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中旬，一篇題為《靈氣機車即將試運》的文章，迅速在虞國流傳開來。

據文章所述，學宮蘇馮博士的團隊，已研製出一種由靈氣驅的機械車輛。能拖比車重許多的貨，以堪比奔馬的速度，遠程行駛。

而今天，便是靈氣機車試運的日子。

長安以西，灞橋驛站。

作為出長安城的通要道，說是驛站，和集市也差不多。

十輛馬車寬的道路兩側，分佈著集建築，既有供商旅落腳休息的酒樓、邸店，也有消遣娛樂的瓦市、茶館，當然最多的還是用來存放、轉運貨的倉庫。

「各位上客，冰鎮醪糟。」

酒樓的胖掌柜，小心翼翼地推門走進三樓廂房，將木質食盒輕輕放在桌上。

房間中正在閑聊著的年們，著華，周佩戴著金銀玉飾，顯然非富即貴。

尋常出來玩的長安衙子弟，都會帶護衛隨從，則數人，多則十幾人，

像這樣不帶隨從的，很可能是學宮弟子。

「麻煩掌柜了。」

李昂掀開食盒蓋子，從裡面取出瓷碗醪糟，分給同伴。、

見酒樓掌柜還站在原地，隨口問道：「還有什麼事嗎？」

酒樓掌柜回過神來，「呃沒事，天氣炎熱，各位上客是否需要冰盆？」

所謂冰盆，就是將一大塊冰放在兩個嵌套的銅盆里，散發涼氣，以降低室溫。

「不用麻煩了，我們用這個就行。」

李昂搖頭，隨手拿出一張涼風符在桌上，房間里立刻吹颳起了涼爽微風。

果然是學宮弟子。

掌柜心中一，一盆冰塊的價格不過兩百文，而一張聽雨境高階符師才能寫的涼風符，價格則高達兩百貫。

能為了一時涼意，眼睛都不眨一下，丟出兩百貫的人，竟然還喜歡冰鎮醪糟這種街頭冷飲。

酒樓掌柜退出廂房，輕輕拉上房門，有些患得患失地咂了咂。

總覺得這位小郎君的模樣，和藥王神廟中的雕像有幾分相似，難不真是名天下的那一位？

掌柜一拍腦門，連忙小聲讓酒樓夥計，去鄰居家借一張小藥王神的畫像來。

如果廂房中那位真的是李小郎君，那可得把今天裝過醪糟的碗給收起來——小藥王神用過的東西，能保佑孩產婦。

「嘿嘿，日升你現在可是變聖僧了啊，連碗都有人搶著要。」

楊域戲謔道：「以後你家有什麼用壞的鍋碗瓢盆、筆墨紙硯，可千萬別丟，留著我帶人上門來收。」

「去去去。」

李昂翻了個白眼。

由於這些年世人衛生觀念的進步，加之青霉素、青蒿素、大蒜素等新藥的廣泛應用，兒夭折率大幅度下降，連帶著各州府由百姓自發建造的藥王神廟也越來越多。

李昂自己倒是更希，能蓋些廟，多建幾所病坊，培訓更多醫師。

「來了。」

何繁霜抿了口醪糟，向窗外。

只聽鞭炮齊鳴，鑼鼓喧天，一座巨大的鋼鐵造從街角緩緩駛來。

它有兩人高，近三丈長，主是圓柱形狀的鍋爐，

鍋爐上方頂著一煙囪，其後方則是將蒸汽能轉變為機械能的汽機，由汽室、汽缸、活塞等複雜部件組，連接著車輛下方左右兩側各六個，共十二個驅。

與之間通過連桿相連。

「昊天在上，」

厲緯倒吸了口涼氣，差點被醪糟里的小冰塊嗆道，「這就是靈氣機車？這麼大？得用多鋼、耗費多錢啊？」

鋼？鋼只是本的一小部分罷了，裡面的靈氣機主，就花了學宮六十萬貫。

李昂心中默默道。

儘管他早就有心理準備，但看到巨般的鋼鐵機械造，出現於視線之中，仍不免激難耐。

「大家小心著點。」

跟在靈氣機車旁邊的學宮理學教習歐致遠，了額頭冷汗，大聲對同伴們喊道。

靈氣機車實在太沉太重，會輕易陷進夯土道路當中，即便青石路面、水泥路面也無法承載。

因此只能由學宮的十幾名念師，聯手釋放念力，托著它駛過街道。

大量來看熱鬧的長安市民跟在後方，

集市街道兩側的窗戶里，也探出了烏泱泱的腦袋。

哐！

伴隨著沉悶響聲，靈氣機車的車頭部分，被放鋪設在灞水岸邊的鐵軌之中。

「上車廂！」

歐致遠高喊一聲，眾念師將靈氣機車向前推了一段距離，搬來六座裝有車的鐵皮車廂，通過車鉤，兩兩相連。

數隊力夫，將糧、油、布帛、茶酒等貨，從倉庫中搬出，運車廂之中。甚至還牽出了幾頭牛馬，也蒙上眼睛，牽進車廂。

「這是在測試載重？」

酒樓上，紀玲瑯眉頭微皺道。

「嗯，靈氣機車耗費頗巨，如果不能比馬車車隊優秀的話，就沒有意義了。」

李昂說道：「除了和馬車車隊比載重，還要比速度。」

正如他所言，靈氣機車不遠的道上，停放著三輛馬車、三匹駿馬——它們將作為對照組，與靈氣機車對比。

「呼...」

一切準備完畢，蘇馮博士站在車頭，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緩慢而堅定地拉下了拉桿。

嗡！

靈氣機表面的神煞雲籙紋路，浮現璀璨流，

劇烈熱浪，在鍋爐中生，

水遇熱汽化，膨脹蒸汽猛烈推活塞，通過連桿、搖桿，轉機車車。

哐啷！哐啷！

伴隨著規律響聲，沉重車頭徐徐前進。

圍觀市民們看到這龐大機械向前行進，不由得發出陣陣驚呼。

但驚呼中，也存在著些許嘲笑——同一時間出發的馬車與駿馬，早就狂奔疾馳，遠遠衝到了機車前方。

甚至於，在某座高樓上，前來觀禮的朝廷大臣們也有不皺起了眉頭——這麼慢的速度，別說和馬競爭了，連騾子都比不過。

然而，嘲笑聲並沒有繼續太久。

機車的哐啷聲響愈發急促，

煙囪中噴發出滾滾蒼白蒸汽，車頭越來越快，拖拽著沉重車廂，沿著鐵軌向前狂飆，徑直超越了所有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