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

“到了到了！”孩搖搖蘇伊一的手臂，出了一口潔白的牙齒，蘇伊一也笑著擡起頭來，順著手指的方向去，只瞬間，腦袋便轟地一聲炸開了。

***

一片的綠草在眼前鋪展開來，下，是記憶中出現過的白花園洋房，依然是白木格的門，只是上面多了“雲朵福利院”幾個字。

心臟驟然，直覺得無法呼吸。走下車來，底下是一條鵝卵石鋪的小路，從草坪中間，一直延到門前。腳步踩在鵝卵石上，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的，每走一步，就好像著記憶的尖。

“阿布，阿布！哎呀，你真頑皮！”草坪上，是那個穿著公主的朵兒，抱著阿布躺著，咯咯的笑聲銀鈴一般，穿蒼穹。

左邊的草坪，還放著鞦韆，緩步走近，手著鞦韆的繩索，心發疼，發暖，有淚就要涌出，

“高一點，再高一點！咯咯，我要到天空了……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小小云朵兒，啦啦啦……”

“朵兒，小心點，有言，你怎麼把鞦韆得那麼高……”

“沒事，媽咪，我可不怕哦！就算摔下來也沒什麼關係，再高點，再高點啦！啦啦啦，我是小小云朵兒……”

笑聲，歌聲，似乎籠著薄霧，那樣朦朧的芒，天使一樣的孩子，夢一般的場景，怔然間，眸子氤氳了霧氣。

“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停好車子走來的顧墨寒一眼便發現了的異常，的臉如此蒼白，很不對勁的樣子。

“先生，小姐，謝謝你們把珍妮送回來，這孩子總是躁躁的，請進來坐會兒吧！”

院長是個看著慈祥的老人，說話慢而溫，蘇伊一笑了笑，卻是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一幕幕的場景強烈地衝擊著的腦海，的腳步在那白的木格子門前頓住。

緩緩擡眸，是一個很大的廳，整齊地擺放著桌子。只是，腦海裡卻無端地閃現出另一幅畫面來，米白的真皮沙發，小小的水池，裡面有五彩的石頭，還有游來游去的小魚，新鮮的花束，吊蘭……臺階轉角，放著一架白的鋼琴，叮叮咚咚的音樂緩緩流淌而出。

“媽咪，這就是你自己寫的曲子，爸爸說題目《雲朵兒》，是嗎？”

“嗯。”人蹲下子，親了親朵兒的小臉蛋。

“雲朵兒，就是朵兒的雲朵兒嗎？這首曲子是媽咪爲朵兒寫的？”朵兒睜著眼睛，撲閃撲閃，晶亮晶亮。

“就是爲朵兒寫的，好聽嗎？”

“好聽好聽。”朵兒拍著手，“媽咪，你教我唱，教我唱好不好嘛？”

“當然好。”人抱起朵兒，拿過譜子，笑著輕聲唱起來，“我是小小云朵兒，自由的雲朵兒，風兒風兒飄飄，雲兒雲兒跑跑……”

“小姐，請喝茶。”耳側聲音響起，陡然回神，不著痕跡地了眼睛，笑道：“謝謝。”

“真是不好意思，今天給你們添麻煩了，也怪我們沒有照看好……”

“沒有什麼。院長，我可以去參觀一下這個福利院嗎？”

“當然可以。”院長站起子，“你隨便參觀，這個福利院不大，很多設施都不夠完善，以前是一戶人家的房子，現在被改福利院了。”

蘇伊一愣了愣：“那這房子的主人呢？”

“已經不在人世了。他們立下的囑，死後會把房子捐獻給慈善機構作爲福利院，福利院的名稱就定爲‘雲朵福利院’。”

“雲朵福利院？”蘇伊一的聲音有些哽咽，“爲什麼會取這個名字呢？”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院長搖搖頭，“總應該有一些特別的意義吧！這裡是孩子的活區，沒有怎麼變，以前這裡就是有這樣的大型玩，看得出來，這對夫婦很自己的孩子，沒有幾戶人家會爲了幾個孩子建這樣的遊樂城堡……”

