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來，虞國的載乾六年，在靈氣機車的轟鳴中拉開了序幕。

長安金城坊，

穿著儐相服飾的李昂，坐在宋紹元家的偏廳里，慢悠悠地喝著醒酒湯。

今天白天，他作為儐相，參加了宋紹元和尤笑的婚禮。

婚禮上留軒等學宮師長、紀玲瑯等洢州老鄉、厲緯楊域等學宮同窗，都盛裝出席。

作為男方家長的宋姨哭了淚人——這麼多年獨自一人把宋紹元拉扯大，其中辛酸苦楚只有自己知道。

好在一切李昂及時勸住了宋姨——宋紹元在學宮績排名中上，肯定是能當大的，以後福即可。

好不容易勸住宋姨，待到婚禮舉行完畢后，賓客們各回各家，

李昂和友人們則待在偏廳，用念力、符籙幫忙收拾好了婚禮現場。

天漸晚，

厲緯、楊域還有雍宏忠湊在一起喝酒，

李樂菱拉著邱楓、何繁霜聊著天。

柴柴因為吃席吃撐了，躺在躺椅上呼呼大睡，

「所以，」

紀玲瑯微笑著走過來，在李昂旁邊坐下，「我的提議考慮得怎麼樣了？」

「又來？」

李昂半是無奈半是好笑地翻了個白眼。

前段時間他收歐式為弟子的消息傳揚出去后，就有不人登門拜訪，想讓李昂再多收些弟子。

比如燕國公燕雲盪家，年紀最小的子侄啦，紀玲瑯的弟弟啦，學宮某某博士的兒子兒啦...

這既是因為李昂的名聲地位，

也因為循證醫學，表現出了強烈的可靠。

現在的病坊，會將每名病患的狀況、用藥藥方、疾病進程、後續癒合等信息，統統記錄下來，查找規律，總結經驗教訓。

在此過程中，大量民間偏方，被證明是無效、有害的。

藥方的療效如何，再也不是醫師隨便就能斷言。

長久以來民間對醫師的鄙視與不信賴，正在一點一點消退扭轉。

李昂問道：「你弟弟不考學宮麼？」

「不考。我已經請師兄師姐幫忙看過，他沒有靈脈天賦。」

紀玲瑯攤手道，語氣中並無太大失——靈脈天賦本來就是隨機不可控的事，

紀家也並非脈優化過的千年世家，三個孩子裏面有一個考進學宮，已經謝天謝地了。

「他也不是很喜歡國子監。覺得這些年來，改變虞國的產，如青蒿素、靈氣機車，都來源於學宮。國子監教出來的學生都只會一門心思撲在場上。」

紀玲瑯撇道：「他現在是長安理學學會的預備會員，在理學刊上發表了好幾篇論文。」

「哦？是麼？」

李昂平時聽紀玲瑯提起過那個有些離經叛道的弟弟，好奇道：「論文都是什麼主題？」

「不同的酒濃度對致病菌的影響。」

紀玲瑯說道：「他觀察到，一半酒一半水的溶，在顯微鏡下，對致病菌的滅殺效果一般。

九酒一水的溶，能滅殺大量致病菌，但仍有量殘留。

而四分之三濃度的酒溶，滅殺效果反而是最高的。

他懷疑，過高濃度的酒溶，會取致病菌的水分，令致病菌表托水，形一層殼，影響滅殺效果。」

「哦？」

李昂眼前一亮，「還有什麼論文？」

「呃...」

紀玲瑯想了想，「他走訪了長安城中許多購買了眼鏡的顧客，調查發現這些人的視力並不是突然變差，而是循序漸進，慢慢近視。

其共同點是多為讀書人，喜歡在夜晚就著煤油燈看書，或者把書拿的很近。

他因此懷疑，近視是一種因為生活習慣引發的眼睛病變。」

紀玲瑯停頓了一下，有些尷尬道：「另外，他還有一篇論文，講的是驗證懷孕。

西域胡商聲稱，在他們的故鄉，會將新婚婦的尿灑在大麥與小麥的種子上。如果大麥先發芽，就證明會生下男孩，

如果小麥先發芽，就證明會先生下孩。

長安人本來都把這事當笑話來聽，不過他真的去做了實驗，發現懷孕婦的尿，真的能夠讓種子發芽。但是不能夠檢測是懷男還是懷。」

紀玲瑯了手掌，臉龐有些發紅。

顯然，一個宦人家的子弟，不玩聲犬馬，跑去玩尿，說出去實在不怎麼好聽。

「哦？」

李昂饒有興緻地了下，事實上，孕婦尿中的雌激素，確實可以促使種子發芽。用來驗孕的準確率高達七。

此外，還有一種堪稱奇葩的驗孕方法——將量的人類婦尿注給一年以上的雌爪蛙，

若爪蛙在5-12小時，產下一串黑白相間的卵，則證明到了雌激素刺激，進而證明人類婦確實懷孕。

該方法本低，不殺生，

最恐怖的是爪蛙能夠反覆利用，休息幾天後就能再次使用，堪稱驗孕神...

「讓他先試著考一考太醫署吧，如果考進了，可以收。」

李昂收回飄的思緒，對紀玲瑯說道。

「好。」

紀玲瑯連忙答應，悄悄鬆了口氣——再怎麼說們家也是宦人家，家裏的小兒子不務正業，整天玩屎尿屁什麼的實在是不像話，還不如跟著李昂好好學醫。

解決了一樁心事，紀玲瑯心愉悅，掃了眼牆上掛著的、正在發的玻璃球，隨口問道：「這就是最新的符燈？」

「嗯。」

李昂點了點頭，何繁霜的行效率比他想像中高得多，前段時間已經製造出了第一塊有微符功能的符盤，能散發一定亮。

雖然在外人看來，這符燈造價昂貴，亮程度還不如大型號的煤油燈，而且必須連接到靈氣機，或者每天傾注一定靈力，怎麼看都不實惠。

但李昂很清楚，只要靈氣機的製造本降下來，符燈的功率再調高一些，就有充足的利潤，去開啟規模化生產。

屆時，家家戶戶都能有相對廉價的夜間照明。

靈氣機車、靈氣船、符燈...這個世界的科技樹，已經向著另一個方向發展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