輸之局

　喬碩銘帶人離開之后，問蕊立刻從樓上下來，眼神閃爍地四張了一番，問老鴇道：“剛才出什麼事兒了嗎？我怎麼好像看見幾位差爺出去了？”

　老鴇不愧是在這行做了多年的，臉上毫沒有出破綻，臉上出一分略帶譏誚的笑容道：“最近天熱，上門來打秋風的人多，尤其是這些差爺，咱們也惹不起，好在他們也不貪心，最多是路過時進來歇歇腳，討一碗冰鎮的酸梅湯喝。”

　問蕊聞言看向剛剛喬碩銘等人坐著的桌子，果然看到桌上還留著幾只碗，碗底還有些許沒喝完的酸梅湯，提著的心才終于放下來。

　這次正是奉白姑娘之命，帶著西院的幾個人出來借種。

　做這種事，又不想被人知曉，青樓便是最好的選擇。

　這種事兒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之前西院的人就都是這樣懷上孩子的。

　也正因為不是第一次合作了，所以問蕊并沒有懷疑老鴇，寒暄了幾句就回到樓上了。

　老鴇之前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一來自己能白賺些錢，二來問蕊和帶來的人都十分安分，從不惹事生非，所以也沒有多想。

　但此時被喬碩銘提醒之后，老鴇卻越想越覺得蹊蹺。

　問蕊帶來的人，雖然不像是被強迫的，卻也不像是做慣了這行的，反倒更相喬碩銘說的良家婦。

　而且這兩年，來了五六次，可每次帶的人都不一樣。

　最奇怪的是，對手下人接客還有要求，年紀大的基本都不接，只挑那種年輕力壯、年富力強的。

　也就是帶的人都是新面孔，店里的客人也愿意嘗個新鮮，所以生意倒還不錯。

　老鴇看著問蕊上樓的背影，招手來心腹，在耳邊低聲道：“你最近給我盯了，還有手底下那幾個人，們做了什麼，都給我事無巨細地匯報上來。”

　“是！”心腹應了一聲，立刻下去安排起來。

　之前是沒注意，如今盯得了，立刻就發現問蕊上竟然還有更多奇怪的地方。

　“們每次接完客，都不喝避子湯，問蕊甚至還會讓們在床上多躺一會兒，不要立刻去清洗。

　“而且我發現，問蕊每天都人給們診脈，是為什麼卻不知道……”

　老鴇聞言卻立刻想起來，問蕊前幾次帶人來的時候，越到后面，接客的人就越，難不是因為懷孕了，就不讓接客了？

　可這又圖的是什麼呢？

　老鴇想不明白，也懶得再想，直接人去府衙，把查到的消息都告訴喬碩銘。

　喬碩銘也被這些模棱兩可的信息弄得有些發懵，但是他這段時間，還一直在暗中調查轉胎藥的事，所以腦子一轉，就把兩個事兒聯系到一起了。

　他對前來送信的人說：“回去跟你們老板說，這幾天繼續把人給我看住了，別走路了風聲。”

　“是，喬爺放心，肯定不會誤了你那事兒的。”

　將人打發走之后，喬碩銘思索再三，還是準備去跟沈仲磊匯報一下。

　“上次全城搜查之后，小的便對白姑娘有些疑心，但是手里文書齊全，一時也看不出什麼端倪。

　“可是第二天，小的再路過那兒的時候，就已經人去屋空了，若是沒做什麼虧心事兒，干嘛跑得那麼快？

　“這次小的又在青樓看見手下的丫鬟，聽老鴇說，們這兩年經常帶人到青樓來，每次帶的人不一樣，接客也只挑年輕男人，而且還不喝避子湯，每日診脈，越到后面，出來接客的人就越。

　“想要研究轉胎藥，應該會需要許多懷孕的婦人。

　“所以小的懷疑，這個問蕊，該不會是帶人出來借種的吧？”

　喬碩銘覺得自己說得有理有據，但是聽在其他人耳中，卻不免覺得有些牽強附會。

　尤其他這些日子深得沈仲磊的重，衙門里早就有人看他不順眼。

　“喬捕快，你最近一直在跟轉胎藥這個案子，是不是因為沒有進展力太大了，所以看什麼都覺得可疑？”

　“就是，這種案子找不到線索很正常，也不必為了邀功就編些線索出來差。”

　“沈大人最是通達理，又不會因為你查不出線索降罪于你，何必如此呢！”

　大家一頓怪氣，都覺得他是想立功想瘋了，在信口開河。

　連沈仲磊都覺得喬碩銘有些想當然，畢竟沒有任何證據，只是他自己的懷疑和老鴇提供的一些線索罷了。

　不過對于喬碩銘這個年輕人，沈仲磊還是頗為寬容的，沒有打他的積極，反而道：“雖然沒有什麼實質的證據，但是小喬這種不放過一疑點，做什麼都心系案子的神還是值得鼓勵的。

　“你若真的對那位白姑娘有疑心，不如這樣，你如今手下的四個人歸你調配，你可以按照你的想法繼續往下查，待查出證據之后再來報！”

　此言一出，衙門里其他人都忍不住想要笑。

　看來這次喬碩銘是拍馬屁拍在了馬蹄子上，非但沒落得好，還被派遣了這麼個燙手的差事。

　這案子哪里是那麼好查的？

　沒看瑞秦王府都派人來查，也沒查出什麼線索麼！

　想要查個名堂出來，還不知要花多功夫，到時候沈大人邊的親信怕是早就換人了。

　若是查不出什麼名堂，沈大人肯定也不會再像以前那樣信任和重他了。

　左看右看都是必輸之局，果然還是年輕，空有一腔熱，卻不懂得權衡利弊。

　整個衙門的人都等著看喬碩銘的好戲，他手下的幾個人對此也十分不解。

　大家當初為了能跟在喬碩銘手下，那也是經過了一番競爭的。

　可他們為的卻不是喬碩銘這個人，而是能通過他在沈仲磊面前多多臉。

　跟在喬碩銘手下之后，大家才發現，這個頭兒其實好相。

　他不拿架子，事事以作則，也從不為難手下的人。

　幾個人暗自慶幸當初選對了人，誰知他竟悄無聲息地來了這麼一出！

　且不說最后能不能查出東西來，就如今這大熱天的，誰愿意出去查什麼破案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