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余長遠請了厲秋風和燕獨飛到廂房吃飯。三人談談講講,互相恭維了一番。待得吃喝已畢,早有莊丁來報,說四位莊主已經到齊,請大莊主和兩位貴客到大廳議事。
三人來到大廳,卻見廳坐了四人。除了昨日見到的莊恆雲和周敬天外,三莊主何毅和四莊主朱明也已到了。余長遠給二人引見之後,道:「好教兩位得知,眼下錦衛的探子和東廠的番子已經到了雲,順天府的差役昨晚到了莊子,發下了刑部的海捕公文,要緝拿兩位歸案。咱們既要做大事,須得小心行事。我這位四弟通容之,還請兩位能夠委曲一下。」
燕獨飛笑道:「這個自然要聽余大俠吩咐。」說罷從懷中取出地圖,鋪在桌面之上:「既然五位莊主都已到齊,便請一起來參詳一下這張地圖。」
余長遠等五人大喜,急忙圍攏過來,十隻眼睛貪婪的盯住地圖。余長遠道:「老二,你通地理之學,看看這圖上繪得是哪一所在?」
莊恆雲雙手籠在袖中,瞇著雙眼盯著地圖,看了良久才道:「八寶蓮花山東,距大行皇帝陵墓應該不到十里。」
燕獨飛與厲秋風對視一眼,心下暗自佩服。莊恆雲道:「繪圖之人想必是堪輿高人,連這地下水脈也繪得清清楚楚。只是從這圖中來看,此借用水勢,定有不機關暗,只怕進到深,要費不力氣。」
燕獨飛道:「久聞莊二俠通機關暗,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有莊二俠援手,咱們大事何愁不?」
莊恆雲微微一笑,道:「雕蟲小計而已,燕先生說笑了。」
余長遠面喜,說道:「既然大家齊心合力,今日便在莊中結為兄弟,日後有福共、有難同當,共圖大事!」
眾人並無異議,當即有莊丁抬上香案和三牲供品,在廳中掛起了關公畫像。七人歃為盟,發誓永結同心,共寶貴,若違誓言,當三刀六之苦,死後墜阿鼻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眾人念罷誓言,各敘年,燕獨飛排行第六,厲秋風做了老幺。余長遠哈哈笑道:「今日我兄弟七人義結金蘭,共圖大事,老哥哥我是歡喜的啊。」
七人各自說了些場面話,那何毅說道:「好教兄弟們得知,我此次到江南,已購齊了火藥,為防消息走,放在莊外一個之。只待大哥一聲令下,咱們便可用這火藥來炸開大墓。」
厲秋風心下一凜,想起燕獨飛曾私下說過,五虎山莊三莊主「太行鐵彈」何毅擅用火,它綽號中的「鐵彈」二字,江湖中人都以為是指他掌中的那兩枚鐵膽,殊不知此人以火藥製霹靂彈,與人手之際施暗襲,往往將對手炸得當場斃命。被他用霹靂彈襲過的高手死得乾乾淨淨,是以無人知曉他綽號的真實來歷。只是昔年機緣巧合,燕獨飛曾經無意中見過何毅與恆山派一名高手比武較技,當時何毅不敵,便用霹靂彈襲,將那恆山派高手當場炸死。
眾人計議了一番,決定第二日一早便即出發。余長遠又吩咐挑選二十名幹莊丁隨行,備下了五輛馬車。一切準備停當,只等次日便要出發。
燕獨飛與厲秋風住在莊中第三進院子中的客房,兩人晚飯之後閑談了一陣,厲秋風便即告辭回房。他解下腰刀,又喝了杯茶,這才除去衫,正要上床歇息。忽聽得窗外傳來極輕的叩擊之聲,他心下一怔,右手提起放在床頭的腰刀,輕輕一躍便躲在窗旁。
卻聽窗外有人低聲說道:「厲兄弟,你睡下了嗎?」
這聲音好,厲秋風一時之間卻想不起這人是誰。正思忖間,卻聽窗外那人低聲說道:「在下莊恆雲,有幾句話想說與厲兄弟聽。」
厲秋風輕輕推開窗戶,但見人影閃,莊恆雲已進了屋子。他轉將窗戶關上,右掌一揮,一勁風登時將桌上的蠟燭撲滅。厲秋風道:「好厲害的劈空掌,二莊主名不虛傳。」
黑暗之中,只聽莊恆雲低了聲音說道:「厲兄弟說笑了,在下的富貴前程,還要著落在厲兄弟上。」
厲秋風一怔,道:「二莊主此言怎講?」
莊恆雲道:「明人不說暗話,莊兄弟此次甘冒大險,到這五虎山莊來臥底,在下萬分佩服。」
厲秋風搖了搖頭,道:「二莊主此言差矣。厲某現在只是流落江湖的一名通緝要犯,哪是什麼臥底?」
莊恆雲嘿嘿一笑,道:「厲兄弟心有顧慮,這個在下曉得。只是此事重大,在下要事先和厲兄弟打個招呼,以免到時橫生糾紛,你我之間敵友不分,一旦誤傷反倒不。」
厲秋風道:「二莊主這些話厲某就不明白了,若有要事,盡可明說便是。」
莊恆雲道:「錦衛和東廠原本一家,都是為皇上辦事。這趟差要是順順噹噹辦下來,厲兄弟在錦衛中自然是前程似錦,說不定皇上一高興,欽點厲兄外放,到時在下還要請厲兄弟多多關照才是。」
厲秋風道:「二莊主,我想你可能會錯了意。今日這話權當厲某沒有聽過,大家此次聯手,只是為了求財。事之日,厲某拿了金銀拍拍屁就走。至於什麼前程似錦、升發財,厲某此生已不作他想。」
莊恆雲愣了一下,隨即輕輕一笑,道:「既然厲兄弟信不過在下,那隻好當在下據說的話全是放屁。只是提醒厲兄一聲,五虎山莊雖以余長遠為首,但是千萬要小心何毅。此人心思毒,詭計多端,一個不慎可能就著了他的道兒。這一路上風險頗多,到時厲兄弟自然知道在下的心意。」
莊恆雲說罷拱了拱手,輕輕的走到窗邊,打開窗戶後子一縱,已然消失在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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