許侄兒吃頓想吃的飯。我那婆母,也活個稀泥,只說等柱子病好了,就做主買幾斤羊煮了吃。”
沈氏聽到這里,已有些不忍了,結果如何已經很明顯了,柱子沒撐過去,若是讓孩子臨死都不得如愿,那也太殘忍了。都不忍心追問了。
王家嬸嬸明顯是怨氣深重,繼續說:
“我自認為這些年沒有對不起他們王家人,我夫君掙的錢,向來是一家子一塊兒使,這也沒什麼,他是老大嘛,又接了我公公的班,供養弟弟們,也是應該。卻不想,我們忍耐了,人家倒是抖起來了,花著我們大房的錢,還生怕自己沒面子,吃頓的事,也能計較個沒完。”
“我家孩子那個爹,哎呦,也是個愣的,怕弟弟們委屈,他弟弟怕他委屈嗎?這下好了,我兒子是被他們磋磨死了,他們還想好好過日子?他們就是沒心沒肺不在意,我也不能饒了他們。”
沈氏沒法說什麼,若是一意順著對方的話說,倒顯得是在挑撥王家幾房的關系了,只能安:
“姐姐,你還有別的孩子呢,總要為他們想想。”
王家兄弟三人的關系,到底是因為一頓沒吃上的火鍋有了裂痕。到終于吃上的時候,卻是翻過年后,王家分家時的“散伙飯”。
這樣的結局,無論是把火鍋帶上宋家食譜的宋筠,還是隨口和老姐妹炫耀的宋老太太,都意想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