“朵兒，閉上眼睛，數一二三才可以睜開哦！”

“爲什麼？”

“閉上眼睛就是了，今天是你的生日，爸爸和媽媽給你準備了一份好大好大的禮呢！”

“好大好大，有多大？”朵兒邊說著，邊閉上眼睛。

“一、二、三！”捂住的手移開，睜開眼睛，頓時眼睛瞪得溜圓溜圓，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是在做夢嗎？的眼前，竟然出現了一座巨大的話一樣的玩城堡！

“哇！”張開雙臂便衝過去，在上面又是爬又是滾的。

玩城堡，就是這樣的玩城堡，除了陳舊一些，幾乎沒有什麼變化。有淚盈睫，的手微微抖，間梗塞得難。

耳邊，院長還在介紹著什麼，一個字都沒有聽到，眼前，耳邊，都是那一幅幅畫面，把整顆心都塞得那樣滿，那樣滿。

“過家家，過家家，媽媽做飯嘍……”一大堆玩被拿了出來，鋪了滿滿一地，萬俱全。

“寶寶想吃什麼呢？想吃心牛排是嗎？媽媽現在就給你做哦……”朵兒笑米米地拿起“煤氣竈”，又地拿出打火匣，順帶小心地看了看四周，這個，爸爸媽媽是不讓玩的，不過，只是想要“做飯”而已，平時做飯，不都是要用到火的嗎？

“啪”地一聲，打火匣的火苗藍盈盈的，把那個心形狀的“牛排放到了“鍋”裡，又拿著“煤氣竈”放在小桌子上，打火匣的火苗在下面燃著，估計著有幾分熱了，上面已經冒了熱氣，跟媽咪做飯的樣子一模一樣。

“牛排了！”大一聲，拿起鍋子，沒有料到竟會那樣燙手，驚呼了一聲，“鍋”裡的心牛排卻一下子掉了下來，“啊！”，灼燙，幾乎可以聽到“滋滋”的聲音，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那樣的疼痛，切的覺，穿越時空直直而來，蘇伊一的手不由地上了的傷口，那個傷口，那個心形狀的傷口，燙傷的傷口……

太尖銳地跳躍，腦袋一下子膨脹開來，諸多緒一併而，心口的位置，疼得厲害，那樣多的回憶，那樣多，那樣清晰，那樣親切……

林佳凝，林有言，白嘉，蘇伊一，林朵兒……人影錯雜，那樣多的臉錯重疊，一陣暈眩，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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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醫院。

顧墨寒煩躁地出一支菸，看著病*上臉蒼白的蘇伊一，又把煙給放了回去。這些日子，他簡直厭惡極了醫院，這個人，莫名其妙的，總會暈倒，究竟是有什麼問題？

總是莫名其妙的，就像今天，從走進福利院開始，的臉就沒有好過。像是沉溺於某種過往，又像是被什麼衝擊著，不知道是茫然是痛苦還是無措。

“……不要……不要……”

乾燥的脣微微翕，眉難地擰，蘇伊一的聲音乾啞而痛苦，口中雖然在說些什麼，嗓音卻已經沙啞得聽不清一個字。

“一一……”

他的手探了探的額頭，猛地抓了他的手，聲音嘶啞：“不要，快走啊，快走……”

燥熱的蟬鳴，抑得不過氣來。想睜開眼睛，想逃離，卻什麼都做不了。知道，危險近了，知道，很快又會是那個鮮淋漓的場面，整個屋子都是。那個夢，那個滿是鮮的夢裡，從來都沒有看得很清楚過，一切的景都是模糊的，好像隔著明的馬賽克一樣，可是，那種抑得要死的覺卻那樣清晰……

“媽咪，我去外面玩了！”是朵兒，是朵兒的臉，這一次，竟然看清楚了，不是一種意念，而是一種畫面，清楚的畫面。

“好啊，你去吧，不能走遠。媽咪收拾一下房間，就來找你，好不好？”人的臉，第一次出現在夢裡，是白嘉。

“好啊，媽咪拜拜！”

