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臭丫頭果真是半點不關心我的死活啊!”
蔣苦道:“你竟不知圣人下旨命我前去北地替那位蕭侯爺說親?誰不知這位將軍此前數次婉拒圣人賜婚之意,這親事又豈是那麼容易說的?想我堂堂京師第一,若是鎩羽而歸,且不論圣人怪罪與否,必是要淪為那些私們的笑柄!”
衡玉神一振:“蔣姑姑說得可是營洲節度使、定北侯蕭牧嗎?”
“不是這尊大佛,還能是誰有如此大的面子?”
衡玉眼睛了。
這的確是一尊大佛。
北地與朝廷的關系向來微妙,此前晉王由北地起兵造反,這場兵使得大盛江山一度飄搖,直到三年前被這位蕭將軍平息——彼時邊境異族虎視眈眈,多番趁虛而,朝廷為安定局面,論功行賞之際便封蕭牧為定北侯,任營洲節度使之職,一是鏟除晉王余孽,二為應對異族侵擾。
如此方勉強有了邊境的數年太平。
也因此,便是遠在京師,也總能聽得到有關這位將軍的傳言。
拋開那些漂亮傳奇的戰績不提,更有諸多稀奇古怪的說法……
此時馬車正經過一座茶樓,樓說書先生剛巧正說道——
“這位蕭將軍可謂英武不凡,諸位怕是要問,究竟不凡到何種程度呢?據說那是三頭六臂,赤面金發,闊如山,雙目為炬!每日要食千斤糧,飲水需半河水!”
“不對,你前日分明還說八百斤!幾日間,蕭將軍這飯量怎還漲了呢?”有嚴謹的聽眾提出異議。
說書先生面不改:“蕭將軍前不久又打了勝仗,漲了功德,添了神力,飯量自然也要跟著漲!”
“原來如此……”
“有道理!”
“蕭將軍真乃神人也,這分明是活菩薩降世普度眾生啊……只是蕭將軍究竟為何至今不肯娶妻呢?”
“這個嘛……”說書先生捋了捋胡須,出高深莫測的笑意:“自是天機不可泄。”
什麼天機不可泄?
有人相視而笑,了然于心。
京城早就傳遍了——蕭將軍好男風,帳中男寵無數!
當然,也有人堅信:“既是活菩薩在世,那便為普度眾生而來!神仙又怎會留區區凡塵呢?”
這些個版本衡玉都有所耳聞。
于是,腦子里時常會出現這位赤面金發的蕭將軍六臂各擁著一位如花似玉男寵的詭艷畫面,有時又會蹦出一尊神悲憫的佛子轉世般的仙人端坐蓮花臺上誦經——
這跟著所聽而來的胡思想只是一瞬,很快問道:“蔣姑姑打算何日?”
“畫像已大致搜集完備,兩日后便要離京了。”
“我也想去!”
馬車還在行駛著,眼睛亮亮的衡玉忽地起,挪坐到蔣側,挽住對方一只手臂,聲道:“蔣姑姑帶上我吧,出行,邊怎得了畫師呢?”
“你?你去作何?”蔣不解地打量著小姑娘。
“那可是赫赫有名的蕭大將軍,聽聞這位蕭將軍乃戰神轉世,好武略,善騎,從無敗績,我心中十分欽佩仰慕,早就想一睹真容了!”本就又大又亮的眼睛里此時亮晶晶的,滿是向往。
看著春日花朵般俏麗的小姑娘,蔣眼睛了。
此番圣人下旨,凡是京中五品以上的員府中有年滿十六未曾定親的姑娘,皆要擬了畫像帶去北地……
若沒記錯的話,這丫頭的兄長不久前剛升了五品?
倒將這個下了!
因這位行事過分無拘無束,又曾有著流落在外的經歷,親事注定艱難,且永長公主府上又有一位備著的韶言郎君在,每每想到這些便覺頭痛糟心,時長日久之下便生出了將其忽略不計的習慣。
可定北侯府遠在北地,武將人家一貫沒有那麼多的講究,萬一……
畢竟京師第一人的名號可是響當當擺在這兒的!
比起這些看不見不著的畫像,自然是近在眼前的人兒更人……
至于這丫頭的心思?已有了位貌如花的養婿?
一日名分未定,一日就做不得數,且家花哪有野花香,多淺顯的道理啊!
這可是招好棋,說不定便能解了的難題,幫立下大功一件……
蔣心思浮,面上卻不顯:“那營洲候府可不是什麼好去,縱是我答應了,你家中長輩與長公主殿下又豈能同意?”
平日胡鬧些,那是在眼皮子底下,此去營洲千里遠,怎能相提并論?
“蔣姑姑放心,我自有辦法。”衡玉輕輕拍了兩下口,笑瞇瞇地道。
“可只有兩日的時間,過時不候。”蔣悠悠吃了口茶。
……
“敵明我暗,獨自出京太過可疑,或會招來麻煩……以畫師份隨同蔣一同前往,最是合適不過,待抵達營洲,行事也更加方便,不易引人注意。”
晚間,吉家外書房,衡玉正同兄長商議著。
“阿兄覺得這個辦法如何?”
一直沒說話的吉南弦點頭:“辦法不錯。”
衡玉一喜。
卻又聽兄長道:“往后不許再提了。”
衡玉:……?
“阿兄——”
吉南弦制止了再說下去:“你一個兒家,我豈能放心你去犯險?”
“兒家怎麼了?”衡玉堅持道:“阿兄當知,你我皆姓吉,家中遇事只該思慮誰更適合,而非是以男區分。更何況男子能做的,子也同樣能做,并且能做得更好——子行事,比起男子,更不易惹人注意深究。”
世人看待子多為輕視,這是不公之,但若能利用得當,世人的偏見有時便是最好的掩護。
吉南弦正再說,忽聽書房的門被推開:“我覺得小玉兒說得在理!”
看著大搖大擺走進來的妻子,吉南弦愕然了一瞬:“……瑤瑤,你怎還在外聽?”
“一家人的事,怎能說是聽呢?”喻氏理所應當地反問。
吉南弦剛要接話,話到邊忽地一頓。
寧玉扶著孟老夫人走了進來。
“……”吉南弦徹底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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