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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頓紛的朝議結束后，剛從朝堂下來的子產，便將此事一五一十的告知給了李然，並且是讓李然提前準備一番，邀他陪同自己一道前往晉國。

而李然這裏，其實在此前便早已料到，王子圍此人是絕不會暗吃了這等啞虧的。

而今看來，真可謂是一語讖。

李然對此也是瞭然，當下回到祭府，並安排了下去，此次便讓褚盪陪同自己一道前往晉國。

原本他打算讓孫武也一起去的，但考慮到孫武還要訓練新招募的侍衛，且此行畢竟是陪同子產一同上路，想來也並無險阻，於是就準備只帶上了褚盪即可。

祭樂聽聞了，原本也是吵鬧著準備一同前去的。畢竟這種能外出「長見識」的活，是最樂此不疲的。

但他爹爹祭先卻並不放心，他雖也不清楚究竟是出了什麼狀況，可敏銳的政治嗅覺卻一再提示著他。最近這鄭邑接連發生的一系列怪事，總讓他有一種不好的預。

於是，說什麼也要將兒給攔下來，不準跟著李然一道前去。無論祭樂如何撒耍賴，都不頂用。

而李然也是這個意思，畢竟此次前去晉國要路過虢地，人數本就不能太多，若是有子隨行，只怕會更加惹眼。

「放心吧，為夫也不是第一次晉了，不會有事的。」

「況且還有子產大夫作保，想來也沒人敢對我們不利。」

這些日子，李然借用祭氏的勢力，在鄭邑也進行了一番徹底調查，發現魯國季氏在鄭邑的產業其實並不多。

而潛藏還在鄭邑城的暗樁也已經不足百人，這些人雖分佈在城各，可李然卻還是能夠將他們的來歷給調查得一清二楚。

他原本打算趁著這段時間得閑，就把這些人都理了。一方面是為了一報還一報，畢竟他和季孫意如的舊賬還沒開始算呢！

當然，另一方面，若是能將魯國季氏這些暗樁料理乾淨，也能大大緩解暗中勢力滲進鄭國的程度。

但奈何，王子圍這一頓作勐如虎，卻是將李然原先的計劃給徹底打了。所以，他也不得不先暫停了下來。

「哎，夫君好不容易是得了閑暇，如今卻又要遠行……」

祭樂知道自己此次不能隨李然一道前去，心中難免生怨。不過出祭氏的，這大局觀終究還是有的。

所以，這番話卻也並未抱怨朝堂，只是對李然有些依依不捨。

「那你一路上可要多加小心，可不能有什麼意外啊。」

祭樂的眼中儘是關切擔憂。李然聞聲，環顧四周，見四下無人，便在的額頭上親親一吻。

「放心吧，等著為夫的好消息便是。」

言罷，李然便轉出了家門，與守在門口的褚盪是一起離開了。

……

鄭邑城門，隨著李然的到來，一行十餘人的隊伍這便是出發了。

當然，這十多人只是明面上的人數。若是算上一路上安著的暗哨，再加上李然這邊安排的，加起來只怕也有數百人。

車隊漸行漸遠，鄭邑的城牆終於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中。

「子明啊，此次王子圍驟然召開盟會，你覺不覺得有些奇怪？」

車輿，子產看著李然如是問道。

盟會之事，在這戰頻發的年代本不足為奇，可王子圍乃是以楚國令尹的份召開盟會，這就顯得十分的奇怪。

要知道即便是當初的平丘之會，那也是韓起攛掇晉侯發起的。非但如此，而且晉侯還特意去邑走了個過場，朝覲了一番周天子的。

雖然楚國與周王室的關係向來不好，

但他王子圍既沒請示過楚王郟敖，而他也不是以楚王的名義號召的盟會，其狼子野心豈不是昭然若揭？

「回大夫，那一日，然在城外攔下王子圍車隊時，曾邀請楚令尹了我祭氏莊園是小住了一晚。」

「然以為，楚令尹王子圍，此人城府難測，善於忍，且野心，絕非易與之輩。」

李然拱手，正應道。

「哦？子明的意思是…？」

子產作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此時，只聽李然是繼續分析道：

「王子圍這一次明面上是來我鄭邑迎親，然則其真實目的，可謂是昭然若揭。」

「所幸天佑鄭邑，得以無恙。」

「可此事，對我們而言乃是幸事，但對他王子圍而言，便絕非好事。」

「他此番親率來了兩千勐士前來，卻寸功未得，若就此回了楚國，他這個楚國令尹的名頭可就要大打折扣了，聲也必定損。」

「所以，他若不做點什麼來挽回一二，只怕以他的格，絕不肯善罷甘休的。」

「而如今妄圖舉行盟會，顯然也是有此考量的。」

其實李然在聽到王子圍意在虢地召開盟會後，便立即想到了這一點。

王子圍向來跋扈，凡是總要得利，此番來鄭不但什麼也沒撈著，反而還被李然與子產搞得灰頭土臉的。

倘若就這般返回楚國，他這個堂堂楚國令尹的臉又要往哪兒擱呢？

但是，他此番若能在虢地順利召開盟會，將楚國塑造為與晉國共霸天下的共主，那他王子圍之聲威便也可想而知了。

說到此，那麼楚王子圍的另一個目的也就呼之出了。而且這個最為重要的目的，不僅李然知道，其實子產也一樣知道。

果然，他的話音落下，子產只微微點頭，而後緩緩捋須言道：

「王子圍以霸道治國，而今楚國上下早就只知令尹而不知楚王，此番王子圍若能順利僭越國君而召集盟會，於楚國國形勢定是一片大好…」

「到了那個時候，他王子圍豈不是想幹什麼便能幹什麼？」

他的話音落下，眼中頓時閃過一片鋒芒。

執政多年的他，對於這種政治局勢的敏度自然非常之高，再加上王子圍此番召集盟會所出來的野心，他又豈能猜不到王子圍真正的用意？

召集盟會是假，妄圖弒君篡位才是真吧？

李然聞聲，當即毫不猶豫的點頭道：

「大夫明鑒，王子圍此舉恐怕正是此意！」