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黃婆子聽到聲音從屋里跑出來,看見居然是黃師爺倒地不起,嚇得大喊起來,“快來人呀!快去大夫!”
家里人頓時忙做一團。
黃婆子摟著黃師爺的肩膀,又哭又喊:“大哥,你快醒醒,你可別嚇我,你若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家里老老小小可怎麼活呀!”
這話說得倒是真實意,可剛剛轉醒的黃師爺一聽,卻差點吐出一口老。
他巍巍地手推開妹妹,聲音發抖地說:“你、你干的好事!我大半輩子的清譽就都毀在你手里了。”
黃婆子聞言一陣心虛,這才知道哥哥為何突然倒地,原來是聽見自己剛才在屋里發的牢了。
“大哥,你聽我說……”黃婆子著急想要描補。
可是黃師爺卻本不想再聽多說什麼,抬手指著的鼻尖道,“不必多言,你回家抓收拾東西吧,三日后,我派人送你們回老家。”
黃婆子沒想到哥哥竟然這樣絕,氣得突然松手讓他摔在地上道:“清譽清譽,天天把這些個掛在邊,有什麼用?是能當錢花,還是能當飯吃?
“怎麼,現在覺得我給你丟人了?平時我大魚大往你家送的時候,你怎麼不把我攆出來?你不也都吃的香嗎?
“東西你可都吃到肚里去了,現在想起來假清高了?我告訴你,晚了!”
黃婆子幾句話,險些把黃師爺又氣暈過去。
還是男人靠譜一點,見黃師爺況不對,著急打斷道:“快別說了,趕先把人抬進屋,若真出了事兒可如何是好!”
黃婆子這才發現大哥臉鐵青,出的氣兒比進的氣兒多,好像真嚴重的,也終于慌了。
二人合力將黃師爺抬進屋里放在床上。
不多時,小兒子便領著請的大夫進了門。
黃婆子趕道:“大夫,您快給我大哥看看,人剛才還好端端的,不知怎麼的,突然就這樣了?”
黃師爺此時聽得見周圍的聲音,自己卻彈不得,也說不出話來,聽了妹妹這話只覺一陣口發悶。
居然還說不知怎麼的?還不都是被氣的。
大夫上前給黃師爺診脈,半晌之后收回手道:“令兄這況,應該是了什麼刺激,急火攻心所致。
“好在發現的及時,只需對癥下藥,應該可以痊愈。”
黃婆子一聽,終于放下心來。
自己一家子的生計都還得仰仗大哥,他若是有個三長兩短,那可真要收拾鋪蓋回老家過苦日子去了。
黃師爺哪里知道妹妹的心思,見神一松,還只當是真的關心自己,剛才的火氣也消了大半,又心起來。
他從小父母死的早,只留下他和妹妹相依為命。
他放棄了讀書科舉這條路,而選擇了去做師爺,就是為了能花些錢,能夠早點出去賺錢養活妹妹。
這個妹妹在他心里,可以說與自己養大的兒一般無異。
只不過這些年,兄妹倆一個前衙,一個后宅,除了過年過節在一起吃個團圓飯,平時幾乎沒有什麼集。
所以黃師爺兒就不知道,妹妹早已經不是他心目中那個需要他保護和照顧的小孩了。
當天晚上,沈仲磊聽說黃師爺生病的消息,特意到家中看。
黃師爺本就因為妹妹的事憤難當,更是無面對沈仲磊。
“大人,我剛在你邊已近八年,不敢說功勞,但一直自詡清清白白,沒想到妹妹就背著我在府中做出如此跋扈無禮之事,讓我實在沒臉面對大人。”
“黃先生說這話就太見外了,先生這些年幫了沈某良多,是當之無愧的良師益友。
“先生的人品我最是清楚,旁人做出什麼事,我又怎麼會記在先生頭上。
“先生只管安心養病,其他的事一律不用心,我已經人去請潼娘子醫館的章大夫,待來了再好生給先生檢查一下。
“先生當年說過的話還言猶在耳,我還等著興盛輔佐我為一代名臣呢!”
沈仲磊的話讓黃師爺頗為,卻也更加愧疚。
之前他渾然不知后宅之事,如今心里有了芥,自然不肯再聽信妹妹的一面之詞,命人一番查訪之后,得來的消息簡直讓他震驚不已。
這還真是當年那個怯怯地跟在自己后,說話都不敢大聲的小姑娘嗎?
“收拾行李回老家去,兄妹一場,別真的撕破了臉大家難堪。”黃師爺這次下定了決心,完全不顧妹妹的一哭二鬧三上吊,直接蛇打七寸、住了的命門,“你若肯老老實實回去,兩個孩子還可繼續留在我邊讀書,你若再這樣鬧下去,便連孩子也一并帶走吧。”
一聽這話,黃婆子的哭鬧聲戛然而止。
兩個兒子是這輩子最大的指,還盼著以后兒子能金榜題名,給掙個誥命夫人的封號回來呢!
再不濟也能像沈家老太太那樣過上食無憂的好日子。
兩個孩子如今都在城中最好的學堂讀書,平日里大哥也會管教約束他們,所以一直名列前茅。
此時若是突然把他們帶回老家鄉下,且不說那邊還能不能找到這麼好的先生教導,沒有了大哥從旁指點,還能否保持住這份優秀都未可知。
黃婆子滿臉鼻涕眼淚地抬頭看向大哥,隔著眼淚都能到他目中的堅決和冰冷。
做了幾十年的兄妹,雖然黃師爺已經對一無所知,卻還是十分了解自家大哥的。
只消對一下眼神,便知道他是鐵了心要攆自己回去,已經沒有任何轉圜的余地了。
為了兩個兒子的前途,黃婆子終于收起了那套撒潑耍賴的架勢,爬起抹了把眼淚,哽咽著說:“那兩個孩子就拜托大哥了,我和孩子他爹不過是賤命兩條,在哪兒活不是活呢!”
黃師爺毫不理會的怪氣,沉聲道:“走之前別忘了去沈府一趟,給三姑娘和平姨娘賠禮道歉。”
黃婆子一聽這話登時急了,跳腳道:“給三姑娘道歉也就罷了,好歹算是個主子。
“可平姨娘算什麼東西,我又沒賣給沈家為奴作婢,憑什麼給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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