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說好了，不要讓出現在他面前；到頭來，還是他出現在面前。這到底該怎麼解釋？他什麼時候會這麼出爾反爾，拖泥帶水了？

***

噩夢。

漫無邊際的黑，看不到盡頭。滂沱而至的雨聲，喧囂着整個世界。像是有人掐住了咽，像是抓不住浮木的沉溺，沉重的窒息，深骨髓的恐慌。

霍行琛輕輕拍了拍唐語輕的臉，的鼻尖已經沁出了點點的汗水，眉心擰起，脣輕輕翕，眼角已經有淚水落。

“唐語輕……”

“媽，媽，救我……救我……”

的聲音嘶啞，神如此痛苦，霍行琛握了冰冷的手，像是抓住了浮木一般，“救我……不要，不要……南城，救我……不要……”

握着的手收了一分，連帶着心，霍行琛手揩去眼角的淚水，這個人，見慣了的微笑，從未想過，的淚水會這樣讓人心疼。

痛失親人的痛苦，痛失人的痛苦，那麼多年的放逐，或是別的什麼原因，讓跟母親相依爲命，然後離開海城……

那麼多日子，對着他，怎麼能笑得出來？

“媽，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霍行琛手着鬢角被汗浸的頭髮，唐語輕挪了挪子，把頭埋在他懷裡，囈語着：“媽，你回來好不好？我們重新來過，我不要陸南城了……我不要了，我們一家人快快樂樂地生活，就跟從前一樣好不好？”

夢裡，母親着的頭髮，笑得溫和：“好。”

泣着勾起了角，把頭埋得更深，只是頃刻間，尖銳的車跟地面的聲，雨水、、人影……

“不要！不要！”

唐語輕尖着坐起子，眼前恍如還是那景，的子瑟瑟發抖，空的眸子裡，淚水失控地落。

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都是做夢，噩夢不會醒來，夢不會真。

挫敗地曲起膝蓋，把頭埋在裡面，低低地啜泣起來。

“什麼樣的噩夢，哭這樣？”

似有一聲嘆息，唐語輕子一僵，理智漸漸地回籠過來，緩緩地擡起頭，霍行琛手裡端着水杯遞到面前，“喝口水，可能會覺得舒服一點。”

“……”真真是失態了，也忘記了，從來這個日子，都是噩夢連連，這是容許自己哭的日子，放縱的、大聲地傾吐心的悲傷。

這樣的悲傷，從來都是自己獨自舐，因爲不會有癒合的那天，什麼時候窺視，什麼時候疼痛蔓延。

氣氛在沉默之間有些尷尬，唐語輕端着水杯，強自鎮定心神：“對不起，讓你看笑話了。剛剛做了一個噩夢……”

“全都溼了，是什麼把你嚇這樣？”大拇指拂過溼漉漉的劉海，霍行琛的聲音聽着有種錯覺的溫，“馬上去洗個熱水澡，嗯？”

細細的水珠，唐語輕閉着眼睛，任憑那些水珠淋到臉上。

其實，的噩夢裡有他，自從那晚之後，他就是的噩夢。彼時，不知道那個男人是誰。但是，並不恨他，因爲跟一樣，他也是因爲藥意識不清。當時的境，還是能記得一些，他原本是推開的，只是後來也是迷迷糊糊地纏上了他。

確切說起來，應該是的態度更爲纏人強吧？

所以，能怪誰呢？

也相信霍行琛不會是飢不擇食的類型。

那麼，是該覺得慶幸，還是覺得傷心？那麼好的一個男人，很多人也會願意跟他發生點什麼的吧？

每次傷心難過的時候，都這樣安自己，這件事上看來，應該是佔了霍行琛的便宜比較多。

唐語輕睜開眼睛，心底的悲傷還是那樣濃，那樣濃。世界上的悲傷有很多種，爲什麼是那種無法化得開的？

圍好浴巾，走出門的時候，霍行琛正站在門前，一雙眸子深邃如海。

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唐語輕了鬢邊的頭髮：“剛剛嚇到你了吧？我這人就是這樣，一做夢就失態，真不好意思……差點忘了，圖片都沒有理好，那我先過去整理圖片……”

