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蓮蓬,聽聞昨天林人還跑到紅葉館去討冰鎮蓮子湯喝呢,」徐蓮玉朝林悅之不懷好意地瞪了一眼,「都說這孕婦的口味奇怪,脾氣也古怪,昨天紅葉館可是鬧得風風雨雨,吵鬧聲妾在柳岸居中都聽到了……」
「怎麼回事?」楊暄斜了一眼林悅之,沉聲問道,「是不是你又生事?」
「妾冤枉!」林悅之急忙從桌案後走出來,扶著腰跪下,指著紅秋道,「昨日天熱,妾走到紅葉館附近時熱得有些頭暈,又聽聞紅秋的手藝好,就進去討一碗冰鎮蓮子湯喝,誰知道……紅秋不止不給,還出言諷刺妾……」
「哦?」楊暄兀自斟了一杯醒酒茶,垂眸吹著茶上的熱氣。
這種事也不是頭一回,他聽得耳朵都要長繭子了,倒想看看今天有什麼新意。
「王妃殿下可以作證!」林悅之忽然轉頭看向趙霜,後者正低頭看著果盤中的水果,若有所思。
昨天自己罰紅秋跪的事已經傳遍了后宅,林悅之這是想把自己綁上的賊船,可謂用心險惡。
若是自己默認紅秋挑事,那倒霉的就是紅秋。若是自己不站在林悅之一邊,林悅之就將昨天紅秋被罰跪的事抖落出來,讓自己也被王爺訓斥一頓。
趙霜用兩指心不在焉地掂著一塊香瓜,久久沒有放進裡。
「王妃,你說。」楊暄看了一眼旁的青子。
「妾趕到紅葉館的時候,正看到林人坐在主座上,紅秋領著丫鬟們跪在下面。」穿淺青華服的貌子緩緩開口,「紅秋姑娘的確出言不遜,可也是林人挑釁在先。」
楊暄低頭喝了一口茶,沒再看下邊跪著的子,「既然如此,你置了就好。」
林悅之心中還在猶豫要不要將昨日紅秋被罰跪的事抖落出來,就聽到一個稚的子聲音劃破寂靜的空氣。
「王爺!」一個小丫鬟忽然跪下,朝攝政王磕了個長頭,「王爺!奴婢為紅秋姑娘鳴不平!」
眾人轉頭看去,說話的是紅秋的丫鬟松針。
「還不住口!」一個穿紅裳的子連忙起拉住松針,又忽然一,跌坐在桌案上。
桌案上滿滿的杯盤酒盞,「咣當咣當」打翻了一地。
立時有幾個小丫鬟進來收拾打掃。
廳中眾人先是一怔,接著就開始頭接耳。
紅秋扶著小丫鬟站穩,二人走到宴廳中央跪下,「是紅秋失禮,求王爺王妃責罰!」
攝政王看了一眼滿地的杯盤,不悅地皺起了眉,「你的剛才是怎麼回事?」
紅秋的武功底子好,怎會連站都站不穩,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出醜?
「奴婢只是一時不留神,摔了一跤……」紅秋垂首,並不看座上的俊朗男子。
「紅秋姑娘是昨日被王妃罰跪,傷了膝蓋!」邊的小丫鬟卻不顧紅秋的阻攔,急急說道,「姑娘膝蓋本來就有傷,昨天又跪了一個時辰。奴婢們勸今日不要來,可紅秋姑娘說,今日是王妃首次宴請,必須要來。」
松針的話音剛落,屋中靜得落針可聞。
一眾姬妾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只是悄悄地拿眼角餘看看紅秋,又看看王妃。
這兩人面上的神都是淡淡的,好像毫不在意,倒是林悅之幸災樂禍地瞄著趙霜。
哼!你方才不為我撐腰,現在自己倒霉了吧?
「哦?跪了一個時辰?紅秋,你自己說,是怎麼回事?」松針不過十一二歲,一個小丫鬟應該不敢在自己面前撒謊,可楊暄還是不太相信。
趙霜對這后宅中的子從來不曾嚴厲,更不要說罰了,怎麼好端端的會讓紅秋罰跪?
若說是因為嫉妒,可長公主對自己好像也沒什麼佔有慾,就連林悅之懷了孕,也不見有什麼不悅,怎會無緣無故跟一個紅秋過不去?
「回王爺,是奴婢行為失當,得罪了王妃。」紅秋抬起頭看了趙霜一眼,一臉真誠道,「王妃罰奴婢跪,也是理所當然。」
行為失當?莫不是因為前幾日跟蹤趙霜的事?想不到這小丫頭如此記仇。
見趙霜冷著臉不說話,楊暄也只能胡猜測原因。
「既然王妃罰你,你認罰就是,今後小心點,別再惹王妃生氣了。」
攝政王說完,紅秋睜大了震驚的眼睛,不可置信看著上座的矜貴男子,「王爺……奴婢……奴婢認罰!」
其實楊暄的語氣並沒有多嚴厲,卻已經讓那紅裳的子覺得天旋地轉,幾乎承不了。
紅秋在他邊做了多年暗衛,多次為了他出生死。王爺用人不疑,對手下的侍衛一向很好。
這些后宅的人在紅秋眼裡都只是王爺的玩而已,而自己卻是王爺可以託付命之人,為何他今日會為了一件玩訓斥自己?
在場的其他人也都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
王爺的意思是,不問青紅皂白就讓紅秋認罰?王妃一點兒錯也沒有?
這些年來府里的人們沒吃過紅秋的啞虧,這回可真是太從西邊出來了。
「王妃,紅秋膝上有傷,下回你罰別的……」攝政王話未說完,忽然被一個眼神給震住了。
憐無看了一眼跪著的紅秋,又看了眼王爺邊的王妃。湖上的風吹過,王妃的青大袖獵獵作響,彷彿殺氣騰騰。
憐無嚇呆了,屏住呼吸。
楊暄也到了那陣殺氣,又見廳中氣氛死寂,便用木簽子叉了一塊香瓜遞到趙霜邊,聲道,「別生氣了,吃一口。」
「啊嗚!」趙霜一口吃了那塊瓜,卻並沒有看楊暄,只朝著下面跪著的人道,「都起來吧,難得過一次上巳節,何必鬧這樣?不如……大家一起到湖上去泛舟吧?」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不能不給攝政王面子,可心裡又實在有怒氣。
楊暄覺得奇怪,自己又沒有惹,怎麼連看也不看自己?
「是!」林悅之和紅秋起,各自白了對方一眼,就在丫鬟的攙扶下,下樓去了。
眾姬妾們先下樓,陸續選了艘小船登上去。
宴廳中只剩下攝政王和王妃,還有幾個下人一隻長狗。
若姬知道家主人生起氣來有多可怕,嚇得一不,就連向福丟給它骨頭也不敢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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