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奕猛地回頭，螢長劍差點斬出，

那隻手掌卻順著肩膀下，握住了的手腕。

「師姐，」

李昂溫和道：「夠了。」

師姐？

隋奕有些發愣地看著前的年，勉強將對方的面孔，與腦海中凌的記憶對應上。

「你是...李昂？」

隋奕不太確定地發出疑問，旋即又睜大雙眼，暴怒起來：「你怎麼不走？！不是讓你跑麼？」

「學宮講究尊老，尊師重道，為師弟怎麼能把你丟在這裡不管呢？」

李昂聳了聳肩膀說道：「繁霜已經去魏州了，估計還有兩刻鐘就能到。」

「兩刻鐘...」

隋奕拚命回憶著自己之前記在腦海中的計劃，喃喃自語道：「夠麼？」

「現在還不夠，但，我有其他辦法。

現在，師姐你就先休息吧。」

李昂微微一笑，拍了拍隋奕的肩膀，讓熄滅髮上的火焰，

隨後越過，邁步來到前方，仰夜空中散發著奪目佛、宛如真佛降臨世間的鑒泉。

這就是天下最強大的修士之一麼？

燭霄修士，亦有差距。

如果換做是當初蘇州城的司徒豸，李昂毫不懷疑，對方擋不住隋奕置生死於度外的螢劍氣。

但面對鑒泉，

巡雲高境、從湛泉歸來、最有可能在三十歲之前晉陞的隋奕，在燃燒自己的況下，依舊被無碾。

甚至讓對方停止創造六道迴幻境都做不到。

要是不考慮墨，恐怕鑒泉隨便對自己說一句佛音，自己就會死掉吧。

還真是...令人絕的差距。

李昂漫不經心地想著，跟著流的人群向前走了幾步，朗聲道：「地獄道，還沒完吧？」

「嗯？」

下方的話語，吸引了鑒泉的注意力，他眉頭微皺，俯瞰著城市街道上，如螻蟻般渺小的李昂二人。

「最高明的謊言，是九分真話，一分假話。」

李昂說道：「鎮司副指揮使公孫長逸，與昊天道觀觀主熊拓海，是鑒泉大師你的故舊友，經常在一起坐而論道。

他們二人對於禪宗肯定不是一無所知，甚至會非常了解虞國禪宗的許多。

因此編造有關於釋醒僧的謊言是不夠的，必須進一步完善釋醒僧的計劃，甚至讓他的功法，看上去有一定的可行。

畜牲道、鬼道、修羅道、天神道、地獄道、人間道。

你真的需要六名犧牲者，來開啟六道迴幻境。

這一點，我沒說錯吧？」

「...」

鑒泉沉默以對，依舊將絕大部分力，用於影響邢州城八十萬百姓，沒有回答李昂的疑問。

李昂繼續自顧自說道，「畜牲、鬼、修羅、天神，四名死者已經確認死亡，

但剛才在邢州監牢里，你對地獄道人選的吸收魂魄，被熊拓海他們打斷。

也就是說，你還差兩個人選。

不找到、殺死，并吞食二人魂魄。你的六道幻境，就是鏡中花，水中月。」

「那又如何？」

鑒泉終於開口道：「我隨時都能完。」

世間的卑劣者實在太多太多，八十萬人的邢州城裡，邪惡之人總歸是有的，沒了監牢里的那個惡吏，隨便找一個就是。

「恐怕不行。」

李昂搖了搖頭，從袖中出一念線，高舉過頭頂，對鑒泉朗聲道：「你能通過影魔，看到城裡景象對麼？

那麼你應該知道，之前我在送走何繁霜后，回到了邢州監牢，收集了那些鎮司士卒首上，還沒有被用掉的符籙。

剛才你們戰鬥、無暇他顧的時候，

我鑽進地底，將這些符籙埋到了城市主要的通幹道地下，並通過念線連接。

剛好，你把邢州百姓都聚集在一起，

現在，我只需要釋放念力，聯通念線，就能引所有符籙，提前殺死你準備帶進幻境中的百姓。

一張張逐次啟符籙是一回事，通過念線啟並聯在一起的符籙，又是另一回事。

前者的符籙釋放效率與威力，要比後者大許多，

但後者所消耗的靈力，則要比前者小得多。

正好，大師你讓全城的防護陣法什麼的全都失效了，檢測不到那些符籙的位置。

而對於沒有任何防護手段的普通人而言，哪怕是一張最低級的符籙都可以造殺傷效果。

鑒泉大師你飽讀各家經典，應該清楚，這在理論上確實能夠做到。

另外，別想著利用影魔鑽地下，斬斷連接符籙的念線。

我提前做過設計，只要念線破損，就會自行發符籙。

什麼符、沙陷符、火符、冰符，足夠造巨大破壞。」

「...啥？」

鑒泉還沒做出反應，一旁的隋奕卻目瞪口呆，下意識問道：「啥啥啥？」

「當人質被魔修劫持時，正派人又打不過魔修，只能殺死人質，讓魔修沒有人質可用啊。」

李昂攤手道：「這麼做，可以將雙方重新拉回到同一水平線上。」

「...這就是你的辦法？」

隋奕忍不住拍了下額頭，手掌在溫度還未消退的額頭上留下清晰掌印，「你把邢州百姓滅了，那公孫長逸、熊拓海、邢彭越，鎮司士兵，還包括我，所有人的犧牲豈不是都白費了？」

「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李昂低聲音，對隋奕小聲說道：「如果讓鑒泉真的完六道迴幻境，到時候死的人一定會比邢州城裡的死者，多得多。

何況我這只是威脅，還沒真手呢。」

李昂非常清楚理想主義者的格，

鑒泉捨棄了一切，包括他的清譽，乃至徒子徒孫們的命，

只為踐行他認為正確的道途，絕不可能為了一時的意氣之爭，真的與自己同歸於盡。

自己的威脅，對他是有效的。

果然，夜空中的佛經念誦聲為之一停，

鑒泉冷漠地俯瞰下方二人，影魔聯通心意，默默下方鬚，讓他下降高度，來到能與李昂對話的位置。

「打不過就拿邢州百姓的命相威脅，」

鑒泉平靜道：「你真的是學宮弟子麼？」

「彼此彼此。」

李昂嘿嘿一笑，「現在，我們可以開誠布公地談談條件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