唐語輕才邁步，手便被扣住，男人盯着的眼眸：“都凌晨一點了，還整理什麼圖片？去睡覺！”

他一個大力便拉着走到*邊，只是數秒之間，唐語輕整個人便落他的懷抱，彼此的呼吸心跳都如此清晰。

嚥了嚥唾沫，即便是沒有離婚的時候，他們之間都沒有過這樣的親暱吧？雖然在*上是做過最親的作，可是那只是正常的生理需求，無關，都懂。

甚至都沒有進過他的房間，他有需要的時候，都會讓到書房裡來。

現在，他抱着躺在*上，這樣親暱的姿態，怎麼想，怎麼彆扭。

唐語輕挪了挪子，想要往後退一點，男人的手卻是扣住了的腰，聲音在頭頂響着：“睡覺。”

“……”眨了眨眼，靜謐的夜，最爲清晰的是強而有力的心跳，原本以爲會跟從前一樣，醒來之後徹夜不眠，卻不想很快便沉沉睡去。

***

蘇宅。

繆青禾翻了幾個，還是無法睡。坐起子，邊的男人鼾聲連連，皺了皺眉，披了件服，便翻下*。

走到二樓，蘇響雨房間的燈還亮着，房門虛掩，推開了門，橘的燈之下，蘇響雨還是坐在飄窗的位置，目飄渺空地着窗外。

“響雨，你這傻丫頭，怎麼還沒睡呢！”快步走向飄窗，又驚起來，“天哪，全都溼了！你這傻丫頭，這樣不生病嗎？你姐姐已經住進醫院了，你們這是想折騰死我啊！”

“媽！”蘇響雨泣了一聲，抱住了繆青禾，“媽，怎麼辦？霍行琛他不要我了！不管我是不是他要找的人，他都不要我了！爲什麼！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他是不是外面有人了？是不是那個人比我漂亮，比我能幹，家世比我好？”

繆青禾拍着蘇響雨的背：“傻丫頭，媽媽不是跟你說過嗎？人要得到男人，靠漂亮能幹是沒有用的，男人就跟孩子一樣，要哄要騙，要有小心思小手段，他就會手到擒來。你這樣坐這裡哭，他看着更厭煩，乖，不哭了！”

蘇響雨了眼淚：“那我該怎麼辦？我本來就不是他要找的人，他找的人是唐語輕……”

“說什麼呢！”繆青禾打斷的話，“既然那串手鍊在你手裡，那麼誰能說那個人是唐語輕？不是唐語輕，就是你，蘇家二小姐蘇響雨。媽先讓找人幫你調查霍行琛邊是不是有別的人，你先打起神來，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男人看着纔會有興趣。”

“……”

“乖，天大的事都要睡好覺，睡眠對一個人來說多重要你知道嗎？有了睡眠纔有貌，有了貌才能讓男人心。媽還要去查一查，究竟十五年前霍行琛到海城來發生了什麼，那麼就可以大致做個推測。基本瞭解之後，我們再好好想對策。”

“媽……”

“放心，有媽媽在，天下還沒有搞不定的男人。”繆青禾拍了拍蘇響雨的肩膀，“您姐姐已經這樣了，你可千萬別再讓媽媽擔心了！霍行琛這個男人，一定要想辦法抓住，他勢力龐大，對我們蘇家也會有幫助的。”

“我喜歡的是他的人，又不是他的勢力。”蘇響雨嘟了嘟，繆青禾輕笑了一聲，“有勢力的男人，才讓人喜歡。”

有安了蘇響雨幾句，替關上燈走了出去。

剛剛下過雨，小路有些溼，草叢中不時傳來幾聲蛙鳴。繆青禾加快了腳步，走到榕樹旁邊的時候，一下子被出的手拉了進去。

正要尖，男人輕輕咬了咬的耳朵：“小禾，是我。”

捂住了口，轉過的時候狠狠瞪了男人一眼：“你瘋了！這麼半夜三更地把我出來，就算你有蘇家的鑰匙，也不要輕易進出蘇家，我不是說了嗎？”

“這不是想你了嗎？”男人手握着瑩白的手指，輕輕放在脣邊，一一地吸吮，“再說，如果我不地來，怎麼知道老頭子準備改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