朵兒一蹦一跳地走開了，白嘉笑著搖搖頭，走回屋子。

“快走……快走啊……”

蘇伊一費盡全力氣在喊，卻怎麼都喊不出聲音來，看到門咚地一聲合上，恐懼把心纏繞得的。

“砰”地一聲，是槍聲，驚一聲，陡然睜開眼睛，已是一冷汗，渾虛得不行。

“一一，一一！”顧墨寒焦急地著的名字，把他得那樣，用盡了全的力氣，此刻睜開眼睛，手也沒有鬆勁，目茫然無措而又痛苦，帶著恐懼。

他見過這樣的時刻，在做噩夢的時候。

“一一……怎麼了，是不是又做噩夢了？”心裡一，他輕輕地拍了拍的臉，蘇伊一木然地擡頭，看著他，眨了眨眼，忽地撲進他前泣起來。

好，真的好，頭疼，心疼，各種各樣的疼讓難以招架。但至，已經理清了基本的一點頭緒了。那些不斷涌的記憶，怎麼可能與無關？那樣的覺，就好像是自己發生的一樣，走到那裡的每一步，都涌著記憶，都是切的覺。前的燙傷疤痕，就是這樣來的，就是這個位置，可是如果就是林有言和白嘉的兒，那麼找到的林佳凝，又是怎麼回事？該如何解釋呢？

“不舒服嗎？很不舒服嗎？”顧墨寒試圖讓擡起頭來，卻是埋得更深，狠命搖著頭。哪裡需要醫生？的傷痛，又豈是醫生可以解決的？

“到底怎麼回事？”他嘆了口氣，抱住了發抖的子，著的頭髮，心一陣一陣地發。

等蘇伊一擡起頭來，眼眶已是通紅，顧墨寒擔憂地看著幾近狼狽的哭樣，拿過紙巾著的臉，輕聲道：“我去請醫生……”

“不用了，我沒事……”拿過他手裡的紙巾著眼睛，“我想見見克醫生，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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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心理診療室門前，不時地踱步，過那麼一小塊磨砂玻璃，什麼都不清晰。顧墨寒發現自己簡直瘋了，竟然會答應蘇伊一的請求。就算克是知名的腦科專家，那又怎麼樣？他對曾經有過非分之想，而他，竟然同意讓他的人去跟一樣如此不安全的男人共一室？沃克也是從來沒有晦過想對蘇伊一做什麼！

他真是瘋了！對蘇伊一，越來越容忍，什麼都破例，該死的！他狠狠地了一支菸，分針已經走過一圈，門還是沒有打開。

真是從來沒有這樣坐立不安過，他站起又坐下，坐下又站起，走來又走去，走到門前想要推門而，卻又不敢破壞治療，克警告過，有的心理診療如果中途打斷，那會有生命的危險！

不知道第幾次轉到門前，他正踮起腳尖，門卻忽然被打開了。沃克看著顧墨寒的表，忍不住大笑起來：“我說顧先生，你怎麼也有窺的習慣？不過心理醫生跟病人的流，完全是需要保的。”

“……”顧墨寒的臉有些尷尬，有些惱火，卻不知道如何反駁。

“人呢？”

“的況不是很好，可能是以前的記憶刺激所致，現在已經睡著了。讓好好睡一覺，不要打擾，等醒了也不要好奇心太強地發問，如果你不想害，一個字都不要問，ok？”

克朝著他做了一個手勢，笑得簡直欠扁。顧墨寒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走進診療室，蘇伊一安靜地躺著，似乎已經沉沉地睡著了。

“這一覺應該會睡得很沉，現在的時間……”克雙手環臂，眉頭輕擰，“顧先生，我們是不是應該談論一下唐思甜的病？”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幾遍，搖頭嘆道：“說實話，我還真是不明白，那些人看上你什麼？我實在看不出來顧先生還有讓人發瘋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