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將軍府老夫人壽宴,府里大宴賓客,中午的那場鬧劇并未產生什麼后續影響,謝家宴客一切照常,下午園子里逛逛,聽聽戲,打打牌,男人們約了去跑跑馬,詩作對喝茶,謝家極盡招待。
至于謝郬這個謝家大小姐回來與不回來,頂多給人增加一點茶余飯后的談資,對謝家的地位不會產生毫影響。
畢竟這個大小姐是怎麼回事,京中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一個將軍婚前的隨軍妾室生的孩子,被將軍帶去邊關親自養了二十多年,這二十多年沒有回過一次京城,除了不能否認確實是將軍府長這件事,其他還有什麼呢?
真正金尊玉貴,寵著長大的是將軍夫人和將軍所生的嫡,這兩位小姐站在一起對比,無論是才學和教養都有著天上地下的區別。
兩位謝小姐不一樣是所有人心中早就有的認知,因此今日看見大小姐謝郬如一個魯的漢子般回到謝家之后,人們就更加印證了心里這份認知。
你看看,果然是有爹生沒娘教的孩子,不懂禮數,不守規矩,兇神惡煞,一言不合就手,還把謝家護院門房打得落花流水,要知道,鎮國將軍府的護院挑選可是京中出了名的嚴格,手不好的本進不來將軍府。
可就這些人,居然被謝大小姐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可見謝大小姐武力值有多高。
京城中也有那武將家的小姐習武練劍,可沒哪家小姐練得像謝大小姐這般實在,說句不好聽的,這麼厲害的人誰敢娶?婚后稍有不慎惹了,還不被揍得出不了門?
長寧候夫人喜歡給人做,只要出馬撮合的,除了信國公府符大郎這個奇葩之外,其他十有八|九都能,了的婚后都好。
不是因為能說會道,而是因為在心中自有一桿標尺,知道什麼樣的兩個人是門當戶對的,從家世背景到脾習慣,只有這些匹配,方能長久。
像謝家大小姐這樣的子,長寧候夫人是絕對不會為相看夫婿做的,子煞氣太重,婚后容易夫綱不振;子不守規矩,婚后婆媳難,總之這種類型的子,長平侯夫人再怎麼喜歡做,也不會想為撮合。
“你家這大小姐可不是個好相與的,回來你的日子怕是不好過咯。”
晚宴的時候,打了半天牌的長平侯夫人如是說。
蔡氏搖了搖頭,信國公夫人聞言,附和說:
“這樣的子,該找個厲害的教習嬤嬤給磋磨磋磨,不然今后也是為難你這個嫡母。”
們下午打牌的時候討論過這事兒,都說若子不改,將來就該有人說蔡氏這個嫡母不好了。
蔡氏苦笑說:
“你們也都看到了,就那個手,哪個教習嬤嬤敢教呀?”
一桌婦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都在借著為蔡氏出謀劃策,肆無忌憚的評論謝郬,拿跟京中那些素有陋習,至今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們作比。
謝鐸扶著謝苒走過來,正好聽見這桌婦人們的話,沒由來的氣憤,忍不住為謝郬辯駁兩句:
“諸位夫人口下留德,我長姐沒你們說得那般不堪。”
桌上的夫人們面面相覷,皆對謝鐸突然話表示不解,蔡氏聞言當即斥道:
“鐸兒,你說什麼呢?怎可對夫人們如此無禮,速速賠禮。”
謝鐸卻是不服,耿直道:
“我又沒說錯。謝郬再怎麼樣也姓謝,還救過我的命,這些我與阿娘說過的,阿娘不是不知道,卻還由著外人說謝郬,是何道理?”
蔡氏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被親兒子當眾拆臺,氣得直拍桌子:
“你,你可知你在說什麼?混賬東西!”
其他夫人起勸蔡氏,并讓謝鐸跟蔡氏道歉,謝鐸站著不,被他扶著的謝苒悄悄拉了兩下他的裳,小聲提醒:
“這麼多人,你想要娘被人笑話嗎?”
謝鐸抬頭環顧一圈,發現這里確實不是個說話的好地方,便只能閉了,對蔡氏行禮道歉:
“阿娘別生氣,兒子心直口快,沒別的意思。”
蔡氏雖未解氣,但也不想跟親兒子鬧得下不來臺人笑話,見謝苒一只腳墊著,不問道:
“苒兒腳怎麼了?”
