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芝看崔建業停下腳步，自己也定睛一看，才發現快到家了。

“我到了，你回吧，今天多謝你。”

崔建業已經聽道謝幾遍，耳朵起繭子了。

“要不要跟我對象？”

崔建業拉住林芝的胳膊，糾結了一個晚上，終于吐出心里話。

林芝仿佛沒有聽見一樣，掙開崔建業的胳膊。

“很晚了，回去早點休息，明天要上班呢，再見。”

說著還是歪歪扭扭的回去了。

崔建業安靜的站在路口，看著離開的方向，直到背影消失在巷子里，他還站在那里沒。

回到家，臺隔間里還著。林芝徑自走到廚房，燒了點熱水，開門進了臥室，給自己洗漱一番，出去潑了洗腳水，才反鎖了門躺下。

林芝抱著枕頭，心里又酸又脹，難得，好想找個懷抱，嚎啕大哭一場，哭出這些年的委屈。

林芝翻來覆去，胃里翻滾上涌的酒意頂的睡不著。

林芝霍然起，索不睡了，披頭散發，蹬著棉拖鞋‘踢踏踢踏’的跑到李俊的隔間，一把扯下自己當初的簾子。

李俊正裹著被子，在臨時當桌子的木箱子上寫稿子，見林芝怒氣沖沖的進來，嚇了一跳。

聞到林芝一酒氣，才勉強坐直了子。

“芝芝，你喝酒了？”

林芝一腳踹在木箱子上，上頭的鋼筆文稿慣的顛起落下，變得凌。

“聽說你漲工資了，下月起上一百一個月。”

林芝聲氣，依稀記得九零年前兩三年，企事業單位工資大幅度上漲，每月二十生活費吃盡了苦頭，張口要多一點，被冷暴力不夠，還被婆家娘家齊齊上門指責。

李俊的錢要留給侄兒們來縣城讀高中用的，老家的人，像一頭頭蒙著眼睛的驢，被李俊用一蘿卜吊著，日子過得比有盼頭多了。

李俊聽了黑了臉，又不敢跟林芝對著干，打也打不過，罵更不在行，關鍵還有一堆把柄在手里。

他們剛得到消息，開學后工資會上調，眼下他當班主任，一個月工資加補，七十多塊錢，上調最多也就一百二，林芝居然比他知道的還多。

“林芝，你天天出去跟誰鬼混去了？請你記住自己的份，”

嚯！林芝找到發泄口了。上去一把掀翻木箱子。

最近吃的好睡得好，力氣居然倒退了，差點沒掀，好在面子保住了。

“份？老娘一個村姑，十幾歲就能供出一個大學生，你這個狼心狗肺的不孝子，敢這麼跟你爸爸說話，睜大你的狗眼看看清楚，姑是你的債主，你給我跪下爹！”

林芝上前按住李俊的腦袋，胡編造，自稱就換了四個，總歸要跟李俊爹媽平起平坐。

李俊惱怒，拼命掙扎，他再文弱，也是個男人，有男人的自尊心。

“你這個人，放開我，潑婦，無賴，村姑，二皮臉......”

林芝越戰越勇，索抬踹在李俊的背上，把他的臉在床板上。

“怎麼跟你老子說話呢，下月起，每月一百，聽見沒？”

李俊被得不能彈，怒火中燒，奈何被死死住。

“問你聽到沒有，說話！”

林芝一掌扇在李俊腦后。

“聽見了聽見了！”

李俊恨啊，他也想過找同事借一點，先把欠林芝的還了，可是李大才子的尊嚴不允許他開口跟人談錢。

林芝折騰的一汗，通舒泰，這才心滿意足的回去睡了。

怪不得那些郁悶的男人喝醉了回家要吵一架打一頓，雖然家暴不可取，可真的是沒忍住。

躺在床上，在心底默默盤算，還有八個月，李俊就能還清欠的錢。

錢好算，可是跟李俊之間隔著一條命，不甘心。

李俊很快開學了，恢復早出晚歸的生活，林芝卻悶頭在家，懶得出門。

自從上次跟崔建業吃過一頓飯，就深居簡出，除了出去吃飯，其他時間都悶在房里。

這段日子過的很是頹廢，沒有了斗目標，活著唯一想做的事似乎就只有報仇。

也真的是這樣做的，這段時間李俊被折騰的不輕，要麼地沒掃干凈，要麼筷子沒有全部細頭朝上，要麼碗沒有從大到小摞起來。

就連從中間牙膏都被林芝大罵一頓。

李俊一頭霧水，一臉懵，牙膏是他自己的，他們一直各用各的，這也要管？

好不容易開學了，李俊迫不及待的騎車出門了，晚上不到天黑都不敢回來。

等到春暖花開的季節，林芝覺得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收拾起包袱，南下闖去了。

崔建業日常理工作，下午還是會跟巡邏隊去視察，每天的必經之路就是文教區和服裝店門口。

那片小區只有早上晚上上下班時間才有人走，平時很安靜。那間鋪子，也被林芝轉給了那個慧慧的孩。

，慧慧似乎要結婚了，好幾次看買了新娘服，頭飾，紅皮鞋，那對象還時常來接下班一起去吃飯。

崔建業生活平靜如水，沒有人知道他心底的波瀾。

林芝留下一張紙條，上面只寫了自己的存折賬號，每月一百，李俊已經被折騰怕了，一點花花腸子都不敢再有。

留下字條，林芝誰也沒告訴，簡單收拾兩單，就出發南下了。

前世總聽說南邊遍地是黃金，雖然有點夸張，但是論掙錢機會，還真是這邊多。

在服裝城轉悠了三天，對服裝已經不興趣了，知道因為排連勝，運文化衫即將流行起來，還有各種短，一步，連，長筒，皮涼鞋，可是都提不起興致。

又到了旁邊的電子城，這個年代男人們業余生活匱乏，除了打球，聽聽廣播，電子產品各種磁帶，錄像盤，是他們最大的追求。

林芝轉悠了幾天，借了賓館的電話跟慧慧的對象曹斌聯系了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