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烏頭山,從前又走“無頭山”,因為這山路險峻一著不慎,便會丟了命。且那山頭像是突然被人斬斷了一般,中間生出了一個巨大的裂,隔絕了來去之路。
烏頭九部十八寨的族民們,生活在這等險地之中,個個倒是都練出了一飛檐走壁的本事。
同劍南道一般,這些山民并不服從節度使管教,往往各自為政。
有不當地的父母,索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他們不出來鬧事,便當做沒有這地,這方人一般。稅收兵役之類的,更是談都不談。
劍南道還算好,有顧家人世代聯姻,漢化族群。劍南有難之時,顧明睿舅父一族便領軍前來相助,算得上和睦。
但這黔中不同,部族繁雜不服管束,不州都羈縻州,在大周版圖之中,宛若“幽靈”一般,是真正的三不管地帶。
這烏頭山族群,算是當地最大的部族聯合了,其他的藏在深山老林之中,別說跟著伍遂造反了,便是想要尋到他們都并非容易之事。
那岡山有心要給段怡一個下馬威,腳下走得的飛快。
可他不管怎麼走,走到額頭都冒出了汗珠子,也不見段怡四人幾人落下一步。
“一個小娘子一個老頭子,竟然也走得這麼快!”
四周靜悄悄的,岡山終于忍不住問出了自己的心聲。
“你可聽過,蜀道難,難于上青天?我們可是蜀中人,什麼山路沒有走過。倒是你……”段怡眸一,看向了岡山夾在腋下的月牙鏟兒。
“若你換了像我們這般厲害的兵,你未必就會輸!”
走在最后頭的關老爺子聽著段怡的話,心中直犯嘀咕,開始了開始了!段大忽悠又開始了,從前他們在劍南道的時候,讓村子里的人同意開渠,架水車,亦或者搭橋修路的時候。
段怡總是沖在最前頭,叭叭的一通說,他聽得暈乎乎,那寫村名們亦是聽得暈乎乎,只覺得這般大的一個餡餅都塞到中了,不咬一口,那簡直是對不起列祖列宗。
一開始村民們不懂得其中好,誰也不愿意做那吃螃蟹的第一人,白費了銀錢又白費了力氣。
可一旦有人被說通了,開了頭,后頭的事便順利了。
關老爺子想著,那會兒的段怡還是個小孩兒,卻已經做了許多事。
如今已經長大了,為了國主,便是能做更多的事。
岡山正是輸得丟了臉面,聽段怡這般一說,瞬間找到了臺階,“可不是!我早就說了,我的兵不如你們,這才輸的!”
“我們沒有鐵礦,不像你們!若是換我有把厲害兵,今日輸贏還未可知呢!”
見段怡贊同的點了點頭,岡山只覺自己個原地滿復活,瞬間像是曬干了的公,又抖擻了起來。
“如果我給你這樣厲害的兵呢?不是兵,若是給你們新的農,還教你們屯田,你覺得怎麼樣?你不知道吧,我們襄如今有了一種新的稻米。”
“每畝地產出的稻米,比從前多了三。咱們南地溫暖,一年可以種兩季稻!”
岡山聽著要給他兵,瞬間傻了眼停住了腳步,他還沒有來得及問,便被后的村民給開了。
“真的有這樣的稻米麼?”不人嘰嘰喳喳的說著,一臉的激。
他們不會說話,又擔心段怡聽不懂,焦急的推搡著岡山。
岡山被他們推得已給趔趄,堪堪站穩,他警惕的看向了段怡,“你這人,最喜歡驢人了,天上哪里有這般掉餡餅的好事?”
段怡挑了挑眉,“看來伍遂沒有什麼誠意啊,給不了你們這些好。他給你們什麼?糧食,鹽,布匹?”
“不過都是用一件一件的東西,還需要烏頭族人拿命去換。這算盤未免打得也太響了些。”
岡山愣了愣神,撓了撓自己的頭,“你這的有這麼好麼?”
聽到一個好字,蘇筠瞬間按捺不住自己熊熊燃燒夸贊之魂,“那還用說麼?我們段怡可是天下最好的人!就那伍遂,給我們段怡提鞋都不配!”
岡山張了張,狐疑的看了一眼蘇筠,“你又驢我!”
他說著,走到那斷崖邊,又幸災樂禍的笑了起來,“瞧見沒有?一鐵索,再掛上一環,我們烏頭族人,就是這麼過去,到真正的烏頭山的,有膽子你們就過來!”
段怡走到了那斷崖邊,朝下看去。
雖然不知曉此地貌是如何形的,但是這山中有一條深澗,一直環繞著山腰。中間的烏頭山高聳如云,山頂之上完全被云霧遮掩,看不清全貌。
有兩長長的鐵索,從這頭一直連到了那一頭。也不知過了多歲月,這鐵索被磨得十分的。其中一鐵索的上頭,掛著十來個鐵環。
岡山見段怡不言語,以為嚇住了,得意的一笑,走到了那掛著鐵環的鐵索前,一把抓住了最前頭的那個鐵環,猛的了過去。
“關老爺子,你瞧這上頭,可能架得起橋來?”
段怡并沒有著急過去,抬手指著那斷崖問道。
雖然也通此道,但關老爺子世代匠人,他做了一輩子搭橋修路蓋房之事,段怡在他跟前,不敢半分托大。
關老爺子了自己的胡子,“若是要架石橋,非一日之功。若是只架吊橋……沒有這鐵索的話,倒是需要大王費一番功夫。可如今有這兩在……雖然難,但亦是可以。”
段怡點了點頭,沖著關老爺子笑道,“老爺子抓穩我了,咱們過去那頭瞧上一瞧。”
說著,一只手攬住了關老爺子腰,一直手抓住了一個鐵環,毫不猶豫的了過去。
不一會兒的功夫,蘇筠同韋猛也跟了上來。
段怡幾人初初站定,先前聽得他們說修橋之事的山民們,便急切的圍攏了過來,“真的能修橋麼?你們愿意幫我們修橋?”
段怡輕輕的嗯了一聲,越過人群朝著那烏頭山路上看去。
之前那山道石梯之上,站著兩個人。
左邊那個是個老者,穿著織的土布短打,黑黝黝的十分干,在他右邊則是站著一個穿著黑錦袍的男子,他的腰間系著一腰帶,上頭繡著星辰。
老者回看了過來,“倒是沒有想到,我們這山中,一日之前來了兩位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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