謝苒沒開口,旁邊的幾位小姐七八舌的告訴蔡氏:“二小姐在馬場崴腳了。”
“找大夫看了,說沒傷著骨頭,但也要好生休養幾日的。”
這些小姐都是世家,從前便與謝苒好,只是后來謝苒宮,們也各有歸,關系淡了兩年,如今謝苒回來,們自然又親近回來。
們以謝苒馬首是瞻,這不,下午謝苒說要去馬場學騎馬,一幫都不怎麼會騎馬的世家小姐們便各自喚了家中會騎馬的兄弟,一同陪著謝苒在馬場學。
謝苒的腳就是謝鐸扶下馬的時候沒扶穩,讓謝苒崴了個腳,謝苒當場就哭了,弄得謝鐸很愧疚,這才親自扶著去看大夫,扶著回來,沒想到一來就聽見這些三姑六婆在編排謝郬的不是。
“既然傷著了,何必來這里,回去歇著吧。”蔡氏勸謝苒說。
謝苒卻搖了搖頭,已經很久沒參加過這種熱鬧的宴會,重新回到了眾星捧月的場合,謝苒此刻正被奉承得飄飄然,哪里舍得就這樣回去。
“祖母壽宴這麼大的事,我怎好獨自回去,阿娘不必擔心,我不疼。”
此番宣言,又讓謝苒在眾多夫人們面前刷了一波懂事的評價。
謝鐸實在有點聽不下去,本來下午他要與幾個同僚去演武場的,半路被姐姐喚去馬場教騎馬,心里本就不痛快,再加上他這個姐姐笨的很,膽子又小,又氣,整整一個下午,謝鐸連上馬和下馬都沒教會。
不過就是最后一次下馬的時候沒留神扶,就給崴了腳。
懶得聽這些婦人間的無趣吹捧,謝鐸對眾人行了個告退禮后就回男賓席去。
他走之后,幾位夫人便又開始拿謝鐸和謝苒比較,信國公夫人說:
“鐸哥兒還是孩子心,不過男子本就比子開竅晚些,苒姐兒今后可得多多提點提點他,別他長歪才是。”
謝苒也不推辭,說:
“鐸哥兒是我弟弟,我自不會他走上歪路的。”
信國公夫人越瞧謝苒越是心,家大郎就是個不開竅的木頭,對一般子完全不假辭,總說人家無趣什麼的。
這謝苒是謝家的嫡,母親出郡王府,父親又是一品鎮國將軍,放眼整個京城,家世比好的子屈指可數,雖說進過宮,可據說那只是走個過場,與皇帝陛下演演戲,并未真正委于陛下,應當還是清白的。
如今也向陛下求了退婚書,是自由了,與大郎的年歲相仿什麼時候可以安排兩人私下見一面,尷尬是尷尬了些,可若是看對了眼,信國公夫人也不介意讓大郎聘回去當新婦。
事實上,如今只要兒子肯娶親,便是娶個平民百姓回來,信國公夫人忍忍也能接,更別說只是謝苒這種,名聲稍稍有所欠缺的權臣之了。
長平侯夫人眼看著信國公夫人對謝家二小姐獻殷勤,在桌子底下踢了踢的腳面,兩人心照不宣的笑了起來。
而們的反應蔡氏看在眼中,沒揭穿,沒阻攔,因為今日安排這兩位夫人坐一桌,也是存了些心思的。
信國公府的符大郎,年二十三,自小聰慧,好學上進,如今年紀輕輕已然居大理寺卿,前途無量,這麼好條件的婿人選,蔡氏眼饞許久,兩年前就有撮合他們的心思,可惜兒不爭氣,鬧出這麼一場沒臉的事。
也虧得謝郬在宮里做戲做的好,沒|出馬腳,正好為苒兒填補了兩年不在京中的空白,挽救了苒兒的名聲。
符家大郎很好,蔡氏對他非常滿意,而信國公府的門第也配得上,所以蔡氏在宴會前些時候,就開始與長平侯夫人和信國公夫人走,為的就是今天順理章,毫不刻意的把們安排在一起,暗自促這樁事。
一切都安排好了,唯獨沒算到謝郬回今天回來。
不過無妨,回來就回來了。
蔡氏做了二十年的將軍夫人,這府里上上下下都是的人,謝家這邊的老夫人,叔伯兄弟,甚至于侄子侄,全都承過蔡氏是,這些人只會與站在一邊,絕對不會對謝郬假以辭。
謝遠臣曾經說過,那丫頭表面強悍,實際上心的很,經過這幾次的手,蔡氏已經知道該用什麼方法對應謝郬。
就好比中午在偏院,謝郬如犟驢般要到前院攪合,蔡氏不過對稍稍服了個,假模假樣掉了兩滴眼淚,那臭丫頭就不知如何是好了。
只要過了這一陣風頭,等苒兒的事塵埃落定,蔡氏不需要謝郬配合了,自然有的是辦法把膈應回邊關,今生今世都不想再回京城。
如意算盤在心里打得噼啪作響,蔡氏正得意之際,忽然聽見一聲高過一聲的唱:
“陛下駕到!”
晚宴上的所有人第一次聽到這四個字的時候全都愣住了,紛紛回四周,疑是不是有人喊錯了,或是開玩笑……不對啊,誰敢拿這事兒開玩笑?
接著又是一聲:“陛下駕到——”
這回聽清楚了,真的是陛下來了。
誰還敢耽擱,紛紛走出暖棚,跪到花園兩側迎接圣駕。
作者有話要